李玄真落回地面,脚踏着因先前激战而变得一片狼藉、焦黑与血迹混杂的土地,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整个营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尚未完全散去的血煞邪气,令人作呕。大黑低沉的、带着胜利余威的喘息声在身侧响起,王铁柱脸色苍白地扶着膝盖,二哈则机警地穿梭在残垣断壁间,鼻子不时抽动,继续履行着警戒的职责。
残余的几名血煞门弟子早已吓破了胆,眼见金丹师叔(师伯)都被打得吐血遁逃,最后一点顽抗的意志也彻底崩溃。他们如同无头苍蝇般,有的跪地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地哀求饶命;有的则尖叫着向黑暗的森林深处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狗蛋哥,这些…”王铁柱看着那些求饶的弟子,有些不忍,又想起他们的身份和所作所为,语气带着犹豫。
李玄真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动摇。他深知这些魔道修士的秉性,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身边人的残忍。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更何况,他们早已与血煞门结下死仇,绝无转圜可能。
他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对着大黑微微偏了下头。
大黑低吼一声,理解了意思。它虽通人性,但骨子里仍是丛林法则的奉行者,对于这些闯入领地、散发着令它厌恶气息的“两脚猎物”,没有任何怜悯可言。它庞大的身躯再次动了起来,如同移动的堡垒,追向那些逃窜的身影,沉重的脚步声和随后响起的短暂惨叫声,宣告着这场清剿的最终结局。对于那些跪地求饶的,它也只是漠然一掌拍下,给了个痛快。
李狗蛋自己则身形闪动,开始快速穿梭于营地各处,目标明确——摸尸。
他动作熟练,丝毫没有心理负担。这些血煞门弟子身家或许不算丰厚,但蚊子腿也是肉。修行之路,财侣法地,财字当头,任何一点资源都来之不易。更何况,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他也消耗不小,急需回血。
几个炼气期弟子的储物袋很是寒酸,除了几块下品灵石、一些低阶符箓和散发着淡淡腥气的血煞丹外,别无长物。筑基期弟子的收获则稍好一些,中品灵石零星可见,还有一些品质尚可的炼器材料(如阴魂木、污血石等),以及记录着血煞门基础功法的玉简——这东西对李玄真无用,但或许日后能卖点灵石或者与人交换。
最值钱的,自然是那名金丹魔修留下的几样东西。那面被板砖砸出裂痕、灵光黯淡的血幡,虽然破损严重,邪气大泄,但炼制它的主材料颇为特殊,蕴含着一丝阴魂金和某种未知的韧性金属,分解后是极好的炼器材料,尤其适合添加一些阴性或诅咒类的法器。李玄真将其小心收起,这玩意邪气重,需用丹火反复淬炼后才能使用。
此外,魔修遁逃时似乎极其仓促,连随身的一个暗红色皮质储物袋都掉落在地。李玄真捡起,神识强行破开其上残留的微弱禁制。里面的空间不大,但东西却让李狗蛋眼睛微微一亮。
约莫两百多块中品灵石堆在一角,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几瓶丹药,打开一闻,药力狂暴且带有血煞之气,显然是魔修专用,对李玄真而言与毒药无异,但或许能研究一下成分,或者以后“馈赠”给敌人。真正让他注意的是三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却隐隐有血丝状纹路流动的矿石——这是“血髓矿”,一种只有极阴之地伴生大量生灵血气才能形成的四阶材料,是炼制某些邪道法宝和高级傀儡的核心材料之一,价值不菲,即便自己不用,拿去黑市也能换到大笔灵石。
“啧,跑得倒是快,便宜我了。”李玄真掂量着储物袋,心情稍霁。这些收获,足以弥补今晚的消耗,甚至小有盈余。
待大黑处理完所有残余敌人,摇着庞大的身躯走回,熊掌上又添了些许血迹后,李玄真深吸一口气,道:“好了,该打扫干净了。”
他走到营地中央,那里还残留着血煞门布置阵法的一些基座和阵旗,虽然大部分已在战斗中被毁,但仍有微弱的能量波动。他双手掐诀,丹田内琉璃金丹缓缓转动,精纯而磅礴的灵力涌向双臂。
呼——!
不再是战斗时那般狂暴炽烈,而是更为凝练与控制。一道凝实的琉璃色丹火自他掌心喷吐而出,如同一条温顺却又蕴含毁灭力量的火龙,开始精准地舔舐、焚烧营地中的一切。
帐篷、尸体、残破的法器、阵旗基座、甚至包括那些沾染了浓重血煞之气的土地……所有的一切,在至阳至纯的丹火之下,都如同骄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汽化、化为飞灰。
李玄真控制着火焰的范围和温度,确保不留任何死角。他深知魔道宗门多有诡异追踪之术,必须将所有可能残留气息、血迹、甚至神魂碎片的东西彻底净化,以免被对方通过秘术追踪到。丹火过处,不仅物质被焚毁,连空气中的邪异气息也被净化一空,只留下一种淡淡的、类似琉璃灼烧后的清新气息,以及一片被高温灼烧过的、晶莹板结的焦黑地面。
大黑、王铁柱和二哈都退得远了些,敬畏地看着李狗蛋施展这焚山煮海般的手段。尤其是大黑,它对这火焰有着切肤之痛,此刻看得熊脸抽搐,下意识地摸了摸之前被烧焦的那块皮毛。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原本还算有些规模的营地,已然彻底从这片森林中抹去。留下的,只有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天火陨石撞击过的焦黑斑驳的痕迹,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炽热温度。
做完这一切,李玄真缓缓收功,脸色略微有些发白。如此精细且大范围地操控丹火进行净化,对灵力和心神的消耗也是不小。他翻手取出几块中品灵石握在手中,快速吸收补充。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他看了一眼北方漆黑的天际,那里是那金丹魔修遁逃的方向,目光微凝,“那家伙跑得快,血煞门迟早会知道这里出事,肯定会派更厉害的角色来查探。咱们得尽快离开万妖林。”
王铁柱看着那片白地,咽了口唾沫,用力点头。二哈凑过来,蹭了蹭李狗蛋的腿。大黑低吼一声,表示明白。
一行人不再停留,迅速隐入黑暗的森林,向着他们位于瀑布的临时营地疾行而去。身后,只留下一片死寂与焦土,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毁灭。
夜风吹过,卷起些许灰烬,渐渐将最后一点痕迹也掩埋于永恒的寂静之中。血煞门在此处的据点,连同其野心,彻底化为了历史的尘埃。而李玄真小队,则在经历了这场金丹期的初战与检验后,带着收获与警惕,正式将离开万妖林、北上戈壁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