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撬锁声响起时,薇薇安甚至没有转身,身体只是极细微地紧绷了一下,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右手无声无息地滑进沙发的褶皱深处,紧握那只冰冷、沉甸甸的保障。玛雅的异常和小鸟惊惧的缩颈,就是最清晰的警报。
“待着别动,小家伙。”她对柜上僵硬的小鸟低语,声音冷澈如冰河下的水流。她轻柔地拍开还在炸毛的玛雅,蓝猫轻盈落地,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细线,死死盯着玄关。
薇薇安起身,动作流畅而无声,如同飘行的幽灵。一步、两步,身影悄然没入卧室门后那片昏暗的阴影。
她倚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右手背在身后,紧握枪柄,左手轻轻按在门框上,侧耳倾听。
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像一台精密的引擎,再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公寓外细微的撬锁声,在特工受过专业训练的耳朵里,如同惊雷般清晰。
咔哒。
老旧的锁芯发出了脆弱的哀鸣,紧接着,门被粗暴地推开,重重撞在墙壁上。
两个粗鲁的身影带着一股汗臭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息闯了进来,像一股污浊的泥石流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操,是娘们的屋!”胖子抽动着鼻子,贪婪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脸上那道疤都因淫邪的笑意而扭曲起来,“香!妈的,找鸟!顺便开开荤!”他的目光迫不及待地扫视着公寓,满眼都是劫掠的兴奋,粗鄙的意大利语脱口而出。
瘦高个同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睛像钩子一样在客厅里搜寻:“鸟!还有钱!快找!”
两人分头行动。瘦子像只贪婪的老鼠,目标明确地扑向那些可能藏有财物的地方,拉开了抽屉。胖子的目光则第一时间锁定了放在柜子上那个临时的小窝——一只靛蓝色的小鸟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毛巾里。
“哈!小杂种,果然在这!”胖子咧嘴大笑,带着疤的脸显得格外狰狞,粗糙的大手直接抓向那团毫无抵抗能力的蓝羽。
就在胖子即将触碰到小鸟的刹那——
砰!
卧室门边的阴影中,仿佛毒蛇骤然亮出致命的獠牙!
第一枪!精准如手术刀!
一团血花在胖子伸出的手腕上爆开!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只觉得手腕一麻,整只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尖锐的惨叫刚要冲出喉咙——
砰!砰!
又是两枪,几乎没有间隔!子弹裹挟着高压气流,狠狠撕裂皮肉与筋络!
“呃啊——!”胖子惊天动地的惨嚎终于爆发出来,整个人像被砍断的树桩,轰然跪倒在地!左大腿、右大腿同时绽放出血洞,剧痛如同狂涌的岩浆,瞬间将他吞噬!他抱着血流如注的双腿,撕心裂肺地翻滚、嚎叫!
刚拉开抽屉的瘦子被这猝不及防的枪声和同伴的惨状惊得魂飞魄散!他下意识想扑向掩体——
砰!
第四枪!精准、冷酷、毫不留情!
子弹射穿了他的右大腿,巨大的动能将他尚未扑出去的身体猛地掼倒在地!他捂着自己喷血的腿,发出杀猪般的痛嚎!
枪声的回响还在狭窄的公寓里激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取代了原本的馨香。
瘦子哀嚎着蜷缩着抬起头,恐惧几乎撕裂了他的理智。
卧室门口的阴影里,一个女人缓缓走了出来。她的身影被光线切割得半明半暗。金色的长发披散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蓝的眼睛像两道冻结的钢锥,刺穿了他所有的勇气。
她右手下垂,握着一支线条冷硬的手枪,枪口正缭绕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青烟。
“你…你他妈……”瘦子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盖过了疼痛。
回应他的是那双彻底冰封的眼眸。
薇薇安甚至没有再动用致命的火器。
她动了。
那速度快得像一阵捕食的风。瘦子只觉得眼前金影一闪,下巴上就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碎裂般的剧痛——那是带着精钢拳扣的指节!
噗!
鲜血混合着牙齿碎片从瘦子口中喷射而出!他连惨叫都被这一拳砸回了喉咙!身体刚因剧痛而向上拱起——
一只穿着硬底皮靴的脚已挟着千钧之力,狠狠跺在他中枪的大腿伤口上!
“嗷——!!!” 无法形容的、超越极限的痛苦让瘦子的眼球暴突,连嚎叫都扭曲变形!
但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是一场来自内务部特工高效而冷酷的殴打教学。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愤怒的嘶吼,只有利落到残酷的关节技、精准打击脆弱神经丛的指节、以及每一次都落在能激发最大痛处的硬质靴底。
她的身影在小小的客厅里闪动,金色的发丝在空气里划出冷冽的轨迹。
每一击都伴随着骨头碎裂般的闷响和歹徒已经不成人声的哀嚎。
胖子的嚎叫变成了微弱的呜咽,他被重点照顾了支撑身体的肩关节和完好的一只手臂的肘关节,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连打滚都做不到,只能间歇性地抽搐,鲜血在地上淌开一大片污黑粘稠的痕迹。
瘦子在无情的打击下,身体诡异地扭曲着,几次昏厥又几次被疼痛强制唤醒,像一件破布娃娃被反复摔打。
单方面的碾压。纯粹的、冷硬的、非人的镇压。
整个过程中,薇薇安脸上毫无波澜,冰蓝色的眼睛冷静得如同在审视一件失败的任务物品。
只有偶尔扫过柜子上那个蓝羽小鸟时才掠过一丝冰冷的、近乎实质化的杀意——那眼神,让地上垂死的歹徒连呻吟都恐惧地噎住。
玛雅早已跃到房间最高的书柜顶端,警惕地俯视着下方血腥的场景,喉咙里不再有威胁的呼噜,只有极度的戒备。
它似乎习惯了血腥和薇薇安的暴力,看了一会,戒备似乎解除了,伸了个懒腰,优雅地跳下了柜子。
当薇薇安的靴子最后一次离开那个塌陷的、发出微弱抽气的胸腔(那根肋骨碎裂的程度足以让他呼吸都变成酷刑),客厅里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两个不可一世的偷猎者,此刻不过是两团在血污中蠕动哀鸣的肉块。
她微微喘了口气,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深吸入冰冷的空气,试图冲散那刺鼻的味道。垂下的枪口已经冷却。她走到那个沾了血的柜子前,看着毛巾上缩成一团的靛蓝色知更鸟。小鸟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水润润的依赖。
薇薇安眼中的寒冰终于融化了一丝,伸出一根没沾血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小鸟的喙。随后,她走向屋内的座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她处理公务时特有的平静和清晰:
“坐标已发送。两个意大利语目标,涉及濒危物种偷猎及非法入室,重度受伤,需要医疗回收处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简洁的确认。挂断电话,薇薇安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明净的天空,与这间弥漫着血腥气、回荡着濒死呻吟的地狱般的公寓形成最残酷的对比。玛雅轻轻跃下,蹭过她的脚踝,发出一声安抚的低鸣。
她站在原地,像一座沉默的冰雕,静静地等待着,脚步声和警笛声最终会打破这场短暂的、由暴力书写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