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旭只好站在廊下等，手里攥着那枚玉佩，一会儿抬头看天边的朝霞，一会儿低头数地砖的纹路，连路过的小鸟落在栏杆上，他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心里的急切像藤蔓似的疯长，恨不得立刻就站到刘梓妍面前。
约莫过了两刻钟，江幽才打着哈欠出来，头发刚梳到一半，发簪还松松地插着：“哥，你也太急了吧？这太阳都还没完全升起来呢。”
“我这不是怕……怕迟了嘛。”江晨旭挠了挠头，目光落在她没梳好的头发上，又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再梳梳头发？我再等会儿。”
江幽白了他一眼，却还是转身回殿，让丫鬟加快了速度。又等了半刻钟，江幽才穿着一身水绿色襦裙出来，发间簪着一支碧玉簪，眉眼间的困意彻底散了，多了几分灵动。“走吧，再等下去，梓妍姐姐都该去熬药了。”
两人并肩往刘梓妍的寝殿走，路上江晨旭还在碎碎念：“等会儿你可得帮我多说说好话，要是我卡壳了，你就提醒我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江幽打断他，“再念叨下去，我都要替你紧张了。”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刘梓妍的寝殿外。江幽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刘梓妍温和的声音：“是谁呀？”
“是我，阿幽。”江幽笑着应道，伸手推开了门。
殿内的窗开着，晨风带着荷花的香气飘进来，刘梓妍正坐在案前整理药书，乌发用一支素银簪束着，侧脸在晨光里透着柔和的光晕。见两人进来，她立刻放下书卷起身，眼底漾开笑意：“阿幽，晨旭，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江晨旭刚要开口，就被江幽抢了先。她快步走到刘梓妍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梓妍姐姐，你昨天在庆功宴上应付了那么多人，肯定累坏了吧？我和我哥想着，今天带你出去散散心，咱们去城外的镜湖划船好不好？那里的荷花正开得盛呢，风一吹可舒服了。”
刘梓妍还没来得及回应，殿外就传来两道清脆的声音，苏林林和苏念提着小包袱跑进来，姐妹俩穿着同款的粉色襦裙，脸上满是期待：“师傅！师傅！我们听见阿幽公主的话了！我们也要去划船！”苏念拉着刘梓妍的衣角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师傅你就带我们去吧，我们长这么大还没划过船呢！”
刘梓妍看着两个小徒弟期待的模样，又转头望向江晨旭——他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什么，见她看过来，立刻挺直了腰板，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梓妍，去吧。镜湖旁还有家茶寮，他们家的碧螺春很是清甜，咱们划完船还能去喝茶，就当……就当放松一下。”他说着，耳尖又悄悄红了，连忙别开目光，假装看殿外的花树。
刘梓妍望着他略显局促的模样，又看了看身边满眼期待的江幽和两个小徒弟，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轻轻点了点头：“好啊，那便去看看。”
“太好了！”江幽立刻欢呼一声，拉着刘梓妍的手就往外走，“我就知道梓妍姐姐你最好了！马车我早就吩咐人备好了，就在宫门外等着呢，咱们现在就走！”
江晨旭跟在几人身后，看着江幽拉着刘梓妍的手，两人的笑声顺着晨风飘过来，他攥着玉佩的手慢慢松开，嘴角忍不住上扬——阳光落在他身上，连空气里都透着甜丝丝的期待，他望着前面那抹月白的身影，心里默默念着：刘梓妍，这一次，我一定能把心意说出口。
晨光把青石板路晒得暖融融的，马车碾过路面时，车轮声混着苏林林和苏念的嬉笑声，一路飘到城外镜湖。车帘被江幽指尖勾着掀开的瞬间，荷香便裹着湿凉的风扑了进来，刘梓妍下意识抬手拢了拢鬓边碎发，目光落向湖面时，眼底瞬间漫开软意——连片的荷叶像被揉皱的碧色绸缎，从湖岸一直铺到水天相接处，粉白的荷花嵌在绿叶间，有的刚绽出半抹花瓣，有的已撑着嫩黄的莲蓬，风一吹，花瓣上的露珠滚进水里，溅起细碎的银光。
“师傅！快下来看！”苏林林早从马车上蹦了下去，裙摆扫过路边的狗尾巴草，草籽沾在裙角也浑然不觉。她拽着苏念的手往湖边跑，跑两步就回头喊，小脸上满是雀跃，“湖里有蜻蜓！红的！蓝的！”苏念被她拉着，裙摆都跑歪了，却也笑得眉眼弯弯，连声道：“师傅快来！我们要去摘莲蓬！”
江晨旭先扶着刘梓妍下车，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像触到了暖玉，连忙收回手时，耳尖已悄悄泛红。他刚站稳，身后便传来一声沉稳的招呼：“太子殿下，船已租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身着玄色劲装的王风立在湖边乌篷船旁，他是江晨旭回宫后父皇亲赐的护卫，肩宽腰窄，腰间佩着一柄短剑，此刻正垂手侍立，目光扫过湖面四周，连岸边柳树上停着的雀鸟都没放过——这是他自幼养成的习惯，哪怕是陪殿下出游，也断不敢松懈半分。
江晨旭点头应了声，王风立刻上前一步，双手稳稳扶住船舷，木板被他按得纹丝不动：“诸位小心脚下，船板刚沾了露水，滑。”说着便先扶苏林林上船，小丫头蹦蹦跳跳踩上去，船身晃了晃，她吓得立刻抓住船篷的竹杆，惹得苏念在一旁笑：“姐姐你怕啦？”苏林林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反驳：“我才不怕！我是在帮大家稳住船！”
叶青提着方才路过茶寮买的糕点盒子，缓步踏上船板，他特意选了油纸包着的桂花糕和绿豆酥，都是刘梓妍往日在药庐时爱吃的。上船后他把盒子放在船舱的小桌上，转头见江幽还在岸边磨蹭，便笑着喊：“阿幽公主，再不上来，我们可要把你丢在岸边喂蚊子啦。”江幽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快步上了船，路过王风身边时，还不忘叮嘱：“你在岸边守着，要是有什么事，就吹哨子。”王风沉声应下，立在岸边像尊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