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站,深层监测中心。
此处的光线幽暗,只有无数全息星图和数据流在虚空中无声流淌,勾勒出碎星回廊乃至更远处寂灭星渊边界的实时动态。
墨渊的虚影比往常更加凝实,悬浮在主控星图前,魂力如同最细密的蛛网,覆盖着每一个传感器传回的庞杂信息。
袁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星图上那片代表着寂灭星渊的、永恒旋转的黑暗漩涡区域。
与往常死寂的黑暗不同,此刻的星渊边缘,正泛起一种不祥的、如同油污般的诡异波纹,不断向外扩散。
“情况如何?”袁罡的声音在寂静的监测中心响起。
“比预想的更糟,‘阴影回流’现象正在加剧。”
墨渊的虚影指向星图,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您看这里,K-98扇区,空间读数出现剧烈畸变,法则层面正在被某种力量侵蚀、扭曲。”
随着他的指引,星图上标记出数个高亮闪烁的红点。
传感器传回的画面经过多重增强处理,隐约可见在那片扭曲的空间中,有难以名状的、由纯粹阴影构成的触须状物,正试图撕裂现实与虚空的界限,挣扎着想要探出。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流淌的淤泥,时而如尖锐的棘刺,所过之处,连星光都被吞噬,只留下更深的黑暗。
“这些阴影造物的能量反应,普遍达到了金丹初期水准,其中几个领头者,接近金丹中期。”
墨渊调出能量频谱分析,那混乱而充满侵蚀性的波动曲线,让人望之心悸,“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或者……驱使,疯狂地冲击着星渊的边缘。”
“它们在冲击什么?”袁罡皱眉,他能感觉到,那片区域除了空间本身,似乎还存在某种别的“东西”。
“是屏障。”
墨渊放大其中一个红点区域的传感器数据,魂力聚焦于微观层面,“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强大的法则屏障残留。虽然已经破损不堪,如同满是裂痕的玻璃,但依旧顽强地阻挡着这些阴影造物彻底进入我们的现实宇宙。”
他调出一些模糊的、带有明显非塔克风格的古老符文碎片影像:“根据结构和能量残留分析,这屏障……很可能源自上古天庭时期。是当年那场导致天庭崩毁的大战留下的封印,用于封锁寂灭星渊,或者说,封锁星渊深处的‘东西’。”
上古封印!
袁罡眼神一凝。
这证实了寂灭星渊与上古天庭的覆灭、与虚空阴影有着直接的关联。
“封印还能支撑多久?”
“无法精确判断。”墨渊摇头,“‘阴影回流’的力量正在持续增强,不断冲击着本就脆弱的封印节点。按照目前趋势,最外围的封印碎片,可能在数月到数年内彻底崩解,届时,将不再是个别阴影造物渗透出来,而是……阴影的洪流。”
监测中心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虚空阴影的威胁,远比塔克帝国的舰队更加恐怖和本质。
就在这时,袁罡心念一动,取出了那两枚得自不同来源的阴影晶体。
一枚来自影卫统御者,内部阴影能量流转有序;一枚来自阴影巢穴核心,充满了狂暴的吞噬意欲。
几乎在晶体出现的瞬间,它们就对星图上显示的“阴影回流”现象产生了强烈的反应!
“秩序”晶体微微震颤,散发出冰冷的、试图规范混乱的波动;而“狂暴”晶体则如同被点燃般,内部漆黑的能量疯狂窜动,散发出强烈的渴望与吞噬欲望,晶体表面甚至变得滚烫!
两枚晶体之间,也产生了微妙的牵引和对立,秩序想要束缚狂暴,狂暴想要吞噬秩序,但在袁罡混沌丹元的压制下,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它们在共鸣……也在恐惧。”
袁罡仔细感知着晶体传递出的细微意念碎片,“‘回流’的核心,似乎有什么让它们渴望,又让它们本能畏惧的存在……是‘归寂海’?还是所谓的‘虚空主宰’?”
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混沌丹元,如同探针般,同时接触两枚晶体,并以其为桥梁,遥遥感应那遥远星渊深处传来的混乱波动。
刹那间,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混乱、充满恶意的意志碎片,如同冰冷的毒液,顺着那微弱的联系逆冲而来!
那不是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景象与情绪:
无尽的黑暗在翻涌,星辰的残骸如同玩具般被碾碎、吞噬……
一种冰冷的、漠视一切的饥饿感,仿佛要吸干整个宇宙的热量与秩序……
在黑暗的最深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目光跨越时空,落在了他的身上,带着一丝……好奇?以及更深的恶意……
一个模糊而宏大的低语,直接在意识深处响起,并非任何已知语言,却能明白其意:
“……混沌……异数……归……来……”
轰!
袁罡猛地切断了联系,眼中混沌之气爆闪,将那股侵入的恶意瞬间碾碎、化为自身丹元的养分。
但他依旧感到一丝寒意掠过神魂。那低语中的“混沌”和“异数”,分明指向了他!
“王上!”墨渊察觉到袁罡气息的瞬间波动,立刻警示。
“无妨。”
袁罡摆手,脸色凝重,“它们注意到我们了。或者说,注意到我身上的混沌之力,以及……这两枚晶体。”
他低头看着手中依旧在微微震颤的晶体,心中明了。
这两枚东西,既是研究阴影力量的钥匙,也可能是指引阴影找上门来的信标。
“必须加快速度了。”袁罡沉声道,“在阴影洪流彻底爆发之前,我们必须拥有足以自保,甚至反击的力量,‘不灭猿魔号’的建造,一刻也不能停。”
他看向墨渊:“能否利用这‘阴影回流’的能量?或者,解析其冲击封印的方式,加固我们前哨站的防御?”
墨渊的虚影闪烁,快速推演:“直接利用回流能量风险极高,其侵蚀性太强。但……或许可以研究其法则层面的侵蚀特性,反向优化我们的防御矩阵,使其对阴影力量的抗性提升。至于加固封印……恕老夫直言,以我们目前的能力,修复上古天庭的封印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或许可以在关键节点布置干扰矩阵,延缓其崩解速度,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去做。”
袁罡决断道,“集中资源,优先保障‘不灭猿魔号’和阴影防御研究。我需要知道,‘阴影回流’加剧的背后,是否有人为推动的因素。”
他想到了与“影蛇”相关的、那些无法证实的传闻。
“明白。”墨渊肃然应命。
袁罡最后看了一眼星图上那不断扩散的、如同宇宙疮疤般的“阴影回流”区域,将两枚躁动的阴影晶体收回。
深渊的低语仍在耳边回响,带来的不仅是危机感,更有一股被强大猎物盯上的压迫感。
但这压迫感,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属于太古魔猿的那份桀骜与战天斗地的凶性。
“想吞噬我?”
袁罡心中冷笑,混沌金丹加速旋转,散发出更加磅礴的气息,“那就看看,是你的牙口硬,还是我的棍子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