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书房里熏香袅袅。
小姑子魏灵儿坐立不安,她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诗稿和一盘亲手做的精致糕点,都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
她频频地望向窗外,可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子谦哥哥怎么还不来?”她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明明约好了时辰的,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她等得越久,心中的不安和猜忌就越是浓重。
就在这时,那道早已潜入她体内的史上第一混乱符,在她那焦躁情绪的催化下,无声无息地开始彻底爆发了。
她感觉自己的眼前突然一阵恍惚。
窗外,一个穿着青色短打负责修剪花枝的年轻家丁,正扛着梯子从院子里走过。
可在魏灵儿那被扭曲了的认知里,那个皮肤黝黑身材粗壮的家丁,赫然变成了那个她日思夜想文质彬彬的情郎周子谦!
你看!他甚至还含情脉脉地,朝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
“子谦哥哥!”
魏灵儿的心脏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所占据。她明白了!子谦哥哥他不是不来,他是不方便从正门进来,所以才乔装打扮从后院偷偷溜进来的!
他一定是怕被人发现,才不敢进书房的!
“这个傻瓜……”魏灵儿脸上泛起一阵娇羞的红晕,心中充满了被珍视的甜蜜。
她再也等不及了。
她提起裙摆,像一只出笼的蝴蝶,兴冲冲地就朝着那个“假扮”成家丁的情郎追了出去!
“子谦哥哥!你等等我!”
正在院子里干活的年轻家丁听到身后传来小姐的呼唤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正想行礼,却看到自家那位一向眼高于顶的小姐,正满脸娇羞眼含春意地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周……周郎……”魏灵儿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一张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等了你好久了……”
“小小小姐?”家丁被她这副模样,吓得连连后退,话都说不利索了,“您您认错人了吧?奴才是阿牛啊!”
“哎呀,你还装!”魏灵儿娇嗔地跺了一下脚,“这里又没外人,你还跟我演什么呢!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拉阿牛那满是泥污的手。
阿牛吓得魂飞魄散,他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下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妈呀”一声扔掉手里的梯子,像见了鬼一样,转身就朝着府外狂奔而去。
“哎!你别跑啊!”
魏灵儿见“情郎”跑了,心中又急又气,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体面,提起裙摆就在后面紧追不舍。
于是,在整个魏府下人们那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们家那位金枝玉叶的小姐,就这么满脸春意地追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丁,一路从后院,追到了前院,又从前院,追出了魏府的大门,追上了那条人来人往的大街!
这出“大家小姐倒追粗鄙下人”的香艳戏码,瞬间引爆了整条街!
无数的路人都停下了脚步,伸长了脖子,对着这对鸳鸯指指点点,哄笑声此起彼伏。
“快看快看!那不是魏探花家的妹妹吗?她追着个男人跑什么?”
“我的天!我认识!!那男人不是他们家的花匠阿牛吗?这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啊!”
魏灵儿沉浸在自己追逐爱情的幻想里,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充耳不闻。
她只看到她的“子谦哥哥”,跑进了那座全城最热闹的酒楼望江楼。
可能是混乱符和她的八字格外合,此刻在她那被扭曲了的认知里,所有穿着和阿牛那身青色短打差不多的酒楼伙计衣服的年轻男性,都变成了她情郎周子谦的模样!
整个望江楼,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藏满了周郎的宝库!
“周郎!你们别跑啊!”
魏灵儿像一只闯入了鸡窝的黄鼠狼,兴高采烈地冲进了望江楼的大堂。
她看着那些正在忙碌一脸懵逼的酒楼伙计,每一个,都像是对自己含情脉脉的周郎!!!
她开始追着每一个伙计,搔首弄姿,言语轻佻,一会儿拉拉这个的衣袖,一会儿又摸摸那个的脸蛋。
“周郎,你的手怎么这么油呀?”
“周郎,你跑什么嘛,人家又不会吃了你!”
望江楼的大堂,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伙计们被这个突然发疯的大家小姐吓得四散奔逃,尖叫声此起彼伏。
在一片混乱中,为了找到那个最完美的周郎,魏灵儿开始疯狂地一间一间地踹开二楼所有包厢的门!
“周郎!你在里面吗?”
她一脚,踹开了地字号包厢的大门。
门内,她的二哥魏绍炎正和那个尚书府的庶女柳如烟,衣衫不整地纠缠在一起。
“啊!”柳如烟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魏灵儿她又一脚踹开了隔壁天字号包厢的大门。
“周郎!我找到你了!”
门内,她的大哥魏绍庭正和她真正的心上人周子谦,以一种更加不堪入目更加颠覆三观的姿态,紧紧地抱在一起。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魏灵儿呆呆地站在两扇大开的房门之间。
她看着自己那两个同样衣衫不整满脸震惊的哥哥。
她看着被大哥抱在怀里同样目瞪口呆的“心上人”。
她看着那个被二哥压在身下同样花容失色的未来大嫂。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而她身后,那些被她一路吸引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们,也将这两间包厢里那信息量巨大足以刷新他们所有人三观的精彩画面,尽收眼底。
整个望江楼,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火山爆发般的惊呼和倒吸凉气的声音。
魏家的脸面彻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