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从北疆吹向京城,卷起尘沙与纸墨。赫连轩站在御书房外,望着檐角垂下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青河县的事传回来了。”他低声自语,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南宫璃临行前留给他的信物。
皇帝今日召集重臣议事,改革试点虽已推行,但各地阻力如潮水般涌来。有地方官员联合大族抵制新政,更有甚者封锁城门、扣押朝廷使者。朝堂之上,保守派趁机发难,指责改革动摇根基,甚至有人暗中串联,意图上书请皇帝收回成命。
赫连轩踏入御书房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来。他面色沉稳,步伐坚定,仿佛未觉众人敌意。
“赫世子来得正好。”一位老臣冷声道,“听闻你调兵遣将,欲对地方施压?”
赫连轩微微一笑:“兵不在多,在于震慑。若有人胆敢违抗圣旨,岂非国法无存?”
皇帝抬眸看他一眼,缓缓道:“说吧,你的对策。”
赫连轩拱手一礼,随即取出一卷密报,展开于案前。
“青河县王德安,表面应承改革,实则阳奉阴违。其背后牵扯三家豪族,皆以垄断布匹、盐铁牟利。如今女子学堂设立,女子可习医术、律法、农技,冲击了他们既得利益。”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有一事,属下探查发现,这些豪族竟豢养私兵,人数不下三百,藏于城郊庄园之中。”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胡言乱语!”一名大臣拍案而起,“赫世子莫不是想借题发挥,动用军队铲除异己?”
赫连轩冷笑一声,右手轻抚腰间剑柄,体内战神之魂悄然共鸣,一股无形气势弥漫开来。
“我赫家军,不为私斗。”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金石落地,“但若有人妄图扰乱政令,阻挠改革,便是与天下人为敌!”
皇帝神色微动,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赫连轩继续道:“我已派遣精锐密探潜入,收集证据,并调集小股骑兵驻守周边。只需一声令下,便可雷霆出击,擒贼擒王。”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皇帝问。
“杀鸡儆猴。”赫连轩语气凛然,“首恶必惩,胁从宽赦。凡愿配合改革者,可保身家平安,甚至予以嘉奖。如此,方可瓦解其联盟,震慑其余。”
皇帝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准你所奏。”
赫连轩退出御书房时,阳光正洒在石阶上,照得他肩头一片暖意。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夜色降临,京城东郊一座庄院灯火通明。
赫连轩一身便装,负手立于院墙之外,身旁站着几名亲信。
“里面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副官低声禀报。
赫连轩点头,抬步走入。屋内坐着三人,皆是京城世家子弟,神情紧张。
“赫世子……”其中一人刚开口,却被赫连轩抬手制止。
“不必多言。”他淡淡道,“你们知道我为何而来。”
几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开口:“听说您要清查闲置土地,变卖充公?”
赫连轩嘴角微扬:“不错。但我还带来了另一项政策——‘商助新政’。凡是愿意出资支持改革的商人,可享三年免税优惠,并优先获得新设学堂的经营权。”
三人眼神一亮。
“您是说……我们可以投资女子学堂?”那年长些的男子试探性地问。
“不止学堂。”赫连轩环视一圈,“还有女子工坊、织染坊、医馆、商队……只要你们愿投入,就有回报。”
几人互相对视,眼中已有动摇。
“不过,前提是你们必须断绝与那些抵制改革的地方豪族往来。”赫连轩语气一沉,“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最终,三人答应合作。赫连轩离开时,带走了三张契约,以及一份名单——上面详细列出了那些仍在观望的世家。
他回到府邸,唤来幕僚,连夜拟定了一份《新政扶持条例》,并附上详细的财政预算。
翌日清晨,他再次入宫,呈上条陈。
皇帝阅后,目光落在一项特别条款上:赫家愿捐出十万两白银,作为首批女子学堂启动资金。
“赫家果然鼎力支持。”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但朕也听闻,你在暗中调兵?”
赫连轩坦然答道:“兵不动,威先至。改革之路,难免有人心怀侥幸。我只是让他们明白,改革不是儿戏,而是大势所趋。”
皇帝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一声:“你比从前,更加沉稳了。”
赫连轩低头拱手:“臣只求不负陛下信任。”
他走出宫门时,春风拂面,柳絮纷飞。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名信使疾驰而来,手中握着一封加急文书。
“大人!”信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青河县急报!”
赫连轩接过文书,展开一看,眉头微蹙。
“王德安失踪,林婉儿被软禁于城东祠堂。”
他抬头望向远方,眼中寒光乍现。
“看来,有些人还不懂什么叫顺天应人。”
他翻身上马,喝令:“备马,回青河县!”
马蹄踏碎晨露,一路向北。
与此同时,青河县某处偏僻宅院中,一名黑衣男子正在书写一封信。
“赫连轩已察觉端倪,恐难以拖延。计划提前。”
他将信封好,递给门外等候的下属。
“送去给赵承泽。”
下属点头离去,身影消失在巷口尽头。
屋内烛火摇曳,映出墙上一幅地图,上面标注着数个试点地区,而最中央的位置,赫然写着“京城”。
窗外,一只乌鸦掠过屋檐,振翅飞入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