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大陆的另一处空间,与古殿方向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灵气氤氲,只有刺骨的寒意和腐朽的气息。地面上散落着一具又一具白骨,有的完整,有的碎裂,层层叠叠铺了满地,仿佛是一座被遗忘的骨冢。白骨缝隙中,偶尔有幽绿的磷火闪过,更添几分诡异。
一道黑衣身影在白骨间穿行,步伐踉跄却异常坚定。黑袍人——此刻他已摘下帽檐,露出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眼角布满血丝。
低声念着某个名字,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蚀骨的恨意。
可他只是合体中期,就在他绝望之际,一道微弱的指引突然出现在脑海,引着他来到了这片骨冢。
指引的终点,是骨冢中央的一间破房子。
房子是用黑石搭建的,屋顶早已坍塌了一半,门扉腐朽不堪,轻轻一碰便掉落下几块木屑。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比外面更暗,只有一缕微光从屋顶的破洞照入,照亮了地面上刻画的繁复阵法。阵法呈黑色,线条中流淌着淡淡的死气,而阵法的正中央,停放着一具青铜棺椁。
棺椁上布满了锈蚀的纹路,看着已尘封了万年,却诡异的没有一丝灰尘。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这阵法的气息,比他见过的任何禁术都要阴冷,而那棺椁,更是散发着一股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威压。
“来者……有恨?”
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棺椁中传出,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在空旷的破房子里回荡,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浑身一僵,握紧了拳头:“你是谁?”
“吾是谁,不重要。”棺椁中的声音轻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疲惫与疯狂,“重要的是,你有恨,而吾,能帮你复仇。”
瞳孔骤缩:“帮我复仇?”
“不错。”声音带着诱惑,“吾曾是这片大陆的至强者,却遭小人暗算,困于此地万年。吾的衣钵还在,若你愿继承,别说是渡劫境了,便是问道境,也能让你亲手斩落。”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也警惕万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声音缓缓道,“继承吾的衣钵,替吾杀了那些背叛者的后人,再将吾的道统传下去。如何?”
他犹豫了。
他怕有诈,怕这声音是想夺他的身躯。可一想到那件事,那股恨意便如同野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
“我……”他张了张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如何信你?”
“阵法便是证明。”声音道,“此阵名为‘锁魂阵’,是吾当年布下守护棺椁的。你若能按吾说的方法拆解,便可见到吾的残魂,那时,你再做决定不迟。”
说完,一串晦涩的口诀传入仇天脑海,正是拆解锁魂阵的方法。
他默念口诀,发现其中的阵理虽阴邪,却精妙无比,绝非寻常修士能编造。他挣扎了许久,最终咬了咬牙——为了复仇,就算是火坑,他也跳了!
“好,我信你!”
他按照口诀,指尖凝聚起自身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按顺序点向阵法的节点。黑色的阵纹在他触碰下渐渐黯淡,死气如同退潮般收敛,整个阵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
“很好……很好……”棺椁中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当最后一道阵纹消失时,青铜棺椁突然“咔嚓”一声,棺盖缓缓抬起,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从棺椁中喷涌而出,瞬间将整个破房子笼罩!
“什么?!”他脸色剧变,他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吸力从黑气中传来,自己的神魂竟不受控制地被拉扯出去!
“你骗我!”他惊恐地嘶吼,想要反抗,却发现身体早已被黑气禁锢,动弹不得。
“哈哈哈!”棺椁中的声音变得癫狂,“蠢货!哪有什么继承衣钵?吾要的,是你的躯壳!”
黑气如同贪婪的毒蛇,顺着他的七窍涌入,他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眼神从惊恐到绝望,最后彻底失去了神采。
片刻后,黑气渐渐收敛,重新缩回棺椁中。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双眼缓缓睁开,瞳孔中却闪烁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阴冷与沧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万年了……吾终于……回来了!”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感受着这具合体中期的躯壳,虽弱,却足够承载他的残魂。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不过是吾重见天日的第一份祭品罢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破房子,身影再次融入骨冢的阴影中,朝着古殿的方向掠去。
而破房子里,青铜棺椁的棺盖缓缓落下,重新恢复了沉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满地的白骨和空气中残留的黑气,昭示着刚才那场残酷的夺舍。
秘境的暗流,因这具“新生”的躯体,变得更加汹涌。
深处的岔路尽头,是另一番天地。
这里没有阴邪的黑雾,只有一股凛冽的锋锐之气弥漫——道路两旁的石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枪痕,有的如惊雷裂石,有的如细雨穿杨,隐约能看到“破”“锐”“勇”等古字,显然是某位枪道大能留下的传承遗迹。
遗迹中央,一座石殿矗立,殿前同样守着一具傀儡。这傀儡与之前的黑铁傀儡不同,通体由灰白色岩石雕琢,手持一柄丈二长枪,枪尖虽无锋芒,却透着一股“一枪破万法”的凌厉,气息赫然是渡劫巅峰,比殿外的渡劫傀儡稍弱,却更契合枪道意境。
萧尘站在人群外围,目光落在傀儡手中的长枪上,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傀儡的持枪姿势,枪尖的角度,竟与他平日修炼的《破军枪诀》隐隐相合,显然是蕴含着精妙枪理的守护傀儡。
他没有上前,只是找了块刻着枪痕的岩石坐下——这种传承遗迹,总有急着出头的人,他乐得先看看热闹,顺便揣摩一下傀儡的枪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