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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八千字更新奉上!)

这三个字如此直白,让沈清歌的脸“轰”地一下更红了。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心中又羞又窘,再次瞪了他一眼,

这次带上了几分真实的羞恼,语气却依旧没什么力道:

“没想到……

你也是这种油嘴滑舌的人。”

凌默闻言,却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了之前的认真,甚至带上了一点学者般的探讨意味,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更加“惊世骇俗”:

“不,这不是油嘴滑舌。”

他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唇上,又缓缓滑向她精致的锁骨线条,

“从文学,或者更确切地说,从美学构图上来看……”

他微微倾身,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在阐述一个学术命题:

“你的唇,是最吸引人的点,饱满而柔润,是视觉的焦点。”

“你的锁骨,是最诱人的线,纤细而流畅,勾勒出优雅的弧度。”

“而它们连接起来,以及所承载的……构成了今夜最美的面。”

“点、线、面,在此刻达到了完美的结合。”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冷静的剖析感,却又充满了极致撩人的意味,

将理性的美学分析与感性的赞美不可思议地融合在了一起。

沈清歌彻底愣住了。

她一是震惊于凌默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天才般的“美学解构”

——谁能想到他会用“点线面”来夸赞一个女性?

这简直……

太特别了,也太符合他那种跳跃又深刻的思维模式。

二则是……

这话语的内容实在是太过赤裸和直接!

被他如此细致地、用近乎“学术”的语言描述自己的身体部位,

那种羞耻感和被冒犯感并未强烈涌现,

反而被他话语中那种独特的赞美方式和毫不掩饰的欣赏冲击得心跳失序,浑身发软。

一股更加强烈的热意涌上她的脸颊、耳根,甚至脖颈。

她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他,那副平日里优雅自持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小女儿般的娇羞无措,美得不可方物。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默那句用“点线面”结构进行的、极其直白又别具一格的“赞美”脱口而出后,

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怔,意识到这话似乎过于大胆和冒昧了。

或许是最近沉浸于古典文学中那些相对奔放热烈的诗词歌赋太深,一时受到了影响,竟将学术探讨的思维用在了品评对方容貌上。

他轻咳一声,语气带上一丝歉意:

“抱歉,沈老师,

我……一时失言,可能最近看书有些走火入魔了,并无冒犯之意。”

沈清歌强忍着内心翻江倒海般的羞意和那丝诡异的悸动,脸颊依旧烫得惊人。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接受道歉显得自己太在意,不接受又似乎小题大做。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却又交织着某种难以忽视的暧昧因子,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

最终,还是沈清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主动打破了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

她将话题重新引向了更安全的生活琐事和日常趣闻,

聊起了中央音乐学院与星海文学院的不同氛围,聊起了她练琴时遇到的趣事。

气氛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融洽的学术交流状态,

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那层似有若无的暧昧薄纱并未完全散去,只是被暂时搁置一旁。

为了彻底驱散那点残余的尴尬,也或许是心中某种情绪使然,

沈清歌轻声哼唱起了那首《当你老了》。

她的嗓音清澈空灵,带着钢琴演奏者特有的乐感,即使清唱也格外动人。

“当你老了,

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她唱得很轻,很慢,目光有些悠远,仿佛透过歌词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

唱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眼睫低垂。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一曲终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由衷地感叹:

“这词写得真美,这曲子也配得极好。

能写出这样作品的人,内心一定很温柔也很孤独吧?”

她像是在问凌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随后,她似乎想更了解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试探着问:

“阿牛,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就一直在星海做旁听生吗?”

她总觉得,

以他的才华,绝不可能止步于此。

凌默沉吟片刻,依旧选择模糊应对:

“未来的事情,边走边看吧。

目前先完成学习和手头的事情。”

沈清歌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又不甘心,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将话题引向了更私人的领域:

“那……感情方面呢?

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睡袍的带子。

凌默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依旧避而不答:

“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吧。”

连续两个问题都被轻描淡写地挡了回来,沈清歌心里那点莫名的期待落空了,一种清晰的失落感弥漫开来。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失落,只是觉得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但气氛终究不如最初那般热烈畅快。

凌默看了看时间,起身告辞。

沈清歌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才轻轻关上门。

她背靠着门板,并没有立刻离开。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以及方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对话和暧昧不明的氛围。

她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零星的灯火,呆呆地出神。

今晚发生的一切像电影画面般在她脑海中回放

——他那石破天惊的“点线面”理论、自己失控的心跳、强装的镇定、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他滴水不漏的回避……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因为他的赞美而羞赧却不愤怒,

为什么会因为他的回避而失落,

为什么会如此渴望了解一个看似普通的旁听生……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清冷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和一丝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情愫。

夜风吹动着窗帘,也吹乱了她本就未曾完全平静的心湖。

这个夜晚,注定要让这位钢琴才女辗转反侧,思索良多了。

凌默离开沈清歌的公寓后,并未立刻回去。

心中莫名有些憋闷,或许是方才那暧昧又最终归于平淡的交谈留下的余波,

或许是想到明日即将返回江城、面对那场盛大的演唱会以及诸多复杂关系而感到的压力。

他信步在楼下转了一圈,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稍稍吹散了些许心头的滞涩。

回到自己公寓门口,他习惯性地摸向口袋,却心里一沉——钥匙不见了。

仔细回想,方才在沈清歌客厅的沙发上,他似乎是随手将钥匙放在了一旁,离开时心思有些纷乱,竟忘了拿。

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折返,走向那扇刚刚离开不久的门。

此刻,房间内的沈清歌确实还未睡下。

她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心中还萦绕着那份淡淡的失落和莫名的思绪。

突然听到敲门声,她的心猛地一跳!

这么晚了……会是谁?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瞬间涌入脑海,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混合着莫名的期待和一丝担心。

她屏住呼吸,轻声问了一句:“是谁?”

门外传来那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

“是我,曾阿牛。

不好意思,我的钥匙好像落在你沙发上了。”

真的是他!

他去而复返!

沈清歌的心跳瞬间飙得更快,几乎是下意识地,

她掀开被子,甚至忘了自己刚才躺下时因为觉得热而脱掉了睡袍,

此刻身上只穿着那件丝质的吊带睡裙。她赤着脚,快步穿过客厅,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凌默,他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打扰了,我好像把钥匙忘在沙发上了。”

沈清歌侧身让他进来,指尖下意识地揪紧了单薄睡裙的裙摆。

“哦,好……你快进来找找。”

凌默径直走向刚才坐过的沙发,果然在靠垫的缝隙里看到了钥匙的金属反光。

他弯腰拾起,转身道:

“找到了,谢谢。

那我先回去了。”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过了站在门口的沈清歌。

比起刚才开门时罩着睡袍的优雅得体,此刻的她仅着一袭丝质吊带睡裙,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裸露的肩臂和锁骨在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赤足站在地板上,显得更加居家,也更加……楚楚动人。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虽然迅速移开,但那片刻的凝滞还是被沈清歌敏锐地捕捉到了。

想起他方才那番“点线面”的大胆剖析,再结合此刻他下意识的目光,一股混合着羞涩和某种冲动的热流涌上沈清歌心头。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勇敢:

“那个……

阿牛,时间还早,

要不……

喝一杯再走?

我有一瓶朋友送的红酒,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打开。”

凌默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看到她微红的脸颊和闪烁却努力保持镇定的眼神,他原本打算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明天就要回江城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不会再见面,这杯酒,或许可以当作一场无声的告别。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语气温和:

“也好,那就叨扰了。”

沈清歌心中一喜,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不叨扰,你随便坐,我去拿酒杯和酒。”

她转身走向厨房酒柜,脚步略显匆忙,心跳如擂鼓。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个邀请,但话已出口,看到他答应,心底那份莫名的失落竟被一种紧张的期待所取代。

窗外夜色更深,星子渐稀,

公寓内,暖光依旧,

一瓶红酒,两只高脚杯,

即将为这个波澜迭起的夜晚,

再添上一抹微醺的色彩和难以预料的走向。

房间内,暖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为一切景物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红酒在水晶杯中轻轻摇曳,折射出宝石般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沈清歌身上未散的清雅沐浴露芬芳。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不大的茶几,距离不远不近,却因这静谧的夜晚和杯中物,平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亲密感。

方才那番关于“点线面”的惊世骇俗之言带来的微妙尴尬,似乎被这刻意营造的平静暂时掩盖,

但并未真正消散,只是沉入了水底,等待着再次浮起的时机。

沈清歌轻轻晃动着酒杯,目光落在深红色的液体上,似乎在组织语言。

她需要一个安全的话题来打破沉默,同时也确实被昨晚的经历所震撼,想要与人分享——

尤其是,与眼前这个让她感到无比特别的男人分享。

她抬起眼,眸中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因昨晚音乐盛宴而残留的激动,

以及面对凌默时特有的、连她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柔和光彩,轻声问道:

“阿牛,昨晚的校园歌手大赛决赛……

你去了吗?”

她顿了顿,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惊叹:

“那个神秘的37号选手,简直……

太令人震惊了。”

凌默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杯中的酒液漾开细微的涟漪。

他抬起眼,对上沈清歌清澈而带着探寻意味的目光,心中瞬间了然——

她并不知道37号就是他,但她去了现场,并且被深深触动。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将酒杯凑近唇边,浅浅啜饮了一口,

让醇厚的酒液在舌尖停留片刻,才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好奇和遗憾的语气回答道:

“听说了,场面很轰动。

可惜,我有些别的事情,没能去成。”

他微微摇头,语气真诚,听不出一丝破绽,

“看来,错过了一场精彩的演出。”

沈清歌并未怀疑,她完全被昨晚的情绪记忆所占据,听到凌默没去,脸上立刻流露出由衷的惋惜:

“真的太可惜了!你真的应该去的!”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带着分享巨大发现的热情:

“那个37号,先是唱了一首原创的《追梦赤子心》,

那种力量感和爆发力,直接把全场都点燃了!

我从来没见过我们学校的礼堂能沸腾成那个样子……

然后,安可环节……”

说到这里,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极具冲击力的一幕,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居然抱着一把古筝上来了!

就穿着那身绿色的紧身衣!

你能想象吗?

那么现代甚至有点滑稽的装扮,和那么古典优雅的乐器……”

她微微倾身,向凌默靠近了一些,仿佛要强调接下来的话:

“他弹唱了一首《蒲公英的约定》,古筝版本!

完全不一样的韵味,特别空灵,特别……

伤感。

台下几乎所有人都哭了,包括我。”

沈清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带着回忆的悠远和一丝被音乐洗礼后的虔诚:

“那种感染力……

已经不是单纯的演唱技巧了,是直击灵魂的力量。

我练琴这么多年,听过很多音乐会,但很少被这样……

彻底地打动。”

她说完,轻轻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似乎想平复再次被勾起的情绪,然后看向凌默,眼神亮晶晶的:

“所以你说,是不是很可惜没去?

现在全校都在讨论他,可惜没人知道他是谁,就像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

音乐精灵。”

凌默静静地听着她的描述,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发亮的眼睛,心中泛起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

他就坐在她面前,听着她用如此真诚、甚至带着崇拜的语气,描述着另一个“自己”的辉煌时刻。

这种身份错位带来的微妙距离感和一种隐秘的掌控感,让他觉得既有趣,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微微一笑,笑容在暖光下显得有些深邃,顺着她的话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极大的遗憾。

能让你给出这么高评价,看来这位37号,是真的不凡。”

他晃了晃酒杯,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仿佛只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一夜之间,掀起这么大的波澜,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确实像个传说。”

沈清歌用力点头,完全沉浸在分享的兴奋中:

“是啊!

现在论坛都炸了,全是讨论他的帖子!

还有人悬赏找他呢!”

她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唇角弯起一抹动人的弧度,

“可惜,他好像用了什么方法,变出好多替身,根本找不到。”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但气氛却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红酒、音乐、共同的话题,这些都有效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凌默看着沈清歌谈及音乐时发光的侧脸,看着她因为微醺而更添柔媚的眼波,

想到明天即将离开,这杯酒或许真是告别之酒,

心中那丝因隐瞒而生出的微妙情绪,渐渐被一种淡淡的、即将分别的怅然所取代。

他举起酒杯,向沈清歌示意:

“虽然没能亲临现场,但听你描述,也仿佛身临其境。

谢谢你的分享……

这杯酒,敬音乐,敬能打动人心的艺术。”

沈清歌也欣然举杯,两只水晶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叮——”。

“敬音乐。”

她柔声应和,眼中流光溢彩。

杯中酒液摇曳,映照着两人各怀心思却又在此刻和谐相处的面庞。

沈清歌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冰凉的琴盖上划动,

脑海中却如同沸水般翻涌,与“曾阿牛”相识以来的画面一幅幅闪过。

他那惊人的文学洞见、

深藏的琴技、

谈及自身才华时的轻描淡写……

这些碎片,原本如同迷雾中的孤灯,

此刻,却被昨晚那场震撼灵魂的音乐风暴,猛地照亮了路径!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

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骤然劈入了她的脑海!

曾阿牛与37号有着许多惊人的相似点!

不爱露脸,极度低调

——旁听生“曾阿牛”

与头套焊死的“37号”!

文学院背景

——“曾阿牛”的身份与那两首文学意境极高的原创歌词!

37号也是文学院背景!

惊世音乐才华与原创能力

——与她共鸣的钢琴造诣和舞台上天籁般的演唱弹奏!

那首送给她的《月畔絮语》就是明证!

身高体型

——昨晚舞台上那个挺拔的绿色身影,与方才就紧挨着她坐在琴凳上的男人,轮廓完美重合!

声音

——抛开面罩的失真和表演时的沙哑,那底层嗓音的质感、那份沉稳从容……

越想越像!

时间

——他昨晚恰巧“有事”未能到场!

“轰——!”

这个确凿的推论如同九天惊雷,在她颅腔内炸响!震得她魂飞魄散!

沈清歌猛地从琴凳上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

甚至带倒了一旁乐谱架上的一沓曲谱,纸张散落一地,她也浑然不觉。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收缩,呼吸骤然停止,胸口剧烈起伏着。

是他?

那个在五千人面前掀起狂潮、用音乐征服全场、神秘莫测的“青蛙骑士37号”……

那个能写出“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的深情与“唯你求而不得”的怅惘的“三问先生”……

那个曾经与她四手联弹、指尖流淌出《月畔絮语》、刚才之前还紧紧握住她的手、与她肩膀相偎的“曾阿牛”……

这三个截然不同、却又都耀眼得令人无法忽视的形象,此刻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地旋转、碰撞,

最终……缓缓地重叠在了一起!

难怪……难怪他谈及“37号”时语气那样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难怪他能即兴作出那样深刻的诗句!

难怪他的音乐中总是蕴含着一种超越技巧的情感力量!

一切都有了解释!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不可思议、却又合情合理的答案!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让她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在这排山倒海的震惊之后,一种更加汹涌、更加复杂的情感,如同破冰的春水,轰然涌出!

是了!只能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能同时拥有这样惊世的文学与音乐才华?

还有谁能将低调隐藏与舞台光芒如此完美地集于一身?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震撼、豁然开朗、以及……

难以抑制的狂喜与骄傲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

她想起自己昨晚在台下,为“37号”的音乐而热泪盈眶,心中充满了纯粹的欣赏与震撼。

她想起刚才,还带着一丝粉丝般的兴奋向他描述“37号”的传奇,

而他就坐在对面,安静地听着,眼中或许还藏着一丝她未曾读懂的笑意……

这个发现,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那个让她心折的舞台王者,

那个让她敬佩的文学才子,

竟然……

就是这些日子以来,

与她越走越近、让她心生悸动的“曾阿牛”!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指尖冰凉。

脸颊却不受控制地迅速烧了起来,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再到脖颈,如同晚霞浸染了白雪。

心跳再次失控,比刚才弹琴时被他握住手、比与他肩膀相偎时,跳得更加猛烈、更加狂野!

“咚咚咚!”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她绕着客厅无意识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目光再次落在那架钢琴上。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两人并肩而坐、指尖在琴键上共舞的画面。

原来……

与她合奏出那样动人旋律的,就是那个在舞台上引爆全场的灵魂歌者!

一种奇异的、近乎晕眩的幸福感包裹了她。

这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让她有些腿软,不得不伸手扶住了钢琴的边缘,才能支撑住微微发颤的身体。

她为这个惊人的发现而颤抖,也为这个秘密只被她一人窥破而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隐秘的亲密感。

他信任她,才会在她面前展露琴技,才会与她探讨文学,甚至……

允许了今晚那样近距离的接触。

而他并不知道,她已然知晓了他最大的秘密。

沈清歌缓缓走到窗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和零星的灯火。

清冷的眼眸中,此刻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而明亮的光彩。

震惊、欣喜、恍然、骄傲、

一丝窥破秘密的窃喜,

还有那份对凌默这个人愈发深邃的探究欲和……

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全部交织在一起。

“曾阿牛……37号……三问先生……”

她低声重复着这些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他不同的一面,

而如今,这些面庞在她心中完美地融合成了同一个、更加立体、更加耀眼、也更加让她心动的存在。

这个夜晚,注定无法平静了。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看待“曾阿牛”的眼光,将再也回不到从前。

一种全新的、带着巨大秘密和强烈好奇的篇章,在她心中悄然翻开。

沈清歌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软得不像话,几乎要站立不住。

凌默察觉她的异样,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关切地问:

“沈老师,你怎么了?”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丝质睡裙传来,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沈清歌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和近距离感受到的、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再次冲击,

本就酥软的双腿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身子一歪,

竟整个人软软地朝前倒去,

几乎要完全瘫进凌默的怀里。

凌默不得不加大力道,几乎是半揽着她,才稳住她的身形。

两人瞬间靠得极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沈清歌仰起头,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那里面此刻带着明显的诧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巨大的秘密和极近的距离交织成的强烈冲击,让她心脏狂跳,血液奔涌,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她借着这股晕眩般的勇气,红唇微颤,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无比确定的指控:

“你……你就是37号……那个青蛙骑士……”

凌默闻言,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扶着她手臂的手也瞬间收紧了些许。

他确实感到意外,没想到她会在此刻、以这种方式戳破这个秘密。

但转念间,他便释然了。

在她面前,他确实未曾刻意隐藏太多,从文学见解到钢琴合奏,再到方才近乎“失言”的美学剖析,蛛丝马迹太多,

以她的聪慧和昨晚亲临现场的震撼,能串联起来并不奇怪。

不过……

他心下稍安。

她只知道“曾阿牛”是“37号”,这层身份被她知晓,似乎……

也并不全是坏事。

至少,“曾阿牛”这个身份,依旧是他的一道屏障,隔绝着更外界的纷扰。

他看着怀中人儿那因为激动和确认而闪闪发光的眼眸,

那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种近乎崇拜的灼热。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在她那几乎要将他点燃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承认了:

“嗯。”

简单的一个字,却如同最绚烂的烟花在沈清歌心中炸开!

得到了最终的确认,那股巨大的狂喜和骄傲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要雀跃起来,

可身体却依旧软得使不上力,只能依靠着他的支撑,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里面水光潋滟,满是甜蜜和开心。

凌默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喜悦,心中微动,低声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柔和:

“这件事,我只主动告诉了你一个人。”

他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

“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当然!”

沈清歌几乎是立刻应承下来,语气坚定而带着被信任的珍重感,

“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这独一份的分享和托付,让她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晕。

她就这样仰头望着他,傻傻地笑着,完全沉浸在巨大的秘密和与他共享这份隐秘的亲密感中。

过了好几秒,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自己此刻,

几乎是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手臂还稳稳地扶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暧昧不清!

“轰——!”

后知后觉的羞赧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之前的兴奋。

沈清歌的脸颊、耳朵、乃至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艳丽的绯红,比刚才因为激动而产生的红晕还要深上几分。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在发烫。

“我……

我……”

她慌乱地想要站直身体,脱离他的怀抱,

可手脚却依旧不听使唤,刚一动弹,又是一阵发软,

非但没挣脱,反而更像是往他怀里蹭了一下。

这欲拒还迎般的触碰,让空气里的温度陡然升高。

凌默也察觉到了她的窘迫和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他眸色微深,

不动声色地稍稍松开了些力道,给她留出站稳的空间,但手臂依旧虚扶着她,以防她再次腿软跌倒。

沈清歌低垂着头,根本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和那无声无息、却浓得化不开的暧昧,在红酒的余香中静静流淌。

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在无声地沸腾。

沈清歌靠在凌默怀里,最初的慌乱和羞赧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悸动的情绪取代。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这些天的点滴:

聊天时他深邃的见解,

琴房里默契的合奏,

他写下《月畔絮语》时的专注侧脸,

还有方才那番石破天惊又直击心扉的“点线面”剖析……

每一个画面,

都因为这个刚刚确认的、更加耀眼的秘密而镀上了一层炫目的光晕。

这个男人的才华,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洋,每一次接触都让她有新的发现,带来新的震撼。

而他的克制、他的神秘、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平日沉稳不符的直白或笨拙,

都构成了一种让她无法抗拒的复杂魅力。

今晚喝下的红酒,此刻后劲十足地涌了上来,化作一股股热流,在四肢百骸间窜动,

让她浑身发软,头脑也有些晕陶陶的。

理智的防线在酒精和巨大情感冲击的双重作用下,变得薄弱不堪。

一种混合着甜蜜、期待、羞涩和难以抑制的开心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得惊人,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寻求着更紧密的依靠。

原本只是虚靠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地往他怀里又紧了紧,

仿佛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和安全感,又像是一种无言的依恋和靠近。

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凌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娇躯的柔软和逐渐升高的温度,

能闻到她发间清雅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酒香,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

她依赖般的靠近,像一根轻柔的羽毛,搔刮着他原本平静的心湖。

沈清歌鼓足了勇气,微微抬起头,再次望进他的眼睛里。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仿佛也暗沉了许多,

里面翻涌着她看不太分明、却足以让她心跳失序的暗流。

没有了平日的疏离和冷静,

多了几分专注的审视和……

一种她不敢深究的灼热。

就是这双眼睛,看透了文学的美,

看透了音乐的灵魂,

也似乎……

看透了她此刻所有无处遁形的心事。

这一次,沈清歌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底那份朦胧的情愫,

不再是模糊的好感或欣赏,

而是变得更加具体、更加汹涌

——是倾慕,是吸引,是一种想要靠近、想要了解更多的渴望。

她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刻,更加无可救药。

她看着他,眼波如水,氤氲着酒意和情动后的迷离,脸颊绯红,唇色也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显得格外红润诱人。

她没有说话,可那眼神里蕴含的千言万语,比任何直白的告白都要撼动人心。

凌默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读懂了她的眼神,那里面毫无保留的倾慕和依赖,

像一张细密柔软的网,将他缓缓笼罩。

他扶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许,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融。

寂静中,某种一触即发的张力,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蔓延。

就在那暧昧的温度几乎要灼烧理智的临界点,凌默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

明天,他就要离开粤城,返回江城。

前路未卜,归期难定。

演唱会、那些盘根错节的纠葛……

都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此刻若任由这失控的情愫发展下去,对沈清歌而言,或许并不公平。

她像一株纯净优雅的兰花,不应被卷入他尚且混沌不明的未来里。

感受到怀里娇躯的滚烫和彻底依赖的瘫软,凌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躁动。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更多逾越的举动。

于是,他手臂微微用力,做了一个出乎沈清歌意料的动作

——他俯身,

一手穿过她的膝弯,

另一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背脊,

稍一用力,竟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

沈清歌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以防自己掉下去。

从未有过的失重感和被全然掌控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她,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公主抱在怀里。

隔着薄薄的丝质睡裙,他手臂和胸膛传来的坚实力量和灼热体温,清晰得让她浑身战栗。

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完全包裹,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却又奇异地让她感到安心。

羞涩如同海啸般再次涌上,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她的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快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能感觉到自己搂着他脖颈的手臂在微微发抖,指尖触及他后颈的短发,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可在这极致的羞涩和不知所措之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和悸动,如同破土的春芽,疯狂滋长。

这个怀抱如此有力,如此温暖,仿佛能为她隔绝外界的一切风雨。

他此刻的举动,带着一种克制的温柔,更让她心动不已。

凌默的步伐很稳,抱着她走向客厅中央柔软的沙发。

这段短短的距离,对沈清歌而言,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不住颤抖,

将滚烫的脸颊下意识地埋向他的肩窝,仿佛这样就能躲避那令人心慌意乱的亲密接触。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如此亲密无间的身体接触。

每一个细微的晃动,都让她的心弦为之震颤。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臂膀肌肉的绷紧,听到他近在咫尺的、似乎也比平时沉重几分的呼吸声。

终于,凌默走到沙发前,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垫子上。

然而,就在他准备直起身退开的瞬间,沈清歌因为紧张和依旧酥软的身体,搂着他脖颈的手臂并未立刻松开。

这一下轻微的牵扯,使得凌默的身体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地向下压去!

“唔……”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凌默的手肘下意识地撑在沈清歌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完全压到她。

但此刻,他的脸悬停在她的上方,距离近得鼻尖几乎要相碰,呼吸彻底交融在一起。

沈清歌惊得睁大了眼睛,对上他那双骤然变得幽深如潭的眼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在两人鼻息交融的咫尺之间。

沈清歌仰躺在柔软的沙发里,凌默撑在她上方,

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却又未曾真正接触的囚笼。

他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的暗流几乎要将她吞噬。

沈清歌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映出的自己

——脸颊酡红,

眼波迷离,唇瓣微张,

一副任君采撷的娇媚模样。

强烈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全然掌控的悸动交织在一起,

让她浑身酥麻,连脚趾都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紧紧抠抓着身下的沙发面料。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脏狂跳得发疼,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这无声的对视,比任何亲密的接触都更令人心旌摇曳,充满了极致的诱惑和暧昧。

就在沈清歌以为自己即将在这灼热的视线中融化、甚至隐隐期待着什么发生的时候,

凌默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底的汹涌被强行压下,

恢复了部分清明。

他撑起身子,拉开了那令人心跳停止的距离,声音因为克制而显得异常沙哑低沉:

“很晚了,你好好休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依旧绯红的脸颊和微微凌乱的睡裙肩带,补充道,

“我先走了。”

骤然撤离的压迫感和温度,让沈清歌心头一空,

同时也不由自主地暗暗松了口气,仿佛从一场令人晕眩的魔力中暂时解脱。

但紧随其后的,是如同潮水般涌上的、巨大的失望和失落。

他就这样……要走了吗?

她依言起身,双腿依旧有些发软,勉强跟着他走到门口。

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的红酒香和她身上诱人的气息,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旖旎。

凌默的手搭上门把,停顿了片刻,然后转过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复杂难辨,有隐忍,有克制,或许还有一丝与她相似的挣扎,

最终都化为一道沉沉的凝视,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印在脑海里。

这一眼,几乎击溃了沈清歌所有的理智和矜持。

就在他即将转身彻底离开的刹那,

一种强烈的不舍和冲动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最后的犹豫。

“等等!”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喊出声,

同时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凌默的手腕。

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力道。

凌默诧异地回头。

下一秒,沈清歌踮起脚尖,凑上前去,

快速地、轻轻地、将自己滚烫的唇瓣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这是一个短暂到几乎如同幻觉的触碰。

柔软、湿润、带着她特有的清甜气息和一丝孤注一掷的颤抖。

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过凌默的全身,让他僵立在原地。

一触即分。

沈清歌用尽了全身的勇气和力气,完成这个大胆的举动后,

整张脸如同烧着了一般,看也不敢再看凌默的反应,

猛地将他往外轻轻一推,然后“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

厚重的门板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沈清歌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沿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瘫软在地板上。

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那个吻的触感还清晰地烙印在唇上,灼烧着她的神经。

她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过自己刚刚亲吻过他的地方,指尖一片滚烫。

无尽的羞涩、后怕、还有一丝以下犯上般的、叛逆的甜蜜,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并拢的膝盖里,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极轻的呜咽。

门外,凌默怔怔地站在原地,抬手,指腹轻轻拂过刚才被那柔软唇瓣触碰过的地方,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灼人的温度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眼神深邃如夜,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身融入了楼道昏暗的光线中。

门内门外,皆是无眠。

而离开的凌默,快步走回自己的公寓,关上门后,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怀中那柔软的触感和惊心动魄的曲线仿佛还在残留,

最后那一眼看到的白皙香肩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还有那充满风情的一吻……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内心百感交集。

这次回江城前夕的夜晚,也许注定是难以平静的。

歌手大赛结束后的那晚,沈冰清和舍友小雨在那条昏暗的小路上无功而返。

回到灯火通明的宿舍,耳边还萦绕着舍友们兴奋地讨论“37号”的声音,她却觉得格外嘈杂。

她借口疲惫,快速洗漱完,爬上了自己的床铺,拉上了床帘,试图隔绝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安静空间。

然而,内心的波澜却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下来。

闭上眼睛,舞台上那个绿色的身影便清晰地浮现。

《追梦赤子心》那充满力量与希望的呐喊,

《蒲公英的约定》那催人泪下的温柔与感伤,

两首风格迥异却都堪称极致的作品,

以及那手惊艳的古筝弹奏……

这一切都反复冲击着她的认知。

她自幼习筝,深知要达到那种人琴合一、情感充沛的境界需要何等的天赋与努力。

“他……在音乐上的造诣,确实惊人……”

即使心绪烦乱,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流氓”拥有着让她都感到震撼的才华。

这种才华上的绝对碾压,让她心中那点因被“冒犯”而产生的怨气,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但紧接着,更清晰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只隔着布料却灼热的手掌捂住她的唇,

那坚实的手臂环住她的腰,

那紧贴着她柔软的温热胸膛,

还有……

还有那拂过她脸颊的指尖,

以及耳边那令人腿软的灼热气息……

“啊——!”

沈冰清忍不住用被子蒙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羞愤的呜咽。

脸颊再次烧了起来,比刚才更甚。

“这人……

怎么可以这样……

太过分了!”

她攥紧了被角,心里又气又羞。

“捂我的嘴就算了……

抱那么久……

还、还摸我的脸……

在我耳朵边上那样说话……

分明就是……就是故意的!”

一种被轻薄、被“欺负”了的委屈感油然而生。

可奇怪的是,这委屈里,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酥麻的悸动,

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沈冰清啊沈冰清,你真是……丢死人了!”

她懊恼地想着,“二十年的清冷自持,今天全毁了!

居然被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男人……

那样抱着……

还、还差点瘫在他怀里……

最后还傻乎乎地去路边等他……

结果等来个陌生人……”

这种主动“送上门”却扑空的感觉,让她倍感挫败和羞耻。

“他肯定觉得我很轻浮吧?

或者……

他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形势所迫?”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更堵得慌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至少……至少得知道他是谁!

不然我……我念头不通达!”

可怎么找?

大海捞针?

她发现自己除了那身绿色紧身衣和头套下的眼睛,对他一无所知。

在这种反复的震惊、羞愤、委屈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中,

沈冰清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第三天一整天,沈冰清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上课时,老师的讲课声仿佛隔着一层膜;

练琴时,指尖下的音符也失去了往日的灵性,总是带着一丝烦躁。

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闪过昨晚的片段,尤其是那个拥抱的触感和耳边的低语。

到了晚上,那种心口堵得慌的感觉越发明显。

宿舍里,舍友们还在兴致勃勃地复盘昨晚的盛况,讨论着论坛上的各种猜测。

这些声音此刻听在沈冰清耳中,只觉得格外刺耳,仿佛每一句都在提醒她昨晚的“遭遇”。

她再也坐不住了。

于是,她轻轻对舍友说了句“我出去散散步”,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宿舍。

夜晚的校园比白天安静许多,月光如水银般泻下,给林荫道和小径铺上一层清辉。

沈冰清漫无目的地走着,晚风拂过她的发丝和裙摆,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烦闷。

她不由自主地,又走到了昨晚那条僻静的小路附近。

月光下的道路显得格外幽静,与昨晚那种紧张、暧昧的氛围截然不同。

她站在路口,望着那条空无一人的小径,昨晚那个“陌生”男同学离开的背影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真的……不是他吗?”

那份莫名的直觉再次浮现。

“可如果不是他,那种熟悉感又从何而来?”

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和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甚至连兴师问罪都找不到对象。

这种无处宣泄的情绪淤积在心口,化成了一种酸酸涩涩的堵胀感。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一片茫然。

那个神秘的“37号”,

那个强势又温柔的“登徒子”,

就像这月光下的一个幻影,

真实地存在过,却又无处寻觅。

今晚的散步,非但没能让她平静,

反而让那份混乱的心绪,更加清晰了。

此刻凌默在寝室里,确实有些坐立难安。

明天就要动身回江城,去面对那些盘根错节的麻烦事,本该静心筹划,

但刚才被人偷吻脸颊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带着一丝陌生的酥麻,搅得他心头燥热,难以平静。

寝室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闷滞起来。

他索性起身,决定下楼吹吹风,让夜间的凉意冷却一下有些纷乱的思绪。

走在生活区安静的街道上,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晚风拂过脸颊,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确实让他翻涌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重新变得冷静而清晰。

他习惯性地将帽檐压得很低,步伐沉稳,享受着这份独处的宁静。

就在他转过一个弯,准备沿着一条更僻静的小路往回走时,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前方,脚步微微一顿。

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月光和灯光交织,勾勒出她略显孤单和落寞的轮廓。

这么晚了,还有人和我一样睡不着,出来闲逛? 凌默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讶异。

他原本并未在意,打算像寻常路人一样径直走过。

但随着距离拉近,那个身影的侧脸和气质,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再走近几步,借着朦胧的光线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凌默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居然是沈冰清!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一瞬间,

昨晚更衣室里那紧密的拥抱、她羞愤幽怨的眼神、耳边温热的呼吸……

所有画面伴随着强烈的触感记忆,如同潮水般轰然涌回脑海!

刚刚被夜风压下去的燥热感,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绝不能被她认出来!

这个念头如同警铃在凌默脑中炸响。

且不说昨晚的“亲密接触”有多尴尬,单是他“37号”的身份,在此时此地暴露,就意味着一定的的麻烦,也许会影响他回江城计划。

电光火石之间,凌默几乎是本能地、更加用力地将本就压得很低的帽檐往下拉了拉,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走路的姿态,让自己显得更加随意和平常,

同时微微侧过头,避免与她的视线有任何直接的、可能引起怀疑的接触。

他装作完全不认识她,就像一个真正的、偶然路过的夜归学生,

步伐节奏不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准备从她身旁默然走过。

内心却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根弦,留意着她的任何一丝反应。

这突如其来的偶遇,让原本渐趋平静的夜晚,再次泛起了一丝微妙而紧张的涟漪。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静谧的夜色中逐渐缩短。

路灯昏黄的光线虽然不足以照亮每一个细节,但凌默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已经能清晰地看到沈冰清的模样。

她穿着一件浅米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简单的青色连衣裙,裙摆随着夜风轻轻拂动,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

与昨晚汉服的古典清冷不同,这身打扮更添了几分日常的柔美与脆弱。

月光洒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肌肤显得愈发白皙剔透,仿佛上好的羊脂玉。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眸子,此刻在朦胧光线下,

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化不开的轻愁,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精致的鼻梁下,唇瓣微微抿着,透露出主人心绪的不宁。

凌默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不仅仅是因为怕被认出的紧张,

更因为眼前这幅月下美人图,与昨晚那个在他怀中轻颤、眼含幽怨的身影重叠,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专注于脚下的路,保持步伐的平稳。

沈冰清也注意到了对面走来的男生。

这么晚还在校园里散步的人不多,她心里掠过一丝轻微的好奇,

但并未多想,毕竟校园里很安全。

随着对方走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悄然浮上心头。

这身影……

这走路的姿态……

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昏暗的光线下,对方帽檐压得极低,根本看不清脸,她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两人就这样,在寂静的街道上,一步步靠近。

终于,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凌默甚至能闻到从她身上飘来的、一丝极淡的、类似兰草般的清新香气。

他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暗自吁了口气,脚下步伐不变,继续向前。

然而,就在他走出不到三步远的时候——

“等一下!”

一个清泠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女声自身后响起,清晰地划破了夜的宁静。

凌默的脚步瞬间僵住!

全身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绷紧!

被认出来了?!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和应对方案,

但身体却保持着静止,没有立刻回头。

他需要一瞬间来调整表情和语气。

沈冰清看着前方那个突然停住的背影,心中的那点熟悉感更加强烈了。

她其实也不确定为什么叫住他,只是一种莫名的冲动,觉得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一点距离,声音带着些许迟疑和礼貌:

“那个……同学,

不好意思,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凌默缓缓转过身,帽檐依旧压得很低,只露出下半张脸和线条清晰的下颌。

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疑惑和疏离,用属于“凌默”的平静声线回答道:

“见过?

应该没有吧。

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夜色下,两人再次面对面站着,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

沈冰清努力想看清帽檐下的脸,而凌默则巧妙地利用角度和阴影,隐藏着自己的容貌和眼神。

这场突如其来的“认亲”,让原本平静的夜晚,瞬间充满了不确定的张力。

就在凌默转身,作势欲走的刹那,一只微凉而带着些许颤抖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他离开的坚决。

凌默脚步一顿,身体微微僵住。

他低头,看向那只抓住自己手腕的纤纤玉手,然后又抬眼,看向手的主人。

沈冰清似乎也被自己这大胆的举动惊住了,脸颊绯红,

但眼神却异常执拗地盯着他,重复了一遍那个让她心跳加速的问题,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却比刚才更加清晰:

“同学,昨天晚上迎新晚会后台

我们是不是见过?”

远处那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让这拉扯的场面平添了几分紧迫感。

凌默心中暗叹一声这女孩的敏锐和执着。

看来,简单的否认和离开是行不通了。

他体内的那点因归期将至而生的躁动,混合着对她这份“不依不饶”的微妙兴味,让他改变了策略。

他没有强行挣脱她的手,反而就着这个被她拉住的姿势,

缓缓转回身,与她面对面站得更近了些。

帽檐下的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再慢慢上移,

对上她那双充满了怀疑、紧张、还有一丝豁出去的勇敢的眸子。

他的眼神不再躲闪,而是带着一种平静的、甚至有些探究的意味,仔细地打量着她。

这种专注的、近乎审视的目光,

反而让沈冰清有些招架不住,

抓住他手腕的手指下意识地松了松,脸颊更红了。

就在这时,凌默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清朗平稳的调子,但语速放慢,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沈冰清耳中:

“同学,”

他缓缓说道,目光依旧锁着她,

“你确定……

要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和一个可能昨晚见过面的陌生男生,讨论这种容易引人误会的话题吗?”

这句话像一盆带着冰碴的水,浇得沈冰清一个激灵。

她猛地意识到远处有人走近,而自己正抓着男生的手腕!

羞耻感瞬间爆棚,她下意识想松手,

可就在指尖即将脱离他手腕皮肤的那一刻,一种更强烈的直觉猛地攥住了她!

不能放!

放了他就走了!

就再也问不清楚了!

这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她非但没有松手,

反而像是怕他跑掉一样,五指不自觉地又收紧了些,

甚至将他的手臂往回拉了一点,

让两人的距离更加贴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微拂。

她仰起头,

尽管脸颊红得滴血,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

甚至带上了一丝破釜沉舟的意味,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地质问:

“你怕误会?那你倒是说清楚啊!

昨晚后台那个穿紧身衣的人,37号到底是不是你?!”

她死死盯着凌默帽檐下的阴影,试图捕捉他任何一丝眼神的变化。

越是靠近,那种熟悉的感觉就越发清晰

——这身高,这肩膀的宽度,

还有这种即使刻意收敛也存在的压迫感……

像!

太像了!

应该就是他!

凌默显然没料到沈冰清在短暂的羞怯后,竟然会如此执拗,甚至加大了拉扯的力道。

手腕上传来的微凉触感和她指尖的力度,都显示着这个平时清冷的女孩此刻的决心。

远处那两个人的说笑声已经清晰可闻,眼看就要走到他们跟前。

凌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试图稍微用力抽回手,但沈冰清抓得极紧,一副“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的架势。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路灯下,身影几乎要贴在一起,

一个执意要问个明白,

一个急于脱身却受阻。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尴尬、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张力。

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更是将这种僵持的紧张感推向了顶点。

凌默看着沈冰清那双近在咫尺、写满了“我认定你了”的眸子,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真正的棘手感。

这个麻烦,看来是暂时甩不掉了。

凌默感受到手腕上骤然收紧的力道和沈冰清那豁出去的眼神,心知简单的否认和提醒已经无效。

远处脚步声渐近,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他压下心中的一丝焦躁,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和诚恳,

甚至带上了一点无奈,对着近在咫尺的沈冰清低声解释道:

“同学,你真的认错人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紧身衣是怎么回事,昨晚我根本就没去你说的那个什么后台。”

他试图传递出一种“无辜被纠缠”的困扰感。

然而,沈冰清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的狐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浓了。

她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那被帽檐阴影遮挡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或破绽。

平时的清冷自持在此刻被一种罕见的执拗所取代

——昨晚那个“37号”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那种被强势靠近、被亲密接触

最后还“下落不明”的委屈,

是她顺风顺水二十年里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绝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放过任何线索!

眼看凌默依旧否认,而远处的说话声几乎已经到了能听清内容的距离,

一种破釜沉舟的冲动,混合着巨大的委屈和不甘,

驱使着沈冰清做出了一个让凌默做梦都想不到的、完全不符合她“清冷校花”人设的举动!

在凌默试图再次挣脱之前,沈冰清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又逼近了一步!

两人原本就离得极近,这一步,让她几乎完全贴在了凌默的身上!

她的额头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

身体隔着薄薄的衣物,

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轮廓和温度!

凌默彻底僵住了!

完全没预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

而更让他大脑瞬间空白的是,

沈冰清紧接着做出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动作

——她仰起头,将脸凑近他的颈窝和胸膛之间,

然后,

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在闻他!

像一个执着的小动物,试图通过气味来确认什么!

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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