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听着贾文姐所讲述之中与镖头的不同部分,仔细一想立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贾文姐当年还只是药铺的帮工,所获知的信息,多半是自己所看到的,再结合了大家的传言。
而白家镖局的镖头是大户人家的心腹,其所听到的信息,一定是府上老爷们的闲言碎语。
很显然,前者是老百姓听到的故事,而后者则是有权有势的老爷们得知的消息。
这种伎俩陈泽也熟,算得上是衙门惯用的控制民心的手段了。
但当年的肖老爷子已经被烧死,肖正阳又年纪尚轻,所以这一切的幕后,一定还有人在暗中指点。
更何况说到底,肖正阳只是一个接受方,他即便需要灵根为自己提升天赋,也绝没有品鉴灵根的本事。
所谓看中了姐姐的灵根,一定不是他肖正阳,而是为肖正阳提供灵根转移的那个家伙。
于此,陈泽立刻便想到了与段红一战时的面具男,也就是许风遥口中所说的“玉衡”。
“贾文姐,他们后来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陈泽这时才想起贾文姐当时应该多少也收到了一些牵连。
贾文却是淡然一笑,并没有太多的愁容。
“自然也是下狱了几日,不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们就把我放了。”
“对不起贾文姐,我们家的事,终究还是连累你了。”
陈泽真诚的道歉,他很清楚既然是下狱了几日,一顿毒打肯定是少不了的。
对方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并不代表其没有受罪。
“傻孩子,说这些作甚?”贾文笑着摆了摆手,随即又开口询问:“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得罪了衙门?”
“这件事我还在调查,暂时来看……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陈泽又一次说了谎,他不想将夺灵根这种事说给贾文听。
一来,对方大概根本就听不懂。
二来,这件事还在秘密的调查之中,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麻烦。
最后,贾文姐只是普通人,知道了这种事,反而自身会有危险。
谁也不知道那些夺灵根的人,杀人灭口的范围到底有多大。
至少现在看来,还在“不知者无罪”的范畴。
聊到这里,陈泽已经听完了想要获知的信息。
对于贾文的生活,他自然也有心帮助,无奈对方百般推脱,什么都不需要。
陈泽想想也是,自己身上能掏出来的银子,也不见得有贾文姐多,而自己的修为也帮不上什么忙。
唯一能够提供的,无非就是拜托康松日后多多照顾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自己不主动说,康松也不会怠慢。
两人聊完,陈泽便带着贾文去往旁边的小楼,与张非文及康松汇合。
再次落座,陈泽便向大家告辞。
他的计划是先将姐姐的骸骨带回宗门交给秦老研究,然后再打听一下虹光宗事件的后续结果。
一切打点完再下山去瞧一瞧柳儿过得如何,最后再带着小白回来,上山去找那医术了得的仙尊。
只不过,计划虽然繁长,但也并不需要对眼前众人一一提及。
三人听到陈泽要走,皆是有些意外。
首当其冲的便是贾文的挽留。
“既然回来了,何不多住几日,说不定城中还有人知道当天的情况,我们可以一起去寻访。”
“贾文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但眼下还有要事在身,所以只能先办完了再回来。”
陈泽清楚眼下并不是大海捞针的时候。何况其他人的话语,自己也并不能全信。若是想要得到可信的信息,必须收集足够数量的证言,再加以筛选。
康松接着插话来附和,但却并没有挽留,只是更多的嘱咐。
“师叔,我这里也不能少人,所以不能送你!烦请回到宗门之后,一定在师父面前美言几句。”
“放心,碰到西门大师姐,少不了你的好话。下次来会还你一颗灵气丹。”
“不不不!师叔多虑了,完全没有必要!”
“你的东西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怎么能仗着身份,就让你白白付出呢?”
“师叔如果真觉得我做的可以,最好能在杨长老面前美言一句,那就是我的福报了!”
康松提到杨渐雨,脸上尽是恭敬之色,面上的笑意也有所收敛,刻意的让自己保持严肃。
陈泽见状,也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放心,既然你是西门大师姐的徒弟,所有调动都会先经过她,可以放心了。”
“师叔此话,我就太放心了!”
“不过,既然你喊我一声师叔,我就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师叔尽管开口,只要是我办得到,一定立刻兑现。”
“好!你身为灵官,在城中为谁服务,赚谁的银子我不管。但我希望你能将那些穷人的孩子也照顾起来,不要让任何一个有灵根的孩子,被观灵之礼遗漏。”
陈泽嘴上说着不情之请,但语气中却根本没有丝毫轻松的味道。
康松自然是立刻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连忙拱手行礼。
“师叔放心,从明日起……不,从今日起,所有孩子都会观灵。之前遗漏的,明日开始补上!”
“好,你答应了我,我也答应了你,我们应该都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陈泽说着话,看着低下头的康松,意识到问题应该是不大了。
康松大概率不会敷衍自己,白云城今后将会有更加公平的观灵之礼。
此举,也并没有触及到那些大户的利益,康松依旧会去专门辅导他们的孩子。
而对于康松来说,这绝对是一件非常划得来的事情。
有了陈泽这样的靠山,他便能在宗门中更加稳定,办起事来也方便不少。
最后一个上来的便是张非文。
他既没有挽留,也没有嘱咐,反而是有些扭捏的向陈泽索要那张贾文的手写信。
陈泽听闻立刻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明明是谎称其要找仙尊看病,这会儿又不交出贾文姐的手写信,实在有些穿帮了。
交出手写信之后,陈泽又找康松借了一些银子递给张非文。
他知道这家伙没什么缺点,就是穷而已。
然而张非文面对银子却推脱了好久,半天才勉强收下。
陈泽告别众人,独自出城来到破庙的不远处,走到了姐姐的墓碑前。
当年为了保密,碑牌上并没有留下名字,而眼下既然要带走骸骨,也没有再留名字的必要了。
陈泽走近一些,忽然发现一些异样。
自己多年没有来祭扫这碑牌,照理说本应该残破不堪,至少也还有些不少风雨侵蚀的痕迹。
但眼前这碑牌虽有旧痕,却明显是有人打扫过。
自己没有同任何人嘱托过,谁又会定期来祭扫呢?
带着疑惑,陈泽心里立刻便感到一阵不妙,于是赶紧动手开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