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月洞的阴风卷着碎石呼啸而过,洞口的枯树在夜色中如鬼魅般摇曳。八戒望着洞内漆黑的深处,耳中似乎还回荡着白龙马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声嘶鸣,胸口的伤势因功德冻结的反噬隐隐作痛。悟空去东海寻找证据已有一日,洞内师父化作的猛虎仍被奎木狼囚禁,沙僧还困在石牢,自己神通受限,根本不是那星宿老妖的对手。
“不行,得去花果山请猴哥回来!”八戒一拍大腿,把九齿钉耙往肩上一扛,咬了咬牙。他本想偷懒等悟空主动归来,但一想到师父慈眉善目的模样变成了猛虎的悲戚眼神,又想起沙僧在石牢中焦急的呼喊,终究压下了回高老庄的念头。这呆子虽贪吃懒做,却也分得清轻重,师父有难,他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出了波月洞,八戒辨明东方,踏着晨雾匆匆上路。从碗子山到花果山,路途遥远,古道崎岖,两旁是遮天蔽日的黑松林,藤萝缠绕如毒蛇,怪石嶙峋似猛兽。功德冻结的影响无处不在,他感觉体内的三十六变神通滞涩不堪,连往日轻松扛起的钉耙都重了几分,走没多远便气喘吁吁。
“这该死的功德冻结!”八戒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靠在一棵老松树下歇息,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他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半块干粮,舍不得一口吃完,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猴哥啊猴哥,你可快点回来吧,再晚师父可就真遭罪了!”
正抱怨着,忽闻前方云雾缭绕的山道上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之声。八戒心头一凛,握紧钉耙警惕望去,只见一道金光破开晨雾,一名身着青羽飞裳、头戴獬豸冠的使者缓步走来。这使者面如冠玉,双目炯炯,手持一卷斗玄图,腰间系着绿飞天带,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仙光,一看便像是天庭来人。
“原来是天庭的仙长!”八戒连忙收起钉耙,拱手作揖,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不知仙长驾临这荒山野岭,有何贵干?”他心想若是能得天庭相助,救师父便多了几分把握,态度愈发恭敬。
那使者停下脚步,目光在八戒身上扫过,语气冰冷如霜:“吾乃天庭北斗九皇麾下玄冥星使者,奉玉帝旨意,前来传谕于你。”他展开手中的斗玄图,上面金光闪烁,似有符文流转,“唐僧勾结妖邪,扰乱三界秩序,已被褫夺取经资格。玉帝有令,命你即刻返回高老庄,不得再插手此事,否则严惩不贷!”
八戒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挠了挠头,一脸困惑:“仙长这话不对啊!我师父是十世修行的好人,一心向佛取经,怎么会勾结妖邪?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使者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奎木狼乃天庭星宿,因察觉唐僧与佛道阴谋有关才将其镇压。你那大师兄孙悟空,大闹天宫劣迹斑斑,如今又私闯东海,妄图窃取龙宫宝物,已被天庭列为叛逆,正派人捉拿。你若再执意去花果山请他,便是同流合污,休怪天庭无情!”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八戒一时慌了神。他虽憨厚,却也知道悟空当年大闹天宫的事迹,如今听闻他成了天庭叛逆,心中不免犯嘀咕。可一想到师父被困的模样,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对,猴哥不是那种人,他去东海是为了找证据,证明我们不是奸细!仙长,你是不是搞错了?”
“冥顽不灵!”使者脸色一沉,手中斗玄图金光暴涨,“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醒悟的!”话音未落,他挥手射出一道金色光柱,直刺八戒心口。这光柱看似是天庭仙法,实则裹挟着浓郁的妖邪之力,正是佛道高层派来阻挠八戒请师的伪装者。
八戒猝不及防,连忙挥起九齿钉耙格挡。“铛”的一声巨响,钉耙与光柱碰撞,火星四溅,八戒被巨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他心中大惊,这使者的实力远超寻常天庭官员,而且这力量中带着与奎木狼相似的妖化气息,哪里是什么真正的天庭使者!
“你这泼厮,根本不是天庭的人!”八戒反应过来,怒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虽贪吃懒做,却也当过天蓬元帅,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眼前这使者看似仙风道骨,实则黑气缠身,定是来阻挠他请悟空的妖邪!
“既然被你识破,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使者撕下伪装,青羽飞裳瞬间化为乌黑色的妖袍,脸上的温润之色褪去,露出青面獠牙的真面目,手中的斗玄图也变成了一柄燃烧着黑火的妖刀,“佛道大人有令,取你性命,断了孙悟空的后路!”
说罢,妖化使者挥刀砍来,黑火妖刀带着熊熊烈焰,所过之处,草木瞬间化为焦炭。八戒不敢怠慢,舞动九齿钉耙迎了上去。他的钉耙乃太上老君亲手打造,虽因功德冻结未能发挥全部威力,却也锋利无比,与妖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这妖化使者的实力不弱,招式狠辣,黑火妖刀的烈焰还能灼烧灵力。八戒渐渐落入下风,身上的僧袍被火焰烧得焦黑,手臂也被妖风刮出几道血痕。他心中暗暗叫苦,若是在平时,凭借三十六变和钉耙的威力,他未必会输给这妖怪,可如今功德冻结,神通受限,只能勉强支撑。
“你这呆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妖化使者一声狞笑,攻势愈发猛烈,妖刀直逼八戒要害。八戒见状,心生一计,故意卖了个破绽,装作体力不支,踉跄着后退。使者以为有机可乘,纵身扑上,想要一刀结果八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八戒突然侧身,反手一耙,九齿钉耙带着劲风,狠狠砸在使者的后背。“哎哟!”使者惨叫一声,被打得喷出一口黑血,身上的妖袍破碎不堪。八戒趁机飞起一脚,将使者踹倒在地,转身就跑。
“想跑?留下命来!”使者挣扎着爬起来,怒吼着追了上去。八戒一边跑一边回头骂:“你这泼妖,猪爷爷懒得跟你纠缠,等我请回猴哥,定叫你碎尸万段!”他深知自己不是对手,只能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在山林间穿梭逃窜。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八戒才甩脱身后的追兵。他瘫倒在一条小溪边,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满是伤痕和尘土。他掬起溪水洗了把脸,看着水中自己狼狈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急,却也更加坚定了请回悟空的决心。
休息片刻后,八戒重新扛起九齿钉耙,继续向东前行。山路愈发陡峭,云雾也越来越浓,但他再也没有半分偷懒的念头。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师父的身影,想起悟空当年保护师徒四人的场景,脚步也变得愈发坚定。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云雾突然散去,一座气势磅礴的山峰映入眼帘。只见那山奇峰罗列,古松参天,瀑布飞流直下,半山腰处隐约可见一座洞府,正是花果山的水帘洞!山顶之上,祥云缭绕,隐隐传来猴子们的欢笑声。
“到了!终于到花果山了!”八戒激动得热泪盈眶,忘了身上的伤痛,加快脚步朝着水帘洞奔去。他知道,只要见到悟空,师父就有救了,沙僧也能脱险,这场因功德冻结引发的危机,或许就能迎刃而解。
可就在他即将踏入花果山范围时,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那妖化使者的话虽然是谎言,但悟空会不会真的因为功德冻结而不愿出手?或者他在东海遇到了麻烦?八戒甩了甩头,将这些念头抛诸脑后。不管怎样,他都要见到悟空,把师父和师弟的处境一一说明,恳请他出山相助。
水帘洞前,群猴见到八戒前来,纷纷警惕地围了上来。八戒停下脚步,拱手道:“各位猴侄,快去通报你家大王,就说他二师弟猪八戒有要事求见,关乎师父安危,十万火急!”
群猴见状,不敢耽搁,连忙转身跑进洞府。八戒站在洞外,望着水帘洞的方向,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悟空会不会愿意见他,也不知道这场艰难的请师之路,能否换来一个圆满的结果。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静静等待,期盼着悟空能早日随他返回波月洞,解救师父和沙僧于危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