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的诉说,像一把针,扎在心尖,搅得我难以入眠。而那句“可怜之人,必藏恨意”,像一层阴影,笼罩在我胸口,令人心惊。
忽然,他的话语在我脑海中泛起涟漪:如果我身处那般境遇,或许也会心生歹念,走上绝路。想到小胖那沉沉叹气的模样,偷偷摇头,我明白了,世事难料,善恶难辨。
“我见过二狗的母亲。”小胖语气低沉,“那病,一拖就是多年,家里实在挺不住了,急需钱救治。二狗为了给她治病,不得已出来打工。你知道吗,他那瘦弱的身板,连工头都不想要,还是我苦苦求工头才肯收留了他。”
我点了点头,心中泛起阵阵温暖,这一切我都理解。
此时,虎子叔皱着眉头,悠悠开口:“既然那棺材里的女人,夜里都出现了,你还不把那东西还回去?”
“当时……那棺材早已被文物管理局的人带走了,我还能还?还怎么还?”王二狗无奈地叹息,眼中满是迷茫,“而且,我还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谁知道,却是真的……”
“那女人对你做了什么?”小胖的好奇心像火一样燃烧,“她到底怎么找上你的?”
“那晚,我刚躺下没多久,就梦到棺材里的女人。她死死盯着我,嘴角挂着冷笑,要我还那只手镯,否则要我的命。那时,我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全身发寒,似乎有人在我耳边低语。醒来时,浑身冒冷汗,头晕眼花,精神恍惚,干活都觉得力不从心。”王二狗的声音变得哽咽。「“第二天一早,我浑身无力,像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虚脱不堪。到了晚上,她又出现在我梦里,这次,她没有要我还镯子,只是冷笑着冲我眯着眼睛看。那夜更冷得刺骨,身体似被沉入冰窟,呼吸困难,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压在胸口。第二天,我几乎站不起来,差点出事,差点倒在工地上。”」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一回到家,浑身乏力,难以入眠。半夜去洗手间,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我名字。我转头一看,竟然看到那棺材里的女人在我身后漂浮,下一秒,我就失去了知觉。”
我心如刀割,暗暗叹了口气。若那天,他能归还那只翡翠手镯,也许结局会不同一些。但他没有在意,错过了那关键的转机,女鬼便开始对他动手吸取阳气,逐渐侵蚀他的生命力。那夜,他差点变成一具无主的尸体,被风吹日晒、无人认领。
随着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我轻声对他说:“事情虽有因果,但别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那女鬼。你偷了她的镯子,也难怪她生气。放心吧,我已经把镯子还给她,她答应不会再为难你。但你要记住,身子还虚弱着,别再去那些阴气弥漫的地方,免得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王二狗眼眶红了,深深地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多亏你,吴劫,要不是你,我这命早就丢了。你帮我经历了这场阴差阳错,我……我一定会记得的,哪怕做牛做马,也要还你这份恩情。”
我笑了笑,“朋友之间,互帮互助,这本是应当的。不必客气。”
他眼眶微红,恭恭敬敬地点头,一副感激又坚强的模样,使我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我又郑重其事地叮嘱:“你回去以后,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帮了你,也别让他们知道那钱是我给的。就当我们从未相识,彼此守口如瓶,知不知道?”
王二狗一脸疑惑,抹了抹眼泪,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啊?”
“没有为什么,只是要你照我说的去做。答应我,好吗?”我语气坚决。
随即,我又叮嘱小胖:“你也一样,回到九山村后,千万别让人知道见过我,更不要告诉他们那钱是谁给的。尤其是家人,那些秘密必须守口如瓶。”
小胖满脸困惑:“小劫,咱们都八年没回家了,婶子都快疯了。你这样冷着脸,他要是知道你还在城里,肯定会疯掉!你这么狠,怎么让他们知道你的消息?”
“不行!我不能告诉他们。”我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你答应我,一年多后,我能回家,让他们再等等。”
其实,这并不是我心狠,而是师父早已叮嘱我:十年之内不得返乡,不能联系家人。现在有了小胖的陪伴,打破了以前的规矩,我必须保持秘密。否则,家里知道我还活在城里,定会引火上身,冲破所有阻碍,奔我而来。
师父的规定虽严,却有深意。这十年,是为了保护我,也为了让我得到更大的安稳。
我和小胖对视片刻,相互点了点头:“我会守口如瓶,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事。”
安排妥当,我们一同步出。几日后,王二狗的身体逐渐恢复,小胖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从医院拿回了剩余的四万多块钱。王二狗带着这份回馈,踏上回乡的路,为母亲治病去了。
我与他并无深交,但我救了他的命,帮了他一把,他必定牢记于心,守诺到底。
时光飞逝,两个月过去,期间发生的点滴都很平静,无伤大雅。我和虎子叔也逐渐走出阴影,生活渐渐归于安宁。小胖常会在闲暇时跑来,与你一杯酒、话家常,那笑声如春风拂面,驱散了往日阴影。
那些年,童年的阴影还未散去,但有小胖陪伴,我心头那片阴云仿佛被一束暖阳驱散。城中的繁忙让我逐渐忘记纯真的快乐,但那份纯粹的友情,却在心底悄然萌芽,成为我最珍贵的依靠。
自从师父带我来到燕北城,生活变得单调乏味——除了修炼,便是上课,日复一日,我几乎找不到那曾经的天真快乐。而与小胖的相伴,倒让我回忆起那些尘封的旧日美好。那一份简单、那一份欢笑,像一股温暖的泉水,缓缓流淌在心底。
虽身处异乡,但心中的牵挂,依旧如初。因为,有朋友的陪伴,再艰难的日子,也变得温柔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