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最近过的不是十分如意,贵妃怀孕和坐月子期间,她还能得到零星的雨露,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皇上更喜欢身份低微的答应,贵人,传召她们更随意,也不用忌讳那么多。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妃位和嫔位的妃子大多都有身份,福临不能尽兴,又不能做的太过分。再加上各种利益捆绑,还不如召这贵人、答应。
乌云珠就是再天真,作为皇帝最宠爱的贵妃,耳朵里也会听到一星半点。
每每这个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博果尔,那个不喜欢她画画,还打了她两巴掌的男人。
也曾满目欢喜的说,以后就陪着她一个人,不纳妾室。定不会让自己像额娘那般孤单寂寞。
两个女人一个无宠,一个盛宠,却都陷在深深的烦恼中。
孟古青从不想这些麻烦事,她只是有些厌烦了。
一开始雄心壮志的过来,想要凭借尊贵的家世和几个阿哥就想翻盘,却忘了这皇宫里,不管龙椅上坐了哪个皇帝,都可以对自己生杀予夺。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可凭什么呢?规则是皇帝制定的,他们偏偏可以不遵守。难怪宫里的女人都要下死手,不疯魔不得活。
“主子,谨嫔娘娘的大公主已经病了好几天,您是不是要去看看。”
孟古青算了下日子,有点疑惑,“本宫不是让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去诊治了吗?”
“也得有三四天了,大公主还没有见好?”
赵得用也说不清楚,“是啊,奴才问过太医,说公主一开始就是得了风寒。三副汤药下去,也该好了。”
“可今儿奴才又去问太医,说是公主又有了风寒的迹象。”
孟古青将手串拍在桌子上,悄脸寒霜,显然是动了真怒。
她懂了赵得用的意思,深吸口气,夸奖道,“你做的很不错,也多亏你心细,本宫这就去看看。”
赵得用确实心里毛毛的,他和静妃主仆一体。说句不好听的话,主子要是没了,他也得殉葬。
没有谁比他还希望静妃能顺顺利利,所以大公主一病着,赵得用就上心了,还真让他发现点端倪。
谨嫔住在翊坤宫里,这里离养心殿近,宫室也是一等一的好,就是皇上嫌弃谨嫔索然无味,甚少过来罢了。
孟古青刚下了轿子,就看到皇帝的仪仗停到宫门口,她拿起帕子擦擦口脂,才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福临正坐在椅子上看瑾嫔给大公主喂药。
看见孟古青进来,不过是随意点点头。
“给皇上请安,今儿皇上得空过来。谨嫔和大公主不知道多高兴。”
孟古青笑着,走在床边,不过看了大公主一眼,心就翻了个。大公主脸色发白,唇色也淡淡,全然没有前两日精神。
谨嫔边喂药边哭泣,她底子很好,在宫里养着,肤色变得白皙。
皇上以前喜爱她雪白的皮肉,还有那小兔子般无辜的表情。
等到宫里的女人一多,这些优点就全都不够看了。
孟古青怕看错了眼,不动声色的摸摸大公主的手,果然入手冰凉。
她身子还未直起,不过眼神微微向谨嫔方向瞟了瞟,对方手里的药碗,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孟古青神色正,慢慢直起身子,“谨嫔妹妹,姐姐我不是请太医天天过来,可怎么看着,大公主未曾见好啊?”
谨嫔将那没有热气的药碗放在一边,拿出帕子擦泪,“静妃娘娘忙着宫里的事,怎么会记得大公主的病。”
孟古青眯眼看了她半晌,转身回头看向皇帝,发现福临也是满脸不悦。
福临还真不是因为瑾嫔上的眼药,而是他的心又痒痒了。
再说要不是大公主是唯一的女儿,福临也不能过来看看。
“静妃,谨嫔说的话可是属实?”
孟古青不卑不亢的回话道,“请皇上明察,臣妾确实不知道大公主病了,是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才发现的 。”
“太医院报上来,臣妾立即就让擅长小儿病的两位太医天天过来给公主看病。”
“这些,都是有记录的。”
福临点点头,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太医们从侧殿出来请安,确实没有怠慢。
谨嫔只是哭,偷拿看见皇上不悦,立即跪倒在皇帝的脚边。
“皇上,臣妾是关心则乱。恨不得所有太医都围着大公主转,让她快点好起来。”
“臣妾急得什么都顾上了,冒犯了静妃姐姐,这就给姐姐磕头。”
谨嫔的头还没磕到地上,就觉得身子轻轻的,人已经站起来了。
孟古青用大力将她拽起,温柔的笑着,“妹妹与我平日里都不怎么见面,如今给姐姐行这么大的礼,受之有愧。”
“不如妹妹快点擦干眼泪,好好照顾大公主才好。”
谨嫔感觉到手腕被孟古青锢的生疼,只能把眼泪憋回去,怯生生的点头应是。
孟古青却没放过她,“去,把太医叫来,让皇上听听 ,昨儿大公主都见好了,今儿怎么又病情加重了?”
福临十分不耐烦,只能压着性子在这听着。
两个太医自然不承认医术不过关,“微臣今日给大公主把脉,发现公主有受寒凉侵肺的症状。”
“公主又没有出屋,不知道为何会再次受寒。”
“反复着凉受寒,神仙也难医。”
福临皱起了眉头,他认得这两个大夫,都是老实人,医术也高,绝不会随便说假话。
“谨嫔,是不是乳母嬷嬷照顾公主不上心?你也不能太过心软,要多多上心。”
谨嫔低着头,又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孟古青却嫌看她脏了眼睛。
“皇上,臣妾先去太医院看公主的脉案,然后让太医们共同商议出个好方子来。”
“谨嫔素来没有主见,现在公主病着,臣妾只好多费点心了。”
福临只觉得宽慰,“表姐做事朕放心,你且去吧。”
孟古青端庄的行礼,才告退出去。
后来的事,是晚上的时候,赵得用偷摸告诉自家主子的。
彼时孟古青正拿着一张治疗寒症的良方,又抓好了药草,马上就要回翊坤宫熬药。
赵得用面色凝重的靠过来,低语道,“主子,大公主没了。”
孟古青手里动作没停,系紧披风,侧头看看心腹,“走吧,一会小心说话。”
赵得用手脚冰凉的跟在主子身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紫禁城的夜晚,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冤魂。
他的主子,可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