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禹见她喜欢,便一个劲地给她投喂早点。
南街酥得掉渣的胡麻饼、长信坊裹着椒盐香的烧饼、崇化坊桂大娘子渍得透亮的蜜桃煎、天街凝如羊脂的糖蒸酥酪……更有自家腌的梅子酱与松松软软的小蛋糕!
怀谦在一旁简直没眼看,虽说两人没逾矩、也没卿卿我我,但他瞧着就是不爽。
“再不走,天都黑了,走吧。”怀谦粗声粗气地催道。
怀清听着,转头吩咐春音将剩下能打包的食物都放进食盒带走,“去栖梧坞的路上,马车上可以吃。”
“是,姑娘。”春音应下。
看着她这副馋模样,怀清又一次怀疑她能不能胜任差事。
“对了,给你们看样东西。”怀清拿出昨晚整理的资料,因不会写毛笔字,她用了软笔。好在前段时间练习有效果,字迹总算能看了。
怀谦和齐禹两人看了看,对这字却不做评价。
“你哪来的资料?”怀谦问。
“平时收集的。”
“可以,不过有一些还得查实。”
走出院子,怀清便感觉氛围不一样了。虽没有一步一岗,但家里多了几个护卫,明显感觉拥挤了一点。
“十个护卫交给陶宇生统管,三个暗卫也已就位。”怀谦说。
怀清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人。
“都隐着。”
怀清通过空间能力,这才看见暗处的人影。
怀谦本不赞同安排这么多护卫,但现实让他不得不低头——大哥走后,他们家确实人员少了很多。他在军营尚可,但大妹小妹需要保护。
几人出发去栖梧坞。
马车上,春音几人吃吃喝喝。
怀清顺势交代了让她自行打探消息,春音有些忐忑:“我能行吗?”
“没事,你只管去做,咱们一步一步来。”
怀清只能这么安慰她,因为她也不确定。
至于其他,一事不烦二主,让齐禹介绍个人,大不了以后跟他信息共享。
外头,怀谦骑着马与齐禹并辔而行。他打量着身边的人,虽未开口,眼神却满是不善。
齐禹暗自腹诽,这小舅子着实不好对付。
“你腿伤如何了?”齐禹率先开口。
“已无大碍,还要多谢小将军为我求药。”
“不谢不谢,应该的。”
怀谦心里冷哼一声,看来这小子早就惦记上大妹了。
“不知小将军对安远侯府可有了解?”怀谦突然发问。
“自然了解。安远侯府姓单,元达已脱离府中,但秦姨母这些年因这侯府吃了不少苦头。”
怀谦点头:“安远侯家的五公子单少游在骁骑营,前些日子与我较量,被我一枪挑落马下。”
“以他的性子,这几天没少找你麻烦吧?”
“可不是!我与他往日无冤无仇,不知为何总针对我。”
“倒也不算无因。他妹妹单三小姐,年前在姜府赏雪宴上被怀清落了面子,怕是记恨上了。”
“原来如此,他竟还记着这事。那秦时月呢?他与秦姨母是何关系?”
“秦时月是秦海英长子,秦海英是秦姨母的亲父,二人同父异母,算是姐弟。”
“秦家与单家有亲?”
“为何这么问?两家因着秦姨母,算不得正经亲戚。”
毕竟秦姨母是被秦海英送到安远侯府为妾,妾通奴婢,两家自然算不得什么正经亲戚。
怀谦表示了解,难怪秦时月整日与单少游混在一起,堵他都是结伴而行的,当然被他揍也一道儿。
听他这般说齐禹嘴角微抽,转了话题:“军营还待得习惯吗?”
他虽挂着怀化将军的头衔,回京后却一直未正式任命,此前都在栖梧坞忙碌。
“还行。”怀谦语气淡淡。
因腿伤迁延,他这个月才正式踏入军营。虽说姜帅对他颇为照拂,但营中不少人背地里颇有微词,议论他是靠救命恩人的情面才混进军伍,多有不服之气。
不过他也非软柿子,几场拳脚下来,让那些人明白——服与不服,总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齐禹倒不担心怀谦,军营里的排挤在所难免,但这世道,从来不是谁先翻白眼就能占上风。
这位未来的小舅子,早前便敢单枪匹马闯北境,这份胆色魄力,对付京中那些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不过是牛刀小试。
“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怀谦耳尖微烫,神情不自然地开口:“我想跟戚老将军习武。”话音刚落,他便赧然低头,指尖不自在地摩挲着袖角。
齐禹挑眉,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请求,唇角微扬:“这有何难?我替你问问外祖父。”
“多谢小将军!”怀谦抱拳,耳尖的薄红又深了几分。
——
齐禹一行人行至栖梧坞,已是中午。
村口那片麦田已不复往日青嫩模样,沉甸甸的麦穗压弯秆子,在风中掀起层层金浪。
怀清掀开窗帘望过去,眼底泛起光亮——上次来的时候,麦子还青得能掐出水,如今竟已到了灌浆的节骨眼,照这长势,下月便能开镰收割了。
她指尖轻轻攥住车帘,心底泛起几分雀跃。
用灵泉水浇灌的麦子,他们还从未尝过鲜。此前村里收割的小麦当成麦种分发给乡邻,庄子上的更是被姜大人整车载来了京城。听闻圣上也只留了少许,其余都运去了皇庄试种。
今年说什么也要留个千百斤,再磨上几袋新麦粉,蒸一锅喷香的馒头,包一帘子猪肉荠菜馅饺子,下一碗筋道弹牙的手擀面——想到这儿,怀清舌尖似乎已泛起麦香,目光不自觉落在田垄间穿梭的农人身上。
马车在宅门前停下,小厮们卸下半车家具,雕花梨木沙发裹着油布被抬下来时,惊飞了檐下几只啄食的麻雀。
“姑娘来了!”话音未落,栖梧坞的管事已迎上前来。
自怀清接手这庄子,里头的仆从她未曾动过一人,这管事便是从前的老辛头。
“辛管事,劳烦知会郑嬷嬷一声,咱们中午加道菜——吃鸡!”怀清掀开车帘,指尖往远处山林一指,“鸡咱们自己上山打!”
老辛头忙不迭应下,末了却愣在原地——大姑娘怎的这般笃定能打着野鸡?
其余仆从面面相觑,连怀谦也投来疑惑目光。
怀清却只笑着眨眨眼:“山人自有妙计。”
唯有齐禹唇角微扬,这丫头怕是又要使唤空间里的宝贝了。
想起前日她偷偷说过,养殖区新出栏的山鸡羽毛油亮,肉质比寻常野鸡细嫩三分,怕是早就惦记着尝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