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两三岁的小女孩真的没了气息,王大花忘了所有有警惕和防备,她知道抱着女儿尸体的感觉是什么。
女人的行李挺简单,一个麻布包袱里有几件破旧不堪的衣服,还有一个用布条缠着的圆环,三个铜板。
不是她要搜查别人的东西,而是孩子死了,真的死了,仁宗掐过,小脸抚过,小身板更是摇了又摇,她甚至模仿女儿救唐家少爷的办法,让女人扶着小孩,自己跪地上试过,可惜小姑娘真的无声无息,死了,不会再有奇迹了!
“给她换上干净衣服,埋了吧!”
“花儿啊!娘答应过你,一定找到许县主,咱娘俩卖身给她做奴婢,娘传劲干活,让你能天天吃饱,花儿啊!娘答应过你的”。
“哭也哭不回来了,把孩子埋了,跟着我走”。
“我不能跟你走,答应过孩子,一定要去许县主家做下人,让我的孩子吃饱穿暖,等她长大了,回去给那做祖父祖母的瞧瞧,没有他老张家,我的花儿一样可以长大”。
“我就是许县主的娘,我叫王大花,把孩子埋了,我带你回去,你不一定要卖身,只要你老老实实干活,饿不死的。
不瞒你说,我娘家也穷,收了夫家五百文的聘礼,却是一文钱的嫁妆都给不起,因为家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的聘礼,还等着我出嫁给凑齐呢!
夫家的长嫂,陪嫁三亩地,二嫂两亩,都是上好的田地,人家又会生,都是先生女儿,后生儿子,女儿娇养着,长大了就收高高聘礼,够供儿子念书考功名。
只有我,又没嫁妆,还不会生,头胎就生了个儿子,二胎又是双胞胎,两个儿子,三胎生了女儿,可从小就是个身子骨弱的,也不受待见,四胎,又生了个儿子,彻底把公婆给得罪死。
我和你一样,也是长了副实心眼,空有一身蛮力,因为人又穷又憨,连带夫君也不讨喜,虽说没分家,可一家子吃的都是另外分的,一家七口就是老宅的下人。
干最重最多的活,吃最差的吃食,过的比人家的下人还不如。
不过啊!老天总会开眼的,我和你说,我人笨,但夫君聪明,人又长得俊,我的五个孩子,取了我们两口子的优点,个个都长得漂漂亮亮,那脑袋瓜,全随了他们爹,聪明得很。
我们母子几人被撵出来那天,女儿被那烂良心的人给放水缸里淹个半死,被撵到那荒郊野地落脚,当晚就发起了高热,这才被高人救了,还收为徒弟。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我家的日子就好过了,顿顿都能吃肉,餐餐都能吃个肚儿溜圆。
我女儿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是个心善的人,我的娘家,一直都是穷得叮当响的人,在她的照顾下,现在已经成了村里里的头一家,地都置了几十亩,房子虽然没盖新的,不是因为没钱,只是忙不过来,得等忙完正事,再慢慢盖。
以前,几个侄儿,从生下来的那一天起,我娘就盘算着给他们攒钱娶媳妇,就担心家里太穷,怕他们长大了娶不到媳妇,结果被我女儿一帮扶,家里的房子都还没来得及扩建,就已经有几家人托媒来问了。
我女儿为什么会被封为县主?就是因为心善,爱帮扶穷人,我娘家就不说了,毕竟是她的外祖家,虽然多年不上门,可那不是因为不疼人,是因为太穷了,我那婆母又是个嫌贫爱富的厉害人,不敢上门,怕影响我们母子几个,所以,我女儿有钱了,当然对他们好了。
村里帮过我们的人家,那肯定也得对人家好,才赚了点钱就赶紧报答,这也是必须的。
现在赚的钱多了,村里其他人也沾了不少好处,就连我那待人刻薄的公婆,我们也是管着吃喝的。
和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人啊!只要不做坏事,终会有好报的。
我女儿是个心善的人,待人极好,但也是个厉害的人,可不能欺她年纪小就糊弄,她发起脾气来厉害得很,收拾起人来,比她那祖母都厉害。
所以,一会你随我进了园子,不能乱跑,让你住哪就住哪,活也是,吩咐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乱看乱打听”。
“奴婢知道了,不会乱打探的,我力气大,什么粗活重活都能干,就是吃得有点多”。
“这个不打紧,咱家不缺吃的东西”。
王大花只顾着说,根本没注意到,那所谓死了女儿、还饿晕在地的女人,和她一起用树枝刨土,力气可不小。
两个女人边聊边卖力刨坑,然后把包袱打开,里面却没有一件小孩的衣服,只好用大人的旧衣裙把小孩包裹好,然后埋了。
埋完之后,两个人同乘一骑,往西向着宜熙园而去。
粗心的王大花还以为,女人包袱里的圆环是小孩的玩具,差点一并埋了,惊得女一把抢过道:
“这个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