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
“先知!”
狂热的呼喊声,如同山呼海啸,响彻了整个黑石部落。
那些平日里只懂得用肌肉思考的铁民,在亲眼目睹了“点石成金”的神迹之后,彻底被叶尘所折服。
他们看着叶尘的眼神,不再有丝毫的怀疑,只剩下了最纯粹的、对神明的崇拜。
乌骨长老,这位部落最固执的守旧派,此刻也拄着他那根断裂的骨矛,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浑浊的独眼之中,一片死灰。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给了他最看不起的“奇技淫巧”,也输给了,部落族人那最原始、最真实的渴望。
叶尘的威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他没有理会那些跪拜的族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部落那道,由巨大兽骨和黑石,混合垒砌而成的……简陋城墙。
他趁热打铁,立刻召集了卡格和部落所有的年轻工匠,抛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
“从今日起,部落所有的生产力,全部转向。”
“我们要,改造城防!”
“我要在部落之外,挖出一条三丈深的护城河!要在城墙之上,搭建箭塔和射击平台!我还要……”
叶尘将一个个,来自于地球古代战争史上的、成熟到不能再成熟的城防战术,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述了出来。
然而,这个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的计划。
却遭到了,乌骨长老,最后的,也是最激烈的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
乌骨长老从地上一跃而起,用他那根断矛,指着叶尘,嘶吼道。
“城墙,是祖先之灵,庇护我们的圣地!每一块黑石,都沾染着祖先的荣耀!岂能容你这个外来者,随意亵渎?!”
“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大长老……”卡格面露难色。
部落的内部矛盾,再次爆发。
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猛烈。
大部分年轻的铁民,都狂热地,支持着他们的“先知”。
而老一辈的战士和长老,则固守着传统,坚决拥护大长老的决定。
双方,在议事大厅内,吵得不可开交,甚至隐隐有刀兵相向的趋势。
邀月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叶尘,是个玩弄人心的天才。
他仅仅用了三天,便几乎将整个部落的信仰,都凝聚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这种凝聚,也触动了部落最根深蒂固的传统。
这一次,他要如何收场?
就在整个部落,即将因为内部分裂,而陷入巨大混乱之际。
“呜——呜——呜——!”
一阵急促、凄厉、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部落最高的了望塔上,响彻了云霄!
所有正在争吵的铁民,脸色,瞬间剧变!
“是‘血色号角’!”卡格失声惊呼,“最高等级的警报!难道……难道是……”
他的话音未落。
一名负责侦查的斥候,连滚带爬地,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
“腐……腐潮!是腐潮啊!”
“大长老!卡格队长!西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数都数不清的腐裔!比以往任何一次,规模都要大!”
“它们……它们正朝着我们黑石部落,冲过来了!”
“预计两天后到达!”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每一个铁民的头上!
腐潮!
那是“归墟之眼”中,最恐怖的天灾!
每隔一段时间,那些盘踞在地底的腐裔,便会如同潮水般,涌出地面,吞噬沿途的一切生灵!
而这一次,规模,空前!
“快!快去向‘赤岩部落’求援!”乌骨长老脸色煞白,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后手,“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出兵,我们黑石部落,愿意献出一半的矿藏!”
然而,那名斥候,却绝望地,摇了摇头。
“没……没用了,大长老。”
“我亲眼看到,赤岩部落的人,在腐潮出现的第一时间,便……便举族向东迁移,逃跑了……”
“他们,放弃了我们!”
完了。
彻底完了。
乌骨长老的身体,晃了晃,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他瘫坐在地,眼神之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整个议事大厅,被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彻底笼罩。
就在这时。
一个平静的,却又充满了力量的声音,响了起来。
“现在,还有人,反对我改造城墙吗?”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叶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议事大厅的中央。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与绝望,只有一种,如同山岳般,沉稳的……冷静!
乌骨长老看着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错了。
错得,离谱。
是他那可笑的固执,将整个部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先知……我……”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叶尘直接打断了他。
他走上那代表着部落最高权力的宝座,环视着下方,那些同样陷入绝望的铁民战士。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
“都给我抬起头来!”
“腐潮来了,天,没有塌!”
“你们的‘先知’,还站在这里!”
“现在,所有人,都听我的命令!”
“卡格!”
“在!”卡格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猛地挺直了腰杆!
“立刻,动员所有能动的族人!按照我之前画的图纸,去给我挖!把那条该死的护城河,给我挖出来!天黑之前,若是挖不完,你就提头来见我!”
“是!”
“所有工匠!放下手头的一切!去给我打造‘床弩’和‘投石机’!图纸,我已经给了你们!”
“所有女人和孩子!去给我收集‘火晶石’和‘黑油’!越多越好!”
“还有你们!”叶尘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乌骨长老和那些守旧派的身上,声音,冰冷而决然。
“现在,我需要你们,这些部落最强的战士,去给我……守住城墙!”
“用你们的血,用你们的骨头,去为我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你们,敢不敢?!”
乌骨长老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在瞬间,便从一个“神棍”,蜕变为一个“铁血统帅”的男人。
他那浑浊的独眼之中,慢慢地,重新燃起了一丝光。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捡起了那根断裂的骨矛。
然后,对着叶尘,这个他之前最看不起的“外来者”,深深地,低下了他那颗,从未向任何人低过的、高傲的头颅。
“谨遵……先知之令!”
……
战争,以最惨烈的方式,降临了。
黑石部落的城墙之上,尸骸堆积如山。
浑身浴血的叶尘,冷静地,挥动着手中的令旗。
在他的指挥下,那些平日里只懂得用蛮力冲锋的铁民战士,第一次,学会了什么叫作“三段式射击”,什么叫作“交叉火力”,什么叫作“战术轮换”。
他们惊恐地发现,在“先知”的指挥下,他们杀死的腐裔,竟然比以往,多了十倍不止!而他们自身的伤亡,却减少了九成!
城墙之下,那条被临时挖出的护城河,早已被黑色的血液和腐烂的菌丝填满。
河内,被叶尘倾倒了大量的“黑油”,此刻,正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形成了一道,让所有腐裔,都无法逾越的……死亡防线!
而在叶尘的身后。
邀月,这个本该置身事外的“看客”,也不知何时,加入了战斗。
她没有动用魔功,而是像一个最普通的战士一样,用叶尘为她打造的那柄“雪亮钢刀”,一次又一次地,斩杀着那些,偶尔冲上城墙的漏网之鱼。
她的衣衫,早已被染红,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看着那个,在火光与血色之中,不断下达着冷静而精准的命令的、如同神明般的身影。
心中生出了……奇异感觉。
“吼——!”
就在众人以为,即将迎来胜利的曙光时。
腐裔大军的后方,大地,猛然开裂!
一只,体型如同山岳一般,通体由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和扭曲的菌瘤组成的……巨大无比的“腐裔母巢”,缓缓地,从地底,钻了出来!
一股,远超之前任何一只腐裔的、令人绝望的恐怖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它张开了那如同深渊般的巨口。
一道,能融化钢铁、腐蚀万物的惨绿色酸液,如同瀑布一般,朝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城墙,狠狠地,喷射而来!
最终的绝望,降临了。
“所有人!趴下!”
就在这时,叶尘发出一声嘶吼。
他启动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杀手锏。
“放——!”
伴随着他的命令。
城墙之后,数架由叶尘亲手设计的、运用了杠杆与配重原理的“巨型投石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数个装满了“高度提纯的火油”与“煞气晶石”的巨大陶罐,被狠狠地,抛向了天空!
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精准无比地,落向了那只腐裔母巢……正在喷射酸液的、张开的巨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