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着顾承宇的神经。他看着林薇,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犹豫。
但是没有。
她的表情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近乎残酷。那是一种下定决心后,再无留恋的释然。
原来,当一个人真正决定放下的时候,是不会再有激烈的情绪的。剩下的,只有彻底的冷静和疏离。
林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觉得这场对峙该结束了。她抬手,理了理因刚才拉扯而略显凌乱的裙摆,动作优雅而从容,与顾承宇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在为他们的关系做最后的整理。
然后,她抬起眼,再次看向他,目光清冽如水。
“顾承宇,”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每一个字都像冰珠落地,清脆而冰冷,“你的试用期,结束了。”
试用期男友。
那个他曾经觉得荒诞又新奇的身份,那个他以为是她别扭的接受,那个他甘之如饴甚至带点窃喜的“不平等条约”……
原来,它真的只是一段试用期。
而他现在,收到了不予通过的最终通知。
顾承宇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以为“到此为止”已经是最终的判决,却没想到,还有这更残忍的补刀。
“试用期……结束?”他重复着,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是。”林薇的回答简洁有力,“很遗憾,顾总,你的表现未能达到我的预期。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正式终止。”
她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在解雇一个不合格的员工。那种冰冷的效率,比任何愤怒的指责都更伤人。
顾承宇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在这一刻,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碾碎。
他为了这个“试用期男友”的身份,努力改变,学着妥协,甚至开始看那些可笑的恋爱指南……他以为自己在进步,在靠近终点。
却不知,在裁判眼中,他早已出局。
“未能达到……预期?”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薇,你就这么……轻易地否定了我?否定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轻易?”林薇微微挑眉,终于露出了一丝类似嘲讽的情绪,“顾总,从你强行介入我的生活,到派人调查我,再到今晚不顾我的意愿当众让我难堪……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是‘轻易’发生的?”
“我的耐心和容忍,是有限度的。”她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你,早已透支了所有。”
她不再看他脸上那破碎的表情,径直拿出手机,拨通了乔欣的电话。
“我在顾承宇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来接我。”
干脆利落地说完,她便挂了电话。整个过程,没有再看顾承宇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她拉开车门,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拿包,然后关上门,倚靠在车身上,安静地等待着。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在等一个普通的网约车。
她将他,彻底隔绝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顾承宇就那样僵直地站着,看着她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听着她那通冷静到可怕的电话。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试用期,结束了。”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理智和情感。
他输了。
一败涂地。
不是输在商场的博弈,而是输在了情感的考场。
而考官林薇,给了他一个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