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的光打在陈默脸上,照出他那张惨白如纸、糊满汗水和血污的脸。手抖得厉害,指尖还黏糊糊的,划拉了好几次屏幕才把那条要命的短信发出去——里面那几个地点,可是他拼了老命才摸清楚的毒气节点。
“发送成功”四个字刚跳出来,巷口的手电光就晃到了眼前,杂乱的脚步声眼瞅着就要到跟前了。
“在那边!杂物后面!”有人粗着嗓子喊。
陈默心里一沉。
完了,这下真跑不掉了。
他现在连发动“不争”躲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似的,脑袋嗡嗡作响,疼得快要裂开,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就在他以为彻底玩完的时候——
“砰——!!!”
商场里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跟着晃了晃!
紧接着,警报声撕心裂肺地响起来,人群的尖叫声瞬间拔高,听得人心里发毛。
巷口的手电光立刻乱晃起来。
“操!里头出什么事了?好像是b区通道塌了!”
“别管这边了!快回去帮忙!”
“走走走!赶紧的!”
那帮人呼啦啦全往回跑,脚步声很快就远了。
陈默瘫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跳得跟打鼓似的。
是意外?还是星耀那帮孙子又搞了什么鬼?
他顾不上多想,反正这突发状况阴差阳错给了他一口喘气的机会。
不能待在这儿了!
求生的本能硬是压过了浑身散架般的疼。
他手脚并用,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又栽回去。
他死死扒住墙,眯着模糊的眼睛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小巷深处挪。
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得撑住!
信息是发出去了,可林雪和老赵他们看得懂他发的简码吗?
来得及行动吗?那些关键节点要没人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他自己会不会被抓,反倒没那么要紧了。
他钻进一个散发着霉味和消毒水味儿的小隔间,里头堆着拖把和水桶。
他挪开几个桶,把自己塞进角落里。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寒意让他浑身发抖,牙齿直打颤。
不能晕,现在晕了就全完了!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把快散架的意识硬是拽回来。
这回他不敢再画什么全局地图了,那纯粹是找死。
他把剩下的那点精神头,全都灌进了最熟悉的那枚“水”字符文里。
忽然,梁老的话在脑子里响起来:“……冲气以为和……疏导而非堵塞……”
毒气……说白了,不也是一种“气”吗?
一种带着毒性能量、到处乱窜的玩意儿。
就凭他现在这残血状态,跟这么庞大的能量硬刚,那不是找死吗?\\
但要是……只是引导一下呢?
就像大禹治水,不硬堵,而是疏通河道,把洪水引到没啥人的地方去?
或者利用大楼本身的结构做点文章?
这个念头一起,陈默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他忍着全身骨头散架般的疼,还有脑子里嗡嗡的噪音,把“水”的感知力放到最细,像伸出无数看不见的触手,轻轻搭在附近弥漫的毒气上。
在“知”字符文残存的本能帮助下,那些毒气的流动轨迹渐渐清晰起来。
有了!
他“看”到商场里头,一股特别浓的毒气正顺着主通风管道,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向那个挑高的中庭——那里挤满了人,恐慌的情绪都快凝成实体了,简直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而在这条死亡路线上,偏偏有个备用的消防通风口,因为年久失修,阀门半开着,原本是火灾时用来排烟的!
要是……要是能把那股毒气的主流向旁边带偏一点点,让它大部分从这个备用口漏出去……
虽然漏到街上也不好,但街上空旷,风一吹就散了,总比在密闭的中庭里瞬间爆发、造成踩踏惨剧强多了!
这就是典型的“两害相权取其轻”!
“呃……”陈默闷哼一声,鼻子又开始淌血。他咬牙开始尝试。
这比之前大范围引导气体难多了!
他得像做神经手术一样,用自己那细若游丝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粘”上那股毒气的边缘,然后轻柔地、顺着它的劲儿,往那个备用通风口的方向“带”。
精神力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往外涌,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下一秒脑袋就要炸开。
他觉得自己就像只蚂蚁在试图搬动大象,渺小得可笑,却又带着一股不肯认命的倔强。
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
“偏过去……你他妈给老子偏过去啊!”
他在心里无声地咆哮,把最后那点意志力也押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那股污秽的能量流终于轻轻一颤,主方向发生了细微却关键的偏移——
就像奔腾的江水,被巧妙地分出了一条支流。
对陈默选中的这个点来说,这点偏移,就是生死之别!
大部分毒气“轰”地撞开那扇半掩的消防阀,像找到了出口,猛烈地喷到了商场外面相对空旷的街道上空!
剩下的一小股,虽然还是往中庭去了,但浓度和冲击力已经大打折扣!
“咳……咳咳……”陈默猛地咳嗽起来,血从嘴角溢出,他彻底瘫在地上,连眨眼的力气都没了。
成功了……
虽然只改变了很小一部分,但他真的做到了……不是靠蛮力,而是靠着对“水”的更深理解,玩了一手四两拨千斤!
几乎同时,他隐约听到商场里的恐慌尖叫,似乎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彻底爆发。
远处,由远及近,传来了更清晰、更密集的警笛声!
官方的救援,总算大规模到了!
老赵……林雪……你们收到信儿了吗?
快动手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的思绪开始飘散,视线越来越模糊,黑暗从四周漫上来。
就在这时候——
他贴身口袋里的那个老旧手机,突然轻微地、带着某种特定节奏震动起来。
不是电话,也不是短信。
是一种他从来没设过的、短促又重复的震动。
滴……滴滴……滴……滴……
这动静……透着股刻意,有点像……某种密码?
陈默猛地一激灵,残存的精神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居然短暂地驱散了些许困意。
他艰难地摸出手机,屏幕自己亮了,上面却没有任何来电或信息的提示,只有那诡异的震动,透过手心,直往他神经里钻。
谁?这节骨眼上,用这种方式找他?
是“针”?
星耀的人已经锁定他了?
这是在戏弄将死的猎物?
还是……官方的人?
老赵用了什么特殊手段找到了这个匿名号码?
或者是……其他藏在暗处的、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家伙?
那密码般的震动还在继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外来感,敲打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陈默盯着震个不停的手机,又透过隔间缝隙看了眼外面混乱危险的世界,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突如其来的神秘联系,到底是救命稻草,还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