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伤,是需要时间愈合的。
即便这个情,是亲情、友情,而不是爱情。
己忢在接下来的四十多年间,大都在正魔边境的这些无阵法覆盖的地带活动。
这四十多年来,己忢不再像原来那般多愁善感,也不再像原来那般青涩懵懂。他没有再融入某个地域、某户人家。
而是在面对人间这些酸甜苦辣时,保持一副局外人的旁观者心态,观察着这个在魔道治理下的滚滚红尘。虽然没有置身事内的那种深刻感悟,但胜在不会再有情伤。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处于边境地带,偶遇的修真者尸骸也变得多了起来,现在的己忢,已经能老练小心的摸尸,不再如曾经那般的咋咋呼呼。
这四十多年来,己忢观察过数十个村庄,在这些村庄中,他看到了懵懂的稚童,看到了青涩的男女,看到了悠闲的村民,还看到了很多很多看上去苍老,实则不过30余岁的人们。
他又去往城镇,但由于魔道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化为人形进入,兽形入城则更是不敢。
他只能在城镇外观察。观察着和村庄不同模式和生态下人们的生活。在这些城镇里,他看到了豪门的跋扈,看到了平民的隐忍,看到了人们的渴求,更是看到了许许多多平民的迷茫。
他又深入魔道辖区,去往大型城市。在大型城市的周边,己忢则更显的小心和谨慎。从心魔祖师的记忆可以知道,这些大型城市中常驻着许多修士,特别是那些修炼七情六欲类功法的修士。这些修士将这些大型城市视为修炼胜地,即便是其他类别的修士,也将这些大型城市作为修炼心性的极佳场所。
在己忢看来,和那些小城镇相比,大城市里的凡人们虽然物质生活更加优渥,但这里的豪门反而相对低调,没了小城镇里豪绅的嚣张。
但无论贵贱,这里的人们都很是浮躁,天天生活在一片纸醉金迷之中。
将其称之为一个个欲望之都也一点都不为过。
夜间,他能清晰的看到,城市中的各种娱乐夜生活极其丰富,人们的情绪在各种声色犬马中被极度放大。这些情绪被阵法聚集、牵引,然后被汇聚到城市中的一些特定点位。
但总的来说,无论是乡村、城镇还是城市,施闲和己忢看到最多的,是魔道平民的麻木和绝望。
他们也越来越能体会出正道那句“魔道待凡人如牲畜”这句话的含金量。
对魔道的排斥和对正道的向往,也日趋激烈。
要说起来,大城市的那些被汇聚的情绪,对己忢来说,十分具有吸引力。按施闲和己忢估计,如果能吸收这些情绪,不消三天,己忢就能晋升元婴期。
但己忢不敢,不止不敢,甚至连周边人员对他人的情绪都不敢去牵引吸收。
生怕被别人发现一只狐狸能修炼情绪类功法。
所以,己忢只能采取一种很被动的方式,进行修炼。
其实,人与人之间,即便是在日常的交往中,一个人的情绪也会时刻影响着另一个人。
这个影响的过程,在修行七情六欲或者有情道无情道修士的眼中,就是一个人释放出来的情绪,被对方吸收后,对方再根据吸收的情况,以及自身的性格特点等,做出来的一系列反应。
换句话说,每一个看到己忢的人,对他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情绪,或喜爱,或惊讶,亦或视而不见,而这些情绪,或浓或淡,但都会自然而然的就会飘向己忢,然后被他吸收。
这是无关乎己忢是否是情绪类功法的修士。
这就是两个生灵的正常沟通和交互的必然现象。
所以己忢吸收这些情绪进行感悟的行为,并不会被人发现。
只是这种方式太过于被动,效率着实有些低下。
同时,己忢也根本不敢吸收这里的地煞之气,生怕引起魔道的注意。地煞之气的来源,只能是由施闲通过魔种,持续向己忢提供着,并牢牢的把这些地煞之气,通过术法,锁在己忢体内。
所以,己忢足足在魔道边境徘徊了40多年后,才补足了金丹期七情类修士应当具备的相关感悟,晋升到元婴期。
但也在同时,施闲的修为也开始了松动,己忢晋升元婴期时,通过魔种传递过来的修行感悟,竟然能扰动施闲这百余年来不得寸进的修为水平。
这个意外收获让施闲有些惊讶。
毕竟己忢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期晋升元婴期的修士。
而且,这40多年来,施闲一直远程陪伴着己忢,而己忢也都将生活中的大事小事向施闲分享着。
所以,平日里己忢的丝丝感悟,也都通过魔种传递给了施闲,施闲也都全程在参与着、感悟着,按理来说,这些感悟是不足以引动施闲合体期的修为。
对此,以施闲目前的境界水平,是无法理解的,只能把疑惑暂时搁置。
这四十多年间,施闲和己忢几次到岐水边上,想办法渡河。但不敢久待,毕竟位置敏感,怕被正魔两道修士关注。
但次数多了之后,总是会有一些收获的。
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看到有些动物被猎食者追逐后,有时会跃入水中求生。经过师徒俩的讨论结果,这种方式最为自然,比河底游过去,最快速度飞遁过去,地底挖洞过去都靠谱的多。
而现在己忢晋升到了元婴期,他们认为到了渡河的时候。
40多年的探查经验,让施闲和己忢迅速确定了一个相对较窄,且周边没有城市,正魔两道相对不太关注的地方,吸引一只老虎来追捕自己。
一番追逐下,己忢忐忑的跃入岐水之中,顺流往下,顺利横渡到了正道辖区,然后一溜烟,逃到了森林之中。
在岐水以北,己忢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凡间。
无论是大型城市,亦或是小型的城镇与村庄,到处都是催人奋进的宣传和标语,人们读书、工作、生娃,努力追求更好的物质和精神生活。
由修行者组成的执法队伍端坐灵器之内,在天空中飞来飞去。良好的治安让人们安心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而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各类便于生活的法器、灵器遍布大街小巷,有人忙碌,有人清闲,通过己忢法眼所看到的结果最是明显,各个凡人居住地上空飘荡着的情绪中,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具有,但恐、惊所占据的比例,却比魔道辖区内少了不知凡几。
似乎,相比于魔道领地,这里少了一丝压榨的感觉。
从己忢的眼睛里看来,正道辖区内的凡人生育率虽然比不上魔道,但总体来说这里的人们是能够安居乐业,追求美好生活的。
强烈的对比下,己忢开始更加向往正道,甚至有些急迫的希望改变自己身上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