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冰冷而刺鼻。
陆承枭从混沌中挣扎着醒来,首先感受到的是全身散架般的疼痛。他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看到的是贺晏靠在窗边的侧影和时序坐在床尾打盹的身影。
“哥,你醒了!”贺晏第一个注意到陆承枭睁开的眼睛,立刻按响了呼叫铃。
时序猛地惊醒:“阿枭!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的伤崩裂,内出血,再加上急火攻心,你真是不要命了吗?”
陆承枭的嘴唇干裂,试图说话却只发出一声沙哑的喘息。贺晏连忙拿来水杯,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
“黎黎......”这是陆承枭恢复意识后说的第一个词,声音微弱却执着。
时序和贺晏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嫂子她......她知道你住院了。”时序斟酌着用词,“我和贺晏告诉她了。”
陆承枭的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知道,蓝黎不会来的,她已经用最决绝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选择。
“我一会就去叫嫂子来,”贺晏说,“哥,你别急,嫂子只是生气,气消了就没事了。”
“真的吗?”陆承枭闭上眼,声音里满是疲惫和绝望。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走了进来。
温予棠一身利落的西装裙,显然是刚从商务场合赶过来。她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浑身缠满绷带的陆承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哟,陆总这是演的哪一出?苦肉计?”温予棠毫不客气地开口,声音尖锐得像刀片,“听说你为了黎黎跟段暝肆大打出手,还把自己搞进医院了?真是感天动地啊!”
时序皱眉:“温予棠,少说几句,阿枭刚醒,伤得很重。”
“重?能有黎黎的心伤得重吗?”温予棠不退反进,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承枭,“陆总,你还记得在北城那次吗?乔念手被我割伤,你守在她病房寸步不离,每天鲜花送,那时候黎黎也胃病手术,一个人躺在医院,你有去探望吗?”
陆承枭的脸色更加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温予棠知道戳到他的痛处,继续内涵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你知道吗?她就在乔念病房楼下两层,你哪怕抽五分钟时间下楼看她一眼呢?你没有。”
“怎么样?心里好受吗?亏我前段时间对你还有所改观,劝黎黎跟你好,结果呢?你还是为了乔念那贱人去南洋,你对得起蓝黎吗?”温予棠继续道
贺晏试图打断:“予棠,够了!”
“不够!”温予棠提高声音,“我就要说!陆承枭,你现在知道难受了?看着黎黎去照顾别人,心里什么滋味?这回旋镖扎得疼不疼?”
陆承枭闭上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温予棠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入他最痛的伤口,让他无处可逃。
“你就是个渣男!永远把乔念放在黎黎前面,永远让她失望!”温予棠的声音里带着为好友不平的愤怒,“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我告诉你,段暝肆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至少他心里只有黎黎,不会为了什么白月光一次次伤害她!”
“出去。”陆承枭的声音低哑却冰冷。
温予棠冷笑一声:“怎么?实话听不下去了?行,我走。但你记住,陆承枭,是你亲手把黎推开的,别现在装出一副深情被辜负的样子,令人作呕!”
她转身大步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渐行渐远。
病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陆承枭睁开眼,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温予棠的话像一面镜子,逼他看清自己过去多么盲目和自私。想到此刻蓝黎可能正守在段暝肆身边,细心照料那个男人,他的心就像被凌迟般疼痛。
——
与此同时,医院另一层的VIp病房内,段暝肆正享受着难得的甜蜜时刻。
他的伤势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大多是皮外伤,医生建议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
可是此时的段溟肆并不想出院,其实他自己就是医生,伤得严不严重,他心里最清楚,可是他也自私的贪恋这一刻,有蓝黎照顾他。
刚才看到蓝黎担心的询问医生他的情况时,他心里莫名的感到欣慰,跟陆承枭挨几拳也值得。
段晨推门进来:“肆爷,你怎么样?”
段溟肆看了他一眼,说:“黎黎呢?”
“蓝小姐去医生办公室了。”段晨说。
段溟肆点头:“那你回去吧。”
段晨一愣:“肆爷,我回去了谁照顾你?”
段溟肆睨了他一眼,心想,这段晨什么时候这么笨了?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我?”
“我不是一直都在照顾......”段晨忽然就明白他家肆爷的想法,尴尬道:“好嘞,那我我这就回去,让蓝小姐照顾你。”
段溟肆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段晨刚被支出去,蓝黎就走了进来,病房里便只剩下蓝黎和半靠在病床上的段暝肆。
段暝肆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随即眉头迅速蹙起,发出一声压抑着的、带着痛楚的抽气声。
这声音立刻牵动了蓝黎的神经,她原本正低头看温予棠发来的信息,闻声立刻抬起头,快步走到床边,微微俯身,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
“肆哥,怎么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急切,“是伤口疼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段暝肆心里那点得意像是偷吃到糖的孩子般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但他脸上却努力维持着痛苦的表情。他抬起没输液的那只手,虚弱地、毫无指向性地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声音刻意放得低哑:
“唔……说不清,”他吸着气,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很难受,“好像……哪里都疼。”
蓝黎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信以为真,焦急地打量着他,似乎想从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找出病痛的根源。
“怎么会哪里都疼呢?是不是躺太久身体僵了?还是麻药劲过了特别难受?”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微凉,轻轻落在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腕上,像是要确认他的体温,又像是无言的安慰。“要不要我叫医生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