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市,奇点科技总部大厦顶层,被命名为“凌霄”的最高决策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是这座国际都市繁华到极致的钢铁森林,阳光在无数玻璃幕墙上反射、跳跃,最终汇成一片刺眼的光海。
会议室内,气氛却凝重如铁。
梁耀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前,他的身后,是奇点科技的最高核心层。姜觅云,一身高定西装,气场冰冷如女王;孙立,穿着他那万年不变的格子衫,眼中却燃烧着技术的火焰;唐悠悠,抱着她的宝贝平板,手指在上面划出一道道残影;而王牌,则跷着二郎腿,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煞有介事地用塔罗牌给自己算着今天的运势。
“‘饕餮’,上古传说中的凶兽,龙之九子之一,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吃。”梁耀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中回荡,冷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侵略性,“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我们针对擎天科技崩溃后,所有资产接收计划的唯一代号。我们的目标,不是去分食尸体,不是去捡那些残羹冷炙,而是……将这头死去的泰坦,连皮带骨,整个吞下去!”
他伸手在虚空中重重一划,全息投影上,擎天科技那庞大如帝国的资产版图,瞬间被分解成无数个模块——遍布全球的顶尖实验室、数以万计的核心技术专利,以及那支曾经让整个行业都为之颤抖的AI与芯片研发团队。
“我要的,是擎天最有价值的大脑、最锋利的爪牙、最坚硬的骨骼!”梁耀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孙立,技术团队的整合,你来负责;悠悠,擎天所有的数据库,我要你完整无缺地拿到手。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孙立和唐悠悠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尽是兴奋与战意。
唯有姜觅云,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凤眸中,此刻却写满了凝重。她站起身,走到投影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调出了另一张图。
那是一张全球实时资本流向图。只见无数条猩红色的、代表着天文数字般巨额资本的线条,如同嗜血的秃鹫,正从纽约、从伦敦、从东京,铺天盖地般地涌向已经崩盘的擎天科技的股票与债券市场。
“在我们眼馋擎天的技术时,华尔街的‘秃鹫’们,已经盯上了它的血肉。”姜觅云的声音,像淬了冰,“他们正在二级市场疯狂做空,同时联络擎天所有的国际债权人,准备发起破产清算。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擎天这头巨象,拆成一块块的肉,然后用最低的价格,分而食之。”
她转过身,看着梁耀,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整体吞并,就必须先打赢一场金融战争。对手,是全世界最贪婪、最凶狠的资本联军。而我们……即将成为它们围猎的猎物。”
战争,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然爆发。
接下来的72小时,成了姜觅云执掌千亿商业帝国以来,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役。
奇点科技的交易室,被临时改造成了战时指挥部。上百名从姜觅云帝国各地抽调来的、最顶尖的交易员,像上满发条的机器,不眠不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咖啡因和肾上腺素的味道。巨大的屏幕墙上,红绿交错的K线图,如同濒死病人的心电图,每一次剧烈的抽搐,都代表着数以亿计的资金在人间蒸发。
华尔街的“秃鹫”们,联合了欧洲的几大老牌投行,组成了一支规模空前的“八国联军”。他们经验丰富,配合默契,攻势如潮。舆论战、高频交易、关联做空……各种教科书级别的金融战术,被他们演绎得出神入化。擎天的股价,在他们的联合绞杀下,如同一座雪山,发生了恐怖的雪崩。
姜觅云坐在总指挥的位置上,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她冷静地调动着自己能调动的一切资源,构筑起一道又一道脆弱的防线。但对方的资本体量,实在太过庞大了,如同一场永不停歇的海啸,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的防线冲垮。
仅仅两天,她投入的近千亿资金,就已蒸发大半。交易室里的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键盘的敲击声,交易员们因为紧张而变得嘶哑的吼声,交织成一曲末日交响。
第三天清晨,决战时刻来临。
对方嗅到了血腥味,发起了最后的总攻。海量的卖盘,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轰然压下。
“姜总!我们的资金链……快断了!最多还能撑五分钟!”交易主管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
姜觅云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根飞流直下的巨大阴线,指节因为用力,捏得发白。她知道,一旦这道最后的防线被击穿,引发踩踏式的崩盘,她们将输掉一切。
就在这时,指挥部的门被推开了。
梁耀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轻松。他将一个用天鹅绒布包裹着的、精致的黑丝绒盒子,轻轻地放在了姜觅云面前的控制台上。
“这是什么?”姜觅云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地问。她没有时间去看一眼。
“送给华尔街那群朋友的……一份‘奠仪’。”梁耀微笑着,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那块从潘家园淘来的、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金属疙瘩。
姜觅云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她不明白,在这种火烧眉毛、生死一线的时刻,梁耀拿一块破石头来,是什么意思?疯了吗?
梁耀没有解释,只是将盒子交给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孙立,对他,以及身后的公关团队,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后。
一场史无前例的、全球紧急线上技术发布会,通过奇点科技的官方渠道,向全世界直播。
发布会的主角,不是什么划时代的新手机,也不是什么颠覆性的新系统。
主角,就是那块黑不溜秋的金属。
孙立,这位平时有些木讷的技术狂人,此刻站在镜头前,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朝圣般的光芒。他用一种微微颤抖,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向全世界宣布: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将向各位展示的,不是一项‘技术’,而是一个‘神迹’。我们,发现了上帝的杰作——一种可在常温、常压下,实现零电阻的……超导材料!”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现场进行了一个简单到堪称简陋的实验。
那块黑色的金属,被放置在一个特制的、布满电磁线圈的玻璃轨道上。当孙立按下开关,通上微弱的电流后……
在全世界数十亿人的注视下,那块黑色的金属,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平稳地、无视了地心引力般地……悬浮了起来!
寂静。
全球的互联网,陷入了长达三秒钟的、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火山爆发般的、彻底的疯狂!
“我的上帝!”
“奇迹!这是真正的奇迹!”
“一个新时代……开始了!”
所有的新闻媒体、科技论坛、社交平台,在这一刻,被“常温超导”这四个字,彻底引爆、刷屏、淹没!
资本市场的反应,比光速还快。
所有与“新材料”、“新能源”、“磁悬浮”、“可控核聚变”相关的概念股,在全世界的各大交易所里,如同被注入了神力,以一种完全违背市场规律的、蛮横无理的姿态,拔地而起,疯狂地冲向涨停板!
整个市场的热钱,像疯了一样,从原先的做空阵营中,恐慌性地抽离,转而像朝圣一般,涌入这些刚刚诞生的“神迹概念股”。
华尔街的“秃鹫”们,彻底傻眼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固若金汤的做空联盟,在短短几分钟内,因为釜底抽薪,土崩瓦解。资金的疯狂抽离,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踩踏式的平仓,让擎天的股价,非但没有继续下跌,反而被这股狂热的浪潮,硬生生地从跌停板上,拽了起来!
“就是现在!”
姜觅云那双美丽的凤眸中,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精光!她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吼:
“所有资金!全线做多!把它们……给我往死里打!”
早已准备多时的交易员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将刚刚通过杠杆撬动来的海量资金,化作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地、精准地,刺入了“秃鹫”联军那因为资金抽离而暴露出来的、最柔软的腹部!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血腥的屠杀。
那些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华尔街巨鳄们,在“常温超导”这个不讲任何道理的、来自更高维度的“神谕”面前,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们建立的空头仓位,瞬间被汹涌的买盘爆破,亏损得血本无归,哀鸿遍野。
指挥部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无数人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姜觅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她看着走到自己身边,递过来一杯温水的梁耀,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
这个男人,又一次,在最绝望的时刻,用最不可思议的方式,逆转了乾坤。
而就在资本市场硝烟散尽的同时,另一边的行政部门,却被王牌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王牌兴高采烈地领了“首席接收官”的头衔,他煞有介事地带着一支由顶尖律师和会计师组成的团队,正准备前往擎天科技的总部大楼,进行第一批实体资产的交接。
临行前,他将一沓黄色的、用朱砂画着各种看不懂的“鬼画符”的纸,分发给众人,一脸严肃地宣布:“此乃本人独创的‘资产交接玄学开光流程’!记住,一会儿到了地方,所有我们要接收的设备,从服务器到马桶,都必须先贴上我亲手开光的这张‘净化符’!沾染了秦苍穹晦气的东西,不能直接用,会影响我们公司的财运和风水!懂?”
看着手里那张散发着劣质朱砂和口水味道的黄纸,年薪八位数的首席法务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和专业素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侮辱。他试图跟王牌讲道理,讲法律,讲资产交接的严肃性与科学性。
王牌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用一种“凡人,你不懂”的眼神看着他:“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你照我说的做,出了事,我王牌……不,梁耀担着!这叫……仪式感!没有仪式感的接收,是没有灵魂的!”
然而,就在他们这支看起来极不靠谱的“接收大队”即将出发时,一个紧急电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擎天科技位于京郊的,亚洲最大的AI与芯片研发中心——“昆仑”实验室,其负责人公开宣布,拒绝向奇点科技移交任何资产。他启动了实验室的最高物理防御系统,将自己和数百名最核心的研究员,彻底锁死在了里面。
他在面向全球媒体的公开声明中,只有一句简短,却充满了决绝的话。
“昆仑,是秦先生一生的心血。想要得到它,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