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云海翻涌。
天枢峰顶的传送广场上,一座巨大的青铜阵台已然亮起繁复纹路,十二根盘龙石柱环绕四周,柱顶灵石熠熠生辉。空间波动使得周遭景物微微扭曲。
十名获得资格的弟子肃立于阵台前,皆是各峰精英。陆明站在队伍末尾,注意到沈凌风对他微微颔首。除了这位剑道天才,还有几位炼气大圆满的弟子气息浑厚,显然都是宗门着重培养的对象。
领队的是一位身着玄色道袍的中年修士,面容冷峻,气息如渊——正是星辰殿的玄玑真人,一位金丹中期的阵法大家。
“古域入口位于北境绝渊,传送需一炷香时间。”玄玑真人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记住三点:其一,古域内时空紊乱,切勿单独行动;其二,遇虚空裂痕立即远离,金丹之下触之即死;其三......”
他目光扫过众人,“若遇其他宗门修士,能避则避。但若对方心怀不轨,也不必留情。”
说罢,他袖袍一拂,十二根石柱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吞没了整个阵台,空间剧烈扭曲。
陆明只觉周身一紧,仿佛被投入激流。怀中的星骸碎片突然传来温热,镇魂星钥也轻轻震动。透过刺目的白光,他隐约看到无数流光从身旁掠过,如同穿越一条由星光构筑的隧道。
就在传送即将结束的刹那,他瞳孔猛地一缩——在流光隧道的尽头,一颗暗红色的星辰虚影一闪而过,与那夜在屋顶所见的凶星如出一辙。
“站稳。”
玄玑真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白光散去,众人已置身于一片全然不同的天地。
这是一处荒凉的山谷,天空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没有日月,只有几颗惨白的星辰悬挂天际。四周山石嶙峋,形状怪异,仿佛被什么力量扭曲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灵气虽然浓郁,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暴烈。
最令人心悸的是,不时有细密的黑色裂缝在虚空中一闪而逝,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此处便是古域外围,‘碎星谷’。”玄玑真人取出一个罗盘状法器,指针疯狂转动,“跟紧我,三日内必须穿过此地,抵达星墟别府。”
队伍开始前行。才走出不过里许,前方就传来一声惊呼。
一名弟子不小心靠近一道突然出现的虚空裂痕,护身灵气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衣袖化作飞灰。幸好他反应极快,猛地后退,才只是伤了皮肉。
“虚空裂痕无形无质,只能凭灵气波动预警。”玄玑真人淡淡道,“将你们的牵引星盘握在手中,它能感应到空间异常。”
陆明闻言,立即取出自己炼制的星盘。果然,星盘上的星光虚影中,有几个区域正微微扭曲,恰好对应着前方数道隐匿的裂痕。
他心中一动,暗中运转“星纹·导流”,将一丝感知附在星盘之上。下一刻,星盘的感应范围竟扩大了三分,连更远处几道微弱的空间波动也清晰可见。
“果然有效。”他默默记下这个发现。
越往山谷深处,环境越是诡异。扭曲的枯木如同垂死的巨人,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看不出原貌的金属碎片,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灵力波动。
“这些是上古法器残片。”沈凌风不知何时走到陆明身旁,低声道,“据说万年前此地曾发生大战,整个星墟宗别府被打碎,散落在这片古域中。”
陆明俯身拾起一块焦黑的碎片。指尖触到的瞬间,镇魂星钥突然剧烈震动,一段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
漫天流星坠落,巨大的宫阙在火光中崩塌,一个模糊的身影手持星钥,站在祭坛上仰天长啸......
画面戛然而止。
“怎么了?”沈凌风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什么。”陆明压下心中震动,将碎片收起,“只是觉得此地怨气颇重。”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玄玑真人的警示:“小心!”
只见山谷尽头,一片黑压压的“潮水”正朝他们涌来。仔细看去,竟是无数拳头大小、形如蜘蛛的黑色生物,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啃食殆尽。
“噬金虫!”有弟子惊呼,“这东西专食金石,护身灵气对它们效果不大!”
虫群来得极快,转眼已到百丈之外。玄玑真人冷哼一声,一道金光自袖中飞出,化作漫天金针射向虫群。然而虫群实在太多,金针虽能灭杀一片,更多的却继续涌来。
“结阵!”沈凌风喝道。
众弟子立即靠拢,剑光、符箓纷纷亮起。陆明却没有急于出手,他仔细观察着虫群,发现这些虫子虽然凶悍,行动却有着某种规律,仿佛被什么无形之力引导着。
他抬头望向虫群后方,星瞳运转到极致。在漫天虫影之中,他隐约捕捉到一点微弱的红光。
“虫王在那里!”他指向左前方,“擒贼先擒王!”
玄玑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一道更凝练的金光直射而出。然而那点红光极其狡猾,在虫群中飞快移动,竟躲过了这一击。
“我来试试。”
陆明一步踏出,星移步施展到极致,身影如鬼魅般切入虫群。双足踏出之处,星力流转,竟在虫群中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路。
与此同时,他双手结印,“星纹·导流”无声运转,引导着周遭混乱的星力,化作无形的枷锁,罩向那点红光。
红光猛地一滞!
就是现在!陆明指尖星芒暴涨,一道凝练的星辉如利箭般射出。
“噗——”
红光应声而灭。虫群顿时大乱,不再有组织地进攻,而是四散逃窜。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几个弟子看向陆明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敬佩之色。
玄玑真人收起法器,淡淡道:“做得不错。不过记住,在古域中,任何时候都不要耗尽灵力。”
他看了眼暗紫色的天空,“天黑前必须找到落脚处。这里的夜晚......不太一样。”
陆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天际那些惨白的星辰,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血色。
古域的第一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