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集,位于九天星阙主峰与各院系之间的交汇地带,是宗门内部最大的坊市。这里并非凡俗集市那般喧嚣,反而带着几分仙家气韵。街道由白玉铺就,两旁店铺林立,飞檐斗拱,灵光隐现。来往的弟子或驾驭法器,或步行交谈,气息大多不凡。
陆明按照玉符中的信息,很快便找到了位于坊市东南角的“百巧阁”。
这是一座三层小楼,外观古朴,以深色灵木构建,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书写着“百巧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店铺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有些陈旧,与周围一些流光溢彩的店铺相比,显得低调许多。
陆明收敛气息,将修为维持在筑基初期水准,神色自然地迈步走入店内。
店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些,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木、矿石和阵法材料特有的混合气息。靠墙摆放着多宝格,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阵法材料,从最基础的星辰石、导灵木,到一些属性特异的灵矿、兽骨,种类颇为齐全。另一侧则展示着一些成品阵盘,多以一二阶为主,品相中规中矩。
店内此时有零星的几名客人在挑选材料,一名看上去颇为机灵、修为在炼气后期的年轻伙计正陪着笑,为一位客人介绍某种矿石的特性。
柜台后,坐着一位看起来四十余岁、面容普通、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人,正低头拨弄着一个结构精巧的金属罗盘,似乎是在检修。他气息内敛,陆明粗略感知,大约在筑基后期左右,应该便是这百巧阁的掌柜。
陆明的进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他如同寻常顾客一般,先是在摆放材料的区域慢慢踱步,目光扫过各种材料,偶尔拿起一两样仔细查看,似乎在斟酌挑选。
他的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开来,不着痕迹地感知着店内的一切。伙计与客人的交谈、掌柜拨弄罗盘时指尖灵力的细微波动、乃至店内一些不起眼角落的能量残留……都纳入他的感知范围。
那年轻伙计送走了之前的客人,立刻满脸堆笑地迎向陆明:“这位师兄,需要些什么?本店各类阵法材料齐全,价格公道,品质保证!”
陆明拿起一块泛着淡淡蓝光的“寒玉”,随意问道:“这寒玉品质如何?最近想尝试炼制一种水属性的防护阵盘,对材料要求较高。”
伙计连忙道:“师兄好眼光!这批寒玉乃是来自北境冰原的上等货色,内部冰灵气纯净充沛,用于炼制水、冰属性阵法再合适不过!您看这纹理,这光泽……”
伙计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言语间对材料特性颇为熟稔,表现与寻常店铺伙计无异。
陆明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神识却重点关注着柜台后的那位掌柜。自他进店以来,那掌柜始终未曾抬头,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在那个罗盘之中。但陆明敏锐地察觉到,在他拿起寒玉询问的瞬间,掌柜拨弄罗盘的手指,有过一丝极其微不可查的停顿。
是巧合,还是……
陆明不动声色,又与伙计聊了几句关于几种辅材的搭配问题,表现得如同一个认真钻研阵法、谨慎选择材料的核心弟子。期间,他又感知到另外两名客人进店,一人购买了大量的低阶符纸,另一人则询问了一种较为冷门的、用于稳固地脉的“定坤石”,那掌柜依旧没有抬头,只是伙计上前应付。
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
陆明最终选购了几样炼制水属性阵法常用的材料,包括那块寒玉,支付了灵石。整个过程,那掌柜始终没有介入,仿佛只是个摆设。
就在陆明付完灵石,准备离开之时,店门外又走进一人。
此人身材高瘦,面色带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神略显阴鸷,身着内门弟子服饰,修为在筑基中期。他进店后,目光直接掠过伙计,看向了柜台后的掌柜,声音沙哑地开口道:
“掌柜的,前次托你寻的‘星沉砂’,可有消息了?”
星沉砂?陆明心中微动。这是一种颇为罕见的星辰属性材料,通常用于炼制高阶星辰阵法的核心部件,或者……某些特殊的空间定位阵法。
一直低着头的掌柜,此刻终于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眼神古井无波。他看了一眼那高瘦弟子,摇了摇头,声音平淡:“尚未到货。此物难得,还需些时日。”
那高瘦弟子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但也没再多说,只是冷哼一声:“尽快!”便转身离开了店铺,来去如风。
陆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星沉砂……此物的用途,让他不得不联想到《小周天星辰禁制》以及那魔道传送阵。
他面色如常地对着伙计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了百巧阁。
走出店铺一段距离后,陆明并未立刻返回璇玑峰,而是在坊市中又逛了片刻,购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确认无人跟踪后,才驾驭莲叶离开。
回到洞府,他立刻将今日在百巧阁的所见所闻,尤其是那高瘦弟子询问“星沉砂”的细节,通过铁长老给予的白色玉符,简洁明了地汇报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他盘膝坐下,眉头微蹙。
百巧阁的掌柜,给他的感觉深藏不露。那询问星沉砂的弟子,也透着古怪。虽然单凭这些无法断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家店确实不简单。
“星沉砂……看来,需要多去几次了。”陆明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这调查任务,远比他预想的更有挑战性,也……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