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基…要崩了…”
老吴绝望的低语如同丧钟，在死寂的船舱内回荡。
陈苟看着龟甲上那道狰狞扩大的裂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森罗之心那点微弱的绿光，此刻不再是庇护的象征，而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带走他们最后一点安全感。
“放…放屁！”陈苟猛地甩了甩头，强行把那股灭顶的寒意压下去，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变调，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凶狠，“老吴！别他妈挺尸！赶紧想办法！这龟壳是咱们的命根子！碎了咱们都得玩完！阿木！醒醒！别睡了！起来扫描！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能‘进补’的东西！木头渣子、烂海草都行！能塞进裂缝里的都算！”
他一边吼着，一边已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般扑到龟甲阵盘前。那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裂纹，看得他头皮发麻。他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船舱角落里的“垃圾堆”——那里堆满了他们一路“捡破烂”的成果：断裂的妖兽骨骼、颜色诡异的矿石碎块、韧性不错的藤蔓纤维、甚至还有之前装“营养糊”的空螺壳。
“堵！先给老子堵上！”陈苟抓起一把混合着海盐和砂砾的糊状物（本来是打算当磨砂粉用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那道最深的裂缝里猛塞！动作粗暴得像是在给破麻袋打补丁。
“咳咳…小子…你…你当这是糊墙呢？！”老吴被陈苟这“苟式维修法”气得又咳出一口血沫，挣扎着想要阻止，“森罗之心是木系本源至宝！生机耗尽…寻常材料…只会加速崩溃…得…得有蕴含精纯生机的…”
“生机？精纯生机？”陈苟手一顿，眼神瞬间变得贼亮，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角落里被捆着的冷青璇！
冷青璇被他这饿狼般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激灵，仅剩的独眼瞬间瞪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小虫子…你…你想干什么？”
“嘿嘿嘿…”陈苟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极其谄媚、极其欠揍的笑容，搓着手，如同看到绝世珍宝般凑了过去，“冷仙子~您看哈，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不，是风雨同舟的亲密战友！这龟壳要是碎了，外面那个‘大胃王’黑洞，还有不知道藏在哪的妖魔鬼怪，可不会因为您长得好看就放过您，对吧？”
他指了指光芒摇曳、裂纹刺眼的龟甲阵盘，又指了指外面那片虽然暂时平静、但依旧令人心悸的黑暗虚空，语气充满了“为你好”的真诚：“所以啊，为了咱们共同的美好明天，为了您能早日恢复金丹风采，重振魔女雄风…您看，能不能再…再稍微贡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您那玄阴真元，虽然阴了点，邪了点，但好歹也是金丹级别的精纯能量啊！说不定…说不定就能给森罗之心吊吊命呢？”
“你…你休想！”冷青璇气得浑身发抖，独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本宫的真元本源早已被你们这…这群无耻之徒榨取殆尽！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再强行抽取，必伤及道基！你…你这是要本宫的命！”
“哎呀呀！冷仙子言重了！言重了！”陈苟连忙摆手，一脸“你误会了”的表情，“我们哪敢要您的命？我们这是在…在帮您活血化瘀，疏通经络！您看您被捆了这么久，气血不畅，真元淤积，这对身体多不好？我们这是帮您释放压力，排毒养颜！再说了，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他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个微乎其微的距离，“您金丹大能，底蕴深厚，这点消耗，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回头我给您熬十全大补汤！用千年老参须！保证给您补回来！”
“滚！！！”冷青璇的尖啸几乎要掀翻船舱顶盖。排毒养颜？九牛一毛？千年老参须？这无耻小贼的嘴脸简直比魔道的噬魂咒还恶毒！
“啧…看来冷仙子今天心情不太好…”陈苟遗憾地摇摇头，转身对着老吴耸耸肩，一脸“我尽力了”的无奈，“老吴，你看，仙子不给面子。那咱们只能…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了！”
他眼神一厉，猛地从“垃圾堆”里抽出一根打磨得异常尖锐、闪烁着幽蓝色泽的骨刺——那是从某种剧毒海妖身上拆下来的尾椎骨！
“阿木！搭把手！把这‘玄阴特快专递’给我接上龟甲那个最大的能量输入口！”陈苟指着龟甲边缘一个用来连接青冥炉、此刻已经空置的符文接口吼道，同时拿着那根骨刺，在冷青璇惊恐的目光下，比划着她丹田的位置，“仙子！最后一次机会！您是选择自愿‘爱心献血’呢？还是让我帮您‘疏通’一下？”
冰冷的骨刺尖端，几乎要触碰到冷青璇被符文禁锢的丹田皮肤。那幽蓝的光泽和隐隐散发的腥气，无不昭示着其恐怖的毒性。刺下去，就算不死，道基也绝对废了！
“小…虫子…你…你敢！”冷青璇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独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怨毒之外的恐惧。
“为了活命，我啥都敢！”陈苟的眼神冰冷而决绝，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三！二…”
“住手！！”冷青璇终于崩溃了，屈辱、愤怒、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发出凄厉的尖叫，“我…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哎！这就对了嘛！”陈苟瞬间变脸，笑容灿烂得如同三月春花，嗖地一下收起骨刺，动作快得像变魔术，“早这么配合多好？和气生财！阿木！快！接口伺候！”
阿木挣扎着爬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将一根临时用坚韧藤蔓缠绕金属丝做成的、简陋得令人发指的“能量导管”一头接在龟甲的能量输入口，另一头…小心翼翼地、带着几分敬畏地，递到了冷青璇丹田被刻画的符文核心位置。
冷青璇闭上独眼，身体因为极致的屈辱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她银牙几乎咬碎，调动起识海中最后一丝能够掌控的、尚未被榨取的玄阴本源真元，极其缓慢、极其不甘地，顺着那根简陋的导管，注入了龟甲阵盘。
嗡——！
墨绿色的、带着冰冷邪异气息的玄阴真元流入龟甲。森罗之心那原本微弱得几乎熄灭的翠绿光芒，如同被浇了一瓢滚油的火星，猛地跳动了一下！光芒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那么飘摇欲灭！龟甲表面那狰狞的裂纹，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弥合了一丝丝？或者说，是被这股外来的、性质迥异的能量强行“粘合”住了，暂时停止了扩张！
“有效！真他妈有效！”陈苟激动地一拍大腿，“老吴！快！看看能撑多久！”
老吴枯槁的脸上也浮现一丝病态的潮红，他强撑着精神，枯瘦的手指在龟甲几个关键节点上快速点动，感受着那强行“粘合”的状态。“强行注入异种能量…如同饮鸩止渴…只能…暂时稳住…延缓崩溃…无法逆转本源枯竭…而且…这玄阴邪力…正在侵蚀龟甲本身的天然阵纹…副作用…很大…”
他喘了口气，艰难地补充道：“以…以现在的输入速度…最多…最多能撑…三天…三天之后…龟甲要么被邪力彻底污染崩解…要么…森罗之心彻底熄灭…”
三天！
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陈苟刚升起的那点兴奋瞬间熄灭。
“三天…三天…”他喃喃自语，眼神在布满裂纹的龟甲、虚弱不堪的队友、以及外面那片死寂却潜藏杀机的虚空之间快速扫视。三天时间，在这鬼地方，能干什么？
“阿木！”陈苟猛地看向刚刚协助完、脸色更加苍白的少年，“你刚才扫描周围，除了那个‘大胃王’，还发现什么异常能量波动没有？特别是…跟木头、植物、生机有关的！或者…跟咱们之前捡到的那块‘破石头’（指引星之核）有呼应的！”
“引星之核”是他们在虚空巨舰里抠下的照明珠，也是指向“方舟遗泽”的星图坐标！那“方舟遗泽”，光是名字就透着一股子“藏宝地”的气息！说不定里面就有能救命的宝贝！
阿木闻言，立刻强打精神，闭上双眼，右臂上那黯淡的七星印记再次艰难地亮起微弱的银光。他的空间感知如同受伤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向“咸鱼号”周围的虚空。
船舱内一片死寂，只有冷青璇压抑的喘息和老吴粗重的呼吸声。陈苟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阿木的脸，仿佛能从上面读出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滚油里煎熬。阿木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显然这种状态下强行催动空间感知对他负担极大。
就在陈苟快要绝望的时候，阿木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弱光芒！
“恩公！有…有东西！”阿木的声音带着激动和虚弱，“很微弱…很遥远…在…在‘大胃王’黑洞漂移方向的…侧后方！距离…很远！但…但给我的感觉…很像…很像森罗之心！但…又有点不一样…更古老…更…死寂？但又好像…有东西在呼唤…”
森罗之心的感觉？古老？死寂？呼唤？
陈苟的心脏狂跳起来！难道是另一块蕴含精纯木系生机的宝物？或者是…“方舟遗泽”的入口？！
“具体方向！距离！能锁定吗？！”陈苟急吼吼地问。
阿木艰难地抬起右臂，指向了望口外一片被扭曲光线笼罩的黑暗区域。“大概…在那个方向…距离…我感觉不准…但…非常远！比我们之前跑过的任何地方都远！而且…中间好像隔着…很混乱的空间乱流带…还有…一些…很危险的生命反应…”
危险的生命反应？混乱的空间乱流？
陈苟的心又沉了下去。以“咸鱼号”现在的状态，龟甲濒临崩溃，能源（冷青璇牌充电宝）濒临枯竭，阿木神魂受创，老吴半死不活…穿越危险区域去一个遥远未知的地方？这简直是找死！
“老吴…”陈苟看向瘫在椅子上的老吴，声音干涩，“以咱们现在的状态…龟甲…还能动吗？能…能支撑进行空间跳跃吗？短途的也行！”
老吴连眼皮都懒得抬，气若游丝：“动？龟甲本源濒枯…森罗之心全靠那魔女的邪力吊着…强行驱动…跑不了多远…就得散架…空间跳跃？你想让咱们直接变成宇宙尘埃拌饭吗？”
“那…那咱们就待在这儿等死？！”陈苟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龟甲只能撑三天，外面强敌虽然被打残了，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更别提还有个“大胃王”黑洞在附近溜达，万一它心血来潮又飘回来呢？待着是慢性死亡！
“等死？那…倒也不至于…”老吴浑浊的老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里面闪过一丝狡黠（或者说科研狂人的偏执），“龟甲不能动…但…咱们可以…让‘家’动…”
“让家动？”陈苟一愣。
“笨！”老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枯瘦的手指艰难地指了指船舱地板，又指了指外面那片漂浮着无数礁石碎块的虚空，“这里…是破碎的星骸带…空间结构…本来就不稳…之前又被那‘大胃王’和咱们折腾过…空间褶皱…乱流…到处都是…”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只要…找到一条…相对‘顺流’的空间暗涌…计算好…龟甲的‘归藏’属性…可以…被动地…顺着空间潮汐…漂过去…就像…就像一片叶子…顺着河水往下流…”
“被动漂流？！”陈苟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皱眉，“可方向呢？万一漂到黑洞嘴里呢？”
“所以…需要…精确的…计算…和…一点点…运气…”老吴的眼神瞟向阿木，“小娃娃…你的空间感知…是关键…找到那条…通往阿木感应到那个地方的…空间‘洋流’…”
他又看向陈苟：“还有你…小子…去外面…找点…‘压舱石’…要足够重…属性…最好是…能稍微…稳定空间的那种…礁石…越多越好…绑在船底…增加重量…稳定漂流的姿态…避免…被乱流卷碎…”
“最后…”老吴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扫过冷青璇，“这位…充电宝…不能停…得…保持最低功率输出…稳住龟甲…不然…漂一半…壳碎了…就真成太空垃圾了…”
“明白！”陈苟瞬间如同打了鸡血！只要有方案，有方向，就有希望！“苟命”的精髓是什么？就是在绝境中也要找到那根救命的稻草，然后死死抓住！
“阿木！接下来靠你了！全力扫描！找出那条能通往生机的‘空间洋流’！老吴！你指导他！需要什么计算，我帮你打下手！冷仙子…”陈苟转头，脸上再次堆起那招牌式的谄媚笑容，“您看，为了咱们能顺利漂流到新家，您这‘爱心发电’…”
冷青璇紧闭着独眼，身体因为持续的真元输出而微微颤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
“好嘞！您忙着！”陈苟毫不在意，转身就冲向舱门，“我去找‘压舱石’！”
打开舱门，一股冰冷、死寂、带着淡淡空间扭曲感的虚空气息扑面而来。陈苟紧了紧身上那件用厚实兽皮和破损法袍改的“太空服”，腰上缠着用坚韧藤蔓搓成的安全绳，另一端固定在船舱内。他扛着一把用妖兽大腿骨和锋利石片绑成的简易鹤嘴锄，深吸一口“咸鱼号”内循环的浑浊空气，毅然决然地踏入了这片漂浮的碎石墓地。
“妈的…要是能用储物袋该多好…” 陈苟看着眼前漂浮如山的碎石堆，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个干瘪的、最低阶的储物袋，脸上满是肉疼和不甘。“可惜啊，老吴那抠搜劲儿，非说在这种空间结构脆得像蛋壳的地方用储物袋，就跟在火药桶旁边玩火折子一样找死！”
他想起老吴在他出门前，一边咳血一边揪着他耳朵的警告：
“咳咳…小子…别…别动歪脑筋！储物袋…是开辟…依附于主空间的…次级小空间…平时没事…但在这里…空间乱流和褶皱…到处都是…强行打开储物袋…就像…在漏风的破屋里…再开一扇门！轻则…空间涟漪干扰…让龟甲那点可怜的‘归藏’伪装失效…暴露位置…重则…引起小范围空间塌陷…把你自己…连人带袋子…卷进乱流里…搓成面条！想要命…就老老实实…当苦力！”
陈苟当时还想争辩几句，比如“我就收块小石头试试”，结果被老吴用看白痴的眼神瞪了回去：“试试？试试就逝世！空间之力…最是不讲道理！一块石头…引发的涟漪…可能比一座山还大！你想试试…老子还不想…给你收尸呢！滚出去…用手搬！”
想到老吴那唾沫星子横飞（混着血沫）的狰狞表情，陈苟彻底打消了偷懒的念头。“苟命要紧…苟命要紧…”他只能自我催眠，认命地当起了虚空苦力...
“咸鱼号”藏身的这片礁石群，在之前的黑洞肆虐和爆炸冲击下，早已面目全非。巨大的礁石崩裂成无数碎块，如同被巨人随意丢弃的积木，悬浮在黑暗的虚空中，缓缓旋转、碰撞。远处，那个吞噬一切的巨大黑洞如同一个永恒的黑色太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好在它似乎“吃饱了”，移动速度极其缓慢，方向也暂时偏离了这边。
陈苟小心翼翼地在一块块漂浮的礁石间跳跃。每一次落脚都异常谨慎，先用骨锄试探石块的稳定性。失重感时刻伴随着他，全靠腰间的藤蔓安全绳提供一点可怜的拉扯力。
“压舱石…压舱石…要够重…最好还能带点空间属性…”陈苟念叨着老吴的要求，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周围的漂浮物。
大部分礁石都是普通的星骸岩，沉重但毫无特色。偶尔能看到一些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矿石碎块，或者带着奇特纹理的骨骼化石。
“咦？这块有点意思！”陈苟的目光被一块约莫磨盘大小、通体呈现深邃墨绿色、表面布满天然螺旋纹路的礁石吸引。它在一堆灰扑扑的碎石中显得格外醒目。更奇异的是，靠近它时，陈苟感觉周围的空间似乎…稳定了一丝丝？那种无处不在的细微扭曲感减轻了。
“就你了！”陈苟眼睛一亮，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骨锄小心翼翼地凿进石缝，固定身体，然后用藤蔓做的套索，艰难地将这块沉重的墨绿礁石捆扎结实。
“搞定一块！再接再厉！”陈苟抹了把汗，感觉腰间的藤蔓安全绳勒得生疼。他继续搜寻。
一个时辰后，陈苟已经累得像条死狗，腰间的藤蔓上捆着大大小小七八块形状各异的礁石。除了那块墨绿色的“空间稳定石”，他还找到了一块异常沉重的暗金色金属矿（疑似某种星核碎片）、几块带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蓝色晶簇（可能是破碎的灵石矿脉）、甚至还有半截不知名巨大生物的肋骨化石，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
“差不多了…再多…我这小身板…还有这破绳子…怕是要扛不住了…”陈苟喘着粗气，感觉肺里像是塞满了冰渣子。他拖着这一串“战利品”，如同拖着一条沉重的尾巴，艰难地朝着“咸鱼号”的方向“游”回去。
就在他距离舱门还有十几丈远，正费力地攀上一块较大的礁石准备借力时——
嘶嘶——！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砂纸摩擦玻璃的细微声音，突然从他脚下的礁石缝隙中传来！
陈苟浑身汗毛瞬间倒竖！想也不想，猛地向旁边扑去！
嗤——！
一道灰黑色的、如同液体般粘稠的影子，快如闪电地从他刚才落脚的石缝中激射而出！擦着他的小腿掠过！他腿上那厚实的兽皮裤，瞬间被腐蚀出一个焦黑的大洞！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卧槽！什么鬼东西！”陈苟惊魂未定，连滚带爬地躲到另一块礁石后面，定睛看去。
只见那条灰黑色的粘稠影子落在一块漂浮的小石头上，缓缓舒展开身体。那是一条…蛇？或者说，更像是一条放大了无数倍的、没有眼睛的巨型铁线虫！身体呈半透明状，内部流淌着灰黑色的浑浊液体，体表覆盖着一层细密的、不断分泌腐蚀性粘液的鳞片。它没有明显的头部，只有一张圆形的、布满细密利齿的口器，正对着陈苟的方向，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虚空腐虫？！”陈苟脑子里瞬间闪过老吴曾经提过的、在空间乱流带附近可能存在的几种致命生物之一！这玩意儿以吞噬岩石矿物和空间逸散能量为生，体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和空间污染性，最喜欢偷袭落单的生物！
“妈的！出门没看黄历！”陈苟暗骂一声，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被一堆“压舱石”拖累，行动不便，腰间还挂着安全绳，在这失重环境下，灵活性大打折扣！
那虚空腐虫似乎锁定了陈苟这个“新鲜血肉”，细长的身体在礁石上一弹，再次如同离弦之箭般射来！速度比刚才更快！
“风紧扯呼！”陈苟怪叫一声，根本来不及解下腰间的“累赘”，只能拖着那一大串沉重的礁石，拼命朝着“咸鱼号”舱门方向“扑腾”！动作笨拙得像只被拴着石头的落水狗！
嗤嗤嗤！
虚空腐虫的攻击如同跗骨之蛆，一道道腐蚀性的粘液射线不断射来！陈苟狼狈不堪地左躲右闪，靠着礁石的掩护，身上的兽皮衣不断被腐蚀出破洞，皮肤火辣辣地疼。好几次粘液擦着头皮飞过，让他亡魂皆冒！
“老吴！阿木！开门！放狗…啊不是！救命啊！有虫子！”陈苟一边扑腾一边朝着船舱方向鬼哭狼嚎。
舱门猛地打开一条缝，阿木焦急的脸露了出来。“恩公！”
“快！拉绳子！”陈苟看到救星，用尽吃奶的力气吼道，同时猛地将手中那根骨锄朝着扑来的虚空腐虫狠狠掷去！
骨锄精准地砸在腐虫身体中段！噗嗤一声，灰黑色的腐蚀性体液四溅！腐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体痛苦地扭曲起来，攻势为之一缓！
趁此机会，阿木和挣扎着爬过来的老吴，抓住陈苟腰间的藤蔓安全绳，拼命往船舱里拉！
陈苟也手脚并用地往里爬，身后还拖着一长串沉重的礁石！
就在他半个身子刚钻进舱门的瞬间，那只受伤的虚空腐虫似乎被彻底激怒，身体猛地膨胀了一圈，一股更加浓烈的灰黑色毒雾从它口器中喷出，如同活物般朝着舱门涌来！同时，它身体一弹，再次扑向陈苟露在外面的小腿！
“关门！！！”老吴嘶声大吼！
砰！
厚重的舱门在毒雾及体的前一刻猛地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嗷——！”舱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和那腐虫更加尖锐痛苦的嘶鸣，显然撞在了舱门上。
嗤嗤嗤——！
灰黑色的毒雾沾染在舱门内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坚固的金属门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变薄！
“好强的腐蚀性！”陈苟瘫在舱内地板上，惊魂未定地看着那被腐蚀的舱门，又看看自己身上被腐蚀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和火辣辣疼痛的皮肤，心有余悸。
“外面…不止一条…”阿木脸色煞白，指着了望口，“它们…好像被惊动了…”
陈苟挣扎着爬到了望口，向外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他们藏身的这片礁石群缝隙中，不知何时冒出了数十条、上百条那种灰黑色的虚空腐虫！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从四面八方朝着“咸鱼号”汇聚而来！细长的身体在虚空中扭曲游动，密密麻麻的口器开合，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妈的！捅了虫子窝了！”陈苟头皮发麻。这些玩意儿单个威胁不大，但数量如此之多，还带着强腐蚀和空间污染，一旦被它们围住，啃穿船体只是时间问题！
“老吴！压舱石搞回来了！赶紧用上！阿木！你找到那条‘洋流’没有？！再找不到，咱们就要变成虫子的点心了！”陈苟焦急地吼道。
“找…找到了！”阿木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更多的疲惫，“在…在咱们左舷下方！距离不远！有一条…空间波动相对平缓的‘暗流’！方向…正好指向我感应到的那个地方！但是…入口…被几块大礁石挡住了…而且…那里…虫子特别多！”
“有路就行！”陈苟精神一振，看向老吴，“老吴！压舱石！快！”
老吴挣扎着指挥陈苟和阿木，将那些沉重的礁石，尤其是那块墨绿色的“空间稳定石”，用藤蔓牢牢固定在“咸鱼号”船底几个特定的位置。随着重量增加，“咸鱼号”原本有些轻飘飘的悬浮姿态变得沉稳了一些，船身轻微的晃动也减轻了。
“归藏…玄龟…引！”老吴盘坐在龟甲阵盘前，枯瘦的双手按在阵盘边缘，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一丝真元，混合着冷青璇持续输入的微弱玄阴邪力，注入龟甲核心。
嗡——！
龟甲再次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的裂纹在墨绿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狰狞。一道极其黯淡、几乎透明的翠绿色光晕，艰难地从龟甲上扩散开来，如同一个脆弱的气泡，将整艘“咸鱼号”勉强包裹住。
“阿木！引路！陈苟！去操作舵轮！听我口令！咱们…冲！”老吴嘶声下令，嘴角再次溢出鲜血，显然强行催动濒临崩溃的龟甲对他负担极大。
“明白！”陈苟和阿木同时应声。
阿木强忍着神魂刺痛，右臂星纹光芒明灭不定，死死锁定着左舷下方那条空间“暗流”的入口。“恩公！左满舵！下潜三十度！目标…前方三块呈‘品’字形的大礁石中间缝隙！冲过去！”
“咸鱼号！起航！”陈苟猛地扳动那用硬木和兽骨粗糙拼凑的船舵！
早已不堪重负的船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在龟甲光罩的微弱庇护下，如同一个臃肿的醉汉，歪歪扭扭地朝着阿木指引的方向冲去！
“嘶嘶嘶——！”
他们的动作瞬间刺激了外面密密麻麻的虚空腐虫！如同炸了窝的马蜂，无数条灰黑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的礁石缝隙中弹射而出，如同密集的箭雨，射向移动的“咸鱼号”！
噗噗噗噗——！
如同冰雹砸在破鼓上！无数虚空腐虫撞在龟甲光罩上！那黯淡的翠绿光罩剧烈地波动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撞到的区域，光芒瞬间黯淡，甚至出现细密的裂痕！更多的腐虫则附着在光罩上，疯狂地喷吐着腐蚀性的毒雾，用布满利齿的口器啃噬着！
嗤嗤嗤——！
光罩表面如同被泼了强酸，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附着在船体上的礁石“压舱石”也被毒雾笼罩，发出滋滋的声响！
“顶住！老吴！顶住啊！”陈苟看着光罩上密密麻麻蠕动的虫影和迅速蔓延的腐蚀痕迹，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咳咳…顶…顶你个肺…”老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如同筛糠般颤抖，按在龟甲上的双手青筋暴起，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滴落。龟甲核心的森罗之心，光芒已经微弱到了极致，随时可能熄灭！冷青璇更是脸色灰败，身体摇摇欲坠，输出的玄阴邪力已经微弱到了极限。
“阿木！还有多远！”陈苟大吼，拼命稳住舵轮，让船体保持冲向礁石缝隙的轨迹。
“到了！就是前面！冲进去！”阿木指着了望口前方。
只见三块如同小山般巨大的礁石，呈“品”字形悬浮，中间留下一条仅容“咸鱼号”勉强通过的狭窄缝隙！缝隙内部，光线明显扭曲，空间波动虽然依旧混乱，但比外面平缓了许多，正是阿木感知到的“暗流”入口！然而，在那缝隙周围，附着的虚空腐虫数量多得令人绝望！它们几乎将入口堵死！
“妈的！拼了！”陈苟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猛地扳动船舵边上一个用兽骨和弹簧（老吴拆了某个法器的）组装的简陋拉杆！“冷仙子！对不住了！再借点‘怒气’！老吴！引爆！”
拉杆连接的，是几块被陈苟提前固定在船头、刻满了“冷仙子の愤怒”符文、并注入了冷青璇邪力的礁石炸弹！
嗡——！
符文瞬间被激活！压缩到极致的玄阴邪力混合着冷青璇的怨毒本源，在船头轰然爆发！形成一道墨绿色的、带着强烈精神冲击的邪力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向堵在礁石缝隙口的虫群！
嘶——！！！！
首当其冲的几十条虚空腐虫瞬间被邪力冲击波震得身体僵直，内部浑浊的体液剧烈沸腾，发出凄厉的嘶鸣！精神冲击更是让这些没有高等智慧的生物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爆炸的气浪也推着“咸鱼号”猛地加速，如同离弦之箭（虽然姿势依旧歪斜），朝着那被炸开一个缺口的礁石缝隙狠狠撞去！
“稳住！！”老吴发出最后的嘶吼，将龟甲最后的力量集中在船首！
砰！咔嚓！哗啦——！
“咸鱼号”险之又险地擦着两块巨大礁石的边缘，硬生生挤进了狭窄的缝隙！船体两侧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和碎裂声！附着的礁石压舱物被刮掉好几块！龟甲光罩在剧烈的碰撞和无数腐虫的啃噬下，发出如同玻璃破碎般的脆响！
嗤啦——！
光罩，终于彻底破碎！
无数虚空腐虫如同潮水般涌向失去庇护的船体！腐蚀性的毒雾瞬间笼罩上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奇异的、平缓却带着强大牵引力的空间波动，瞬间包裹住了冲入缝隙的“咸鱼号”！如同从狂暴的瀑布边缘，突然跌入了一条平缓的地下暗河！
船体猛地一震，速度骤然提升，却不再颠簸！附着在船体上的虚空腐虫，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空间“洋流”瞬间甩脱了大半！剩下的也被空间之力拉扯、撕碎！
“咸鱼号”如同一条终于挣脱了渔网束缚的咸鱼，顺着这条无形的、通往未知生机的空间暗流，朝着深邃的黑暗，疾驰而去！
船舱内。
光罩破碎的冲击让本就濒临极限的老吴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瘫倒在龟甲阵盘旁。龟甲上，森罗之心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一丝微不可察的绿意，在墨绿色邪力的强行“粘合”下，勉强维持着龟甲没有彻底崩碎。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冷青璇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陷入了深度的昏迷，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
阿木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右臂星纹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勉强指引着方向，也终于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陈苟死死抓着舵轮，看着身后那片被密密麻麻腐虫占据、迅速远去的礁石群入口，又看看前方一片深邃未知的黑暗，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摸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血水（被碎石刮的）和虫液（被溅到的）的污渍，又看了看船舱内横七竖八、气息奄奄的三个“队友”，还有那块布满裂纹、光芒尽失的龟甲…
“娘的…这‘苟命’…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活…”陈苟喃喃自语，嘴角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笑容。
至少，暂时…又苟住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昏迷的冷青璇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碗（里面装着粘稠的、墨绿色的“营养糊”），用骨片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小勺。
“冷仙子…辛苦了…来…张嘴…吃点好的…双倍份量…管够…”他一边念叨着，一边试图把那散发着诡异味道的糊糊往冷青璇紧闭的嘴里塞。
嗯…虽然姿势有点不雅，手段有点粗暴…但咱老陈，说到做到！加餐，必须加餐！
“咸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