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片刻,各怀心思。微风吹过,带来远处乐师排练的丝竹声。皇后的寿宴本该是喜庆之事,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就说得通了。幼悟轻叩桌面,可是,在嬢嬢寿宴上挑事,注定会死,她图什么呢?。
赵简提出疑问:而且皇后寿宴守卫森严,他如何得手?
弃子。元仲辛和王宽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王宽继续道:寿宴当日,各国使节齐聚,一旦出事,很容易挑起纷争。
尤其是辽国。幼悟补充,云霓郡主可能就是那个弃子。
元仲辛想了想:我们先分头行动。赵简和幼悟去宫里看看流程以及守卫上有没有漏洞;王宽、薛映继续留意鸿胪寺动向;我跟小景去试探试探这个云霓郡主。
幼悟微笑,而且寿宴当日,我跟阿简会以公主以及郡主的身份出席,见机行事。
幼悟刚走出秘阁,就被王宽拦住。
公主,他低声道,小心行事。
幼悟点头:好,你也是。她望向远处的宫墙,只是...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王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几只乌鸦正掠过黄昏的天空,发出刺耳的鸣叫。不祥之兆。
寿宴前夜,几人合计。
幼悟,云霓可能会在寿宴上当众行刺。
“当众行刺,不管后续如何,行刺者必死。”
裴景倒吸一口凉气:云霓有危险!
幼悟沉思,云霓如果在寿宴上下毒,她必死,不过她瞧着也不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为什么非要行刺。
幼悟!裴景急道,那怎么办,我们可以拦住云霓吗?
王宽道:拦住一时是可以的,可是她兄长云安亲王被抓,背后的人用云安亲王的来威胁她,就算拦住了,后面还有别的计划。
确实。赵简冷笑,为了她兄长她只能乖乖听话。
王宽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没查到是谁在配合那个抓住云安亲王的人。
什么?裴景惊呼,云安亲王在辽国地位很高的。
那又怎么样。幼悟解释,辽王又不会天天过问他的去向,消失一阵子不难。
王宽点头:确实,云安亲王在封地消失这么久了都没有传出去,说明消息被封锁了,云霓受制于人不敢闹出动静。
三人沉默片刻,各自思索对策。
计划需要调整。幼悟最终说道,元仲辛你们几人盯紧使团;明日在宫里我跟阿简提前拦住云霓,到时候提前把她关起来,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裴景担忧:也只能这样了...
皇后寿宴当日,宣德门外车水马龙。
百官依次入宫贺寿,宫中寿宴也按计划进行。幼悟身着华服,端庄地坐在女眷席上,目光却不时扫向辽国使团所在的位置。云霓郡主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身旁是使臣。
宴至中途,按例由各国使节献礼。当辽国使团上前时,幼悟突然起身:且慢!
全场愕然。仁宗故作不解:明昭有何事?
幼悟行礼道:儿臣观辽国云霓郡主面色苍白,可有不适,不若随本宫去休息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辽国正使措手不及,但众目睽睽之下,只得低声催促云霓上前。
云霓起身回复:“没事的,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公主多虑了。”
即是水土不服,不若还是唤太医来看看吧!赵简回复。
是啊!云霓郡主。幼悟朗声道。
仁宗适时拍案:既如此,辽国郡主还是去让太医看看吧!明昭你跟静和一起去看看。
“是。”幼悟跟赵简对视一眼。走出殿门就拿下云霓了,“云霓,我知道你被威胁了,可我不能让你们破坏母后的寿宴,待寿宴结束会放了你的。”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寿宴继续,歌舞升平。
寿宴后三日,七斋在秘阁总结此次行动。
虽然抓到了韩断章,可他就是不肯招供了。陆观年欣慰地说,官家特别嘉奖七斋。
众人欢呼。元仲辛促狭地用手肘捅了捅王宽:未来驸马爷,有何感想?
王宽正色道:公主天资聪颖,臣自愧不如。
幼悟红着脸瞪了元仲辛一眼,转向云霓:今后有何打算?
云霓感激地握住裴景的手:多亏你们相救。她犹豫了一下,只是...还是没有哥哥的消息。
你回去查查你哥哥身边的人。赵简断言,这么久没出现还没有传出消息,肯定是心腹,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
幼悟若有所思:或许不止。
众人散去后,幼悟独自站在秘阁的高台上,望着远处的宫墙。王宽悄然来到她身边。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幼悟微笑:在想...我们改变了多少原定的命运。
王宽不解其意,但仍坚定地握住她的手:无论未来如何,七斋同在。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夏日的蝉鸣吵得人心烦。幼悟趴在凉亭的石桌上,指尖绕着赵简刚收到的家信转圈。信笺上赵王爷的字迹力透纸背,仿佛隔着纸张都能听到这位宗室亲王的咆哮。
第三封了吧?这个月。幼悟戳了戳火漆印上那个显眼的赵家家徽。
赵简一把夺过信笺,揉成一团扔进池塘:烦死了!不是说好让我在秘阁多历练几年吗?她烦躁地舞了个剑花,惊起岸边几只蜻蜓。
幼悟笑眯眯地托着腮:阿简,你爹爹是不是又在催了?
不是,你都收到了。赵简翻了个白眼,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装什么傻?
是啊,不止是我,还有爹爹。幼悟轻盈地转了个圈,模仿着仁宗的语气,赵王爷说想给你择婿。然后朕说选好了给他来信,可以下旨赐婚——哈哈哈!她突然凑近赵简,眨眨眼,阿简,你跟元仲辛,你们……
赵简的剑势明显乱了一拍。她收剑入鞘,耳根却悄悄红了:这,怎么说呢?她坐到幼悟对面,罕见地露出几分迷茫,我们确实很合拍,可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我们都没有表达出来那意思。
幼悟了然地点点头,等着下文。
而且我不想嫁人。赵简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嫁人意味着以后都得困在后宅了。她一字一顿地说,赵简就是赵简,不是谁谁谁的妻子、谁谁谁的母亲。
一阵微风拂过,带走了亭中的闷热。幼悟注视着好友倔强的侧脸,忽然想起前世那些被礼教束缚的女子。她伸手握住赵简的手腕——那里有一道练剑留下的疤痕,是赵简作为战士的勋章。
阿简,我知道你的想法。幼悟轻声说,不过爹爹受儒家思想影响太深,他不会同意的。她无奈地笑了笑,只能等,等以后……
赵简烦躁地踢了块石子进池塘:等什么?等我爹直接绑我回去拜堂?
噗——幼悟突然笑出声,我倒有个主意。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元仲辛你可以试试。
赵简挑眉:
上无长辈压着,下无姑嫂妯娌。幼悟掰着手指数,而且你们思想同频。她促狭地眨眨眼,他要是敢干涉你的想法,打一顿就好了——不过我觉得他不会的。
赵简竟然认真思考起来:你说的确实如此。她眉头又皱起来,而且我爹都催好久了,这事可能拖不了多久了。声音渐渐低下去,不过他……
幼悟突然拍案而起:阿简你不用担心!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你先回去,到时候我再说你回去是为了择婿——她故意拉长声调,他不可能不急!
赵简瞪大眼睛:你是说...
届时我们一起去看你。幼悟抛了个媚眼,七斋全体。她做了个拔剑的动作,要是不合心意,你知道该怎么办。
赵简终于露出笑容,那是一种即将出征的战士般的锐利笑容:好主意。她突然想起什么,不过元仲辛那家伙精得很,万一识破...
幼悟晃着食指:所以才要七斋一起去呀。她模仿着元仲辛惯常的懒散语调,衙内想见识见识赵王府的厨艺,小景没去过北地,薛映要护卫公主安全——多完美的借口!
两人笑作一团,惊得池塘里的锦鲤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