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峰脚下,南宫言和温月宁急匆匆下马,将马塞给马厩小厮,便快步往山上赶。一柱香后,二人冲进燕云山庄,直奔燕宁殿。
刚踏入殿内,南宫言就高声喊道:“燕兄!温家主!洛姑娘!”温月宁也跟着唤道:“大哥!”
宁香与宁叔闻声迎出来,连忙问道:“南宫少主、温小姐,你们可回来了?”
南宫言急声追问:“昨日听闻燕云山庄在汴水城怀玉谷与灵域人交手,可是真的?”宁叔点头应答:“是真的。”
南宫言心一沉,追问:“那燕兄呢?我听说他受了重伤,可是真的?”
宁叔叹了口气:“庄主确实伤得极重,温家主和洛姑娘正带着他往天山去,要寻千年幽昙花救命。”
“不可能!”南宫言失声反驳,“燕兄武功绝顶,怎会伤成这样?”宁香忍不住插话:“还不是怪洛璃霜那个贱人!”
南宫言瞬间恍然——燕兄定是为了护住洛璃霜,才硬生生受了那重伤。
南宫言眉头紧锁,又追问道:“那燕兄到底是如何招惹上灵域的人?”
宁叔摇摇头解释:“其实算不上得罪。前些日子,庄主不知听了谁的消息,说温之行的下落就在怀玉谷,才带着人赶去。谁知那儿除了温之行的人,灵域的人也在,他们像是早收到信儿等着似的。”
南宫言垂目想了想,低声道:“定是温之行的人走漏了风声。可燕兄向来谨慎,这么重要的事,怎会轻易泄露出去?他难道没想过,得先把潜伏在山庄里的内鬼解决掉吗?”
宁叔眼神几不可察地闪了一下,随即抬手捋了捋胡须,慢悠悠道:“对了,说到这内鬼,庄主走后我们倒真查出些眉目来。只是事情还没完全查清,倒也不好贸然声张。”
南宫言立刻追问:“这内鬼是谁?”
宁叔眼神飘向一旁,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言辞含糊:“就、就是山庄里一个杂役,叫庄小云……已经处置了。”
话音刚落,他忙抬眼岔开话:“瞧我,光顾着说这个,你们一路急赶,定是渴了,我去叫人备茶。”
南宫言立刻对宁叔摆手:“不用了。”
随即转向温月宁,“月宁,我们即刻动身去天山,得追上燕兄他们。”温月宁忙点头应下。
宁叔脸色微变,连忙上前一步阻拦:“南宫少主,万万不可!天山路途遥远又凶险,你们一路赶来本就疲惫,不如先歇一晚,明日再出发也不迟啊!”
温月宁上前一步,轻声道:“宁叔,您也说了天山路途远又凶险,我们早去一步,说不定能赶上他们,还能搭把手。”
宁叔眼神又闪了闪,强扯出笑意:“这倒也是,可也不急在这一时。先喝杯热茶歇歇脚,耽误不了多少工夫的。”
南宫言盯着他躲闪的目光,心头疑云渐起,沉声道:“宁叔,您这般百般阻拦,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不盼着燕兄早点好起来吗?”
宁叔身子几不可察地一僵,忙摆着手辩解:“南宫少主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会不盼着庄主好?只是实在心疼你们赶路辛苦,怕你们没力气应对路上的风险啊!”
南宫言冷笑一声:“怎么?喝杯茶就能有力气应对风险了?”
宁叔一时语塞,神色越发紧张。宁香急忙开口:“爹,南宫大哥他们想去就让他们去,多个人保护,庄主也能放心些。”
温月宁却盯着她问:“宁姑娘,你怎么不去?你不是喜欢燕大哥吗?怎会狠心不去护着他?”
宁香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开口时磕磕绊绊的:“温、温姑娘说笑了。我这点三、三脚猫的微末功夫,哪、哪里保护得了庄主?去了反、反而只会添乱。”
温月宁正要开口,南宫言连忙打断:“月宁,莫再说了,我们赶紧走。”说着拉着她急匆匆跑出燕云殿。
宁叔、宁香松了口气,宁香骂道:“爹一向护庄主,你百般阻拦,差点露马脚,分明是心虚!”
宁叔冷笑:“就算被发现,有你陪葬,我也不亏!”
宁香咬牙:“你休得意!迟早要算我爹的账,就算露马脚,我也要先讨回来!”
南宫言和温月宁沿着燕云峰的小路往下走,温月宁开口问:“南宫大哥,你不觉得他俩有问题吗?尤其是宁叔,跟以前不一样,眼睛总躲闪,分明是做贼心虚。”
南宫言笑了笑:“连你这傻丫头都看出来了,我怎会没察觉?他分明用了易容术。”
温月宁一惊:“易容术?那他是谁?宁叔去哪了?”
“若我猜得没错,宁叔怕是已经被害了。”南宫言沉声道。
温月宁满脸难以置信:“不可能吧?宁香总不会与别人合谋害死亲爹吧?”
南宫言叹道:“这事等燕兄伤好后,咱们再细说。”
洛璃霜和温砚棠赶着马车,载着受伤的燕七,经连日赶路,终于抵达玉门关外的楼兰国。马车停在城边,残垣在落日下泛着黄,两人总算能歇口气。
温砚棠掀开车帘,对洛璃霜道:“洛姑娘,咱们到楼兰了。从这儿往天山去,该是西北方向吧?不知还要走多少里路?”
洛璃霜揽着燕七鹰的头在怀里,抬手擦干眼角的泪。这一路日夜兼程,她记不清为重伤的他掉了多少回眼泪,心里的担忧就没断过,只盼着能早点到达天山,寻得那千年优昙花。
她抬眼看向温砚棠,沙哑的道:“温大哥,咱们不妨进城,先问问去往天山的路,别耽误了寻千年幽昙花。”
他们进了楼兰最靠北的伊循城,刚找个路人问路,对方却只是茫然摆手。
温砚棠这才发现,城里竟没人听得懂汉语。他赶紧揭开马车帘,急声对洛离霜道:“洛姑娘,这里的人听不懂汉语,这可怎么办?你会不会他们的话?”
洛璃霜抱着燕七鹰的手一紧,眉头蹙起:“我也不会,这下连去天山的路都问不成了。”
洛离霜这会更急了,胸口不住起伏,眼眶“唰”地又红了,大颗泪珠在里面打转。
她紧紧抱着燕七鹰的头,脸颊贴在他的额头上,忽然身子一颤——燕七鹰的气息竟越来越弱。她慌忙抬头朝车外喊,声音都破了音:“温大哥!燕大哥的气息好像越来越弱了!”
温砚棠立刻窜进马车,飞快探了探燕七鹰的鼻息,又攥住他手腕诊脉,脸色骤变:“不好,他脉象越来越沉了!”
洛璃霜死死咬着唇,泪水砸在燕七鹰脸上:“燕大哥,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话没说完就哽咽着说不下去。
温砚棠强压下心头急意,伸手按住洛离霜的肩,沉声道:“洛姑娘先别急,咱们先找家客栈歇脚。”
“眼下问路不成,只能先稳住他的伤势。到了客栈,我立刻给他运气疗伤,撑到咱们找到路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