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硬土丘边。
方余提着水壶,搓碎土块,将泥浆抹在开裂的墙缝间。
“方余,你是不想叫人发现这儿吧?”
花灵蹲在近处,歪头问道。
回程时,方余寻到操控地刺的机关,全部收了起来。
过悬崖便斩断钻天索,到了出口,更把痕迹掩盖得干干净净。
稍一想就知道,他存心要遮掩此地,即便有人闯入,后面的深渊与机关也够他们受的。
听见花灵问话,方余正色道:
“正是。”
“花灵,你须记得,此处的古文明器物件件都是中原至宝。”
“眼下洋人猖獗,大意不得,中原的宝物绝不能流落外邦。”
“它们合该归我们所有!”
花灵听罢,嘴角轻扬,用力点头,看向方余的目光多了几分敬重。
“方兄心系家国,令人敬服!”
鹧鸪哨也神色郑重,拱手相赞。
“谬赞了,分所应当。”
方余咧嘴笑笑,手上修补的动作却愈发仔细。
这东西是我的!
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次日晌午,酒楼雅室。
前一天长途跋涉,再加上在古墓中来回折腾,等方余掩去入口痕迹时,天色已晚。
四人只得在黑水城遗址歇息一夜,次日清晨才返回呼布小镇。
方兄,咱们何时启程前往陕西?
酒足饭饱后,鹧鸪哨急切地询问方余,目光灼灼。
据方余所言,三块龙骨天书里藏有雮尘珠的线索。
鹧鸪哨暗自盘算,若运气够好,李淳风墓中的天书或许直接标明了雮尘珠的下落。
这样一来,拿到这块天书后,便不必再涉险献王墓,按图寻宝即可。
顺利的话,最多再探两三座古墓就能了却心愿。
想到这里,他恨不能插翅飞往陕西。
事不宜迟,明日一早动身如何?
方余也希望能尽快启程,早点儿取得第二块龙骨天书。
说来惭愧,先前在大佛寺只顾着给鹧鸪哨讲述往事,连任务完成的提示都忽略了,那把龙骨匕也被抛诸脑后。
正合我意!
鹧鸪哨闻言大喜,霍然起身。
我这就去准备车马。
揣好银两,他带着老洋人雷厉风行地离开了酒楼。
方余,我们要预备些什么吗?见两位师兄各自忙碌,花灵柔声询问,想尽些绵薄之力。
准备?......
方余唇角微扬,突然将花灵揽入怀中,在她脸颊轻啄一口。
陪我小憩片刻,养足精神!
嗯......
感受着面颊余温,花灵耳尖泛红,乖巧颔首。
你这丫头......真教人怜爱。
方余失笑,牵着她的柔荑走出厢房。
................
龙骨匕......该不会真是龙骨所铸吧。
方余倚在榻上,轻抚怀中酣眠的花灵,把玩着那柄奇特的匕首。
这柄利刃长约二十厘米,刀脊布满狰狞倒刺,双面开有血槽,若刺入人体再发力旋拧,必能致命。
堪称凶煞之器。
但其材质颇为蹊跷,通体呈现暗哑的棕黄色,犹如蒙尘的枯骨,乍看之下,倒真似以骨骼打磨而成。
刀刃与铁器相触,竟无半点金铁交鸣之音,锋芒却锐不可当,稍一发力便能断金切玉。
方余凝视短刃,暗自思忖。
系统所赐之物,绝非凡品。
若此刃当真以龙骨铸就,岂能暴殄天物,用来对付那些腌臜之物?
若取龙骨辅以千年妖丹,酿作琼浆玉液,岂非更妙?
说来……雮尘珠尚有蛇神之目别称,倘若……
笃笃——
突兀的叩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方余收敛心神,起身开门。
门外鹧鸪哨与老洋人并肩而立。
方兄,冒昧打扰。
我与师弟已寻得明日赴陕商队,打点妥当,可携我等四人同行。
方余微怔,暗赞鹧鸪哨雷厉风行。
甚好,明日拂晓动身。
咦?方余,这匕首倒是稀罕,往日未见你佩过。
老洋人目光如炬,盯着他腰间骨匕啧啧称奇。
方余解下匕首递过:大佛寺所得,可还入眼?
确是佳品,似以兽骨雕琢,随身防身正相宜。
寒暄片刻,二人告辞离去。
方余摩挲着骨匕,瞥见桌上铜壶,不禁莞尔。
麒麟舔骨?荒谬之谈。
余蒙陕两地虽毗邻,俱是旱魃肆虐之所,山道崎岖难行。
四人寅时启程,翌日破晓方至陕地古城,歇整一日后直奔凤翔县。
凤翔古称蓝田,地处陕边,四野苍山如海,荒漠似涛。
入城后众人寻了间酒肆果腹,旋即分头探听龙岭虚实。
凡帝王陵寝,必踞龙脉灵穴。
龙脉乃天地精气所钟,往往孕育奇珍异兽。
恰似湘西瓶山诡事,这龙岭迷窟在凤翔亦是凶名赫赫。
暮霭沉沉时分,四人重聚酒肆厢房。
酒足饭饱后齐聚方余屋内,交换探查所得。
鹧鸪哨求墓心切,当先开口。
“今日与老洋人走访了城中各间店铺,已将凤翔县地形大致了解清楚。”
“此处背靠青山,面临流水,两侧皆为平坦旱田,倒未听闻有什么险恶传说。”
“不过县里百姓都说北面山中有座迷窟,洞窟纵横交错,深不见底,凡是跌入其中之人从未生还。”
“山中猎户个个身手不凡,怎会轻易葬身于普通地洞?”
“依我看,那些洞穴必是盗墓贼所挖,至于猎户遇难...恐怕是碰上了墓中的东西。”
“不至于吧师兄...”老洋人抓着头低声嘟囔。
“老乡们都说山里的地洞多得像牛毛,盗墓贼哪能挖出这么多?”
“谁说是人挖的?”
方余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内藏眢乃天然福地,泉水如珍珠般涌出,生气绵延无尽,最适宜安葬女子,实为庇佑后代的罕见宝穴。
葬于此处的尸身千年不朽,连防腐珠都无需使用。
其中生灵受生气滋养,修炼成精的速度远超寻常之地。
难怪洞中黑腄蚃数量庞大,竟将整座山蛀得千疮百孔,想必是哪位唐代公主占据了这处天造地设的墓穴。
这等规格的内藏眢,堪比缩小版的昆仑龙脉,对女尸而言与水龙晕不相上下,即便葬下皇后也略显委屈。
“不是人挖的?”
鹧鸪哨师兄弟闻言皆是一愣。
“对啊!”老洋人猛然拍手,“百姓都说洞窟密密麻麻不似自然形成,人力难及,妖物却未必不行!”
“说不定...是一窝成了精的鲮鲤甲在作祟。”
“你这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