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与燧洗剑相齐名的圣器。”
那个卖家的声音显然经过刻意的伪装，沙哑却清晰。
他第一句话就震住了全场所有人。
燧洗剑，楚云天曾说过的那个圣器，但是也几十年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出现一个。
卖家说的第二句话更是惊的众人鸦雀无声：
“晋山疫症便是它带来的。”
幸好他的第三句话让人松了口气。
“不过现在，已经被暂时封印了。”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封印并不稳固？”
满座寂静中，一个女子不耐烦的开口。
卖家缓缓点了点头：“这也是我要出手的原因。我希望交由有能力净化它的大能。”
“等一下，”楚云天起身，“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在下不才，参与过晋山疫症义诊。”那个卖家答道，“义诊之后，我与其他人联手将其暂时封印。然医修能力终究有限，故在下希望……”
没有能力将其净化者，审慎行事。
“审慎……”楚云天想起自己下山时，师父也这么和自己说。
他握上手腕律令，若是摆出天恒宗，自己必定能拿下它。但是，之后呢，天恒宗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言尽于此。”那个卖家抬手，“起拍价……十万灵石。拍卖会结束后，在下将全部捐出，用于义诊支援。”
这个价格倒是不高。
“五百万，我要了。”那个女子势在必得的抢先报价。
“停，”缪衿年起身，“得拍者，需告知身份，以免圣器落入邪道手中。”
他直直的望着女子，意思不言而喻：
你敢拍吗？
“一千万。”楚云天起身。
“你有这么多灵石吗？”齐传铮吓得放下碗。
那女子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楚云天。
“五千万。”
她是一定要和楚云天抢了。
“这不合规矩。”缪衿年皱眉，“不得胡乱叫价。”
“一千五百万。”女子也是瞬间改价。
“两千万。”楚云天也看着那个女子。
二人一直抬到八千万，女子深吸了一口气：“亮身份吧。我本不想争抢，但我据实告知，我确有净化它的能力。”
我是巫界主宫秘机阁主，顾明苒。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巫界秘机阁，最神秘的情报组织，无人知晓谁为其谋事、姓甚名谁。
这女子就这样光明正大告知自己的身份，别说有没有人信，巫界得手后会用于什么都不一定。
“阁主令在此，”女子居然真的掏出了自己的令牌，“你敢报出你自己的身份吗！”
楚云天深吸一口气，心中盘算：
知风不是在找圣器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是自己真的把它带回去了，应该不会降罪于自己吧。
自己犯下的错已经很多了，再多一个……
“必要时刻以此代表天恒宗。”
必要时刻，现在算必要时刻吗？
那一瞬，楚云天反而冷静下来，分析起眼前的局势。
见楚云天不说话，女子更逼一步：“若是不亮明你以何身份带它走，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没有净化它的能力？”
楚云天看着她的眼睛，终于摘下了腕上的律令：
“在下，天恒宗现任宗主知风座下首席大弟子，楚云天。”
“知风他徒弟？？”
“几年前妖界退敌那个楚云天？？？”
“不是吧，这家伙怎么来这么个拍卖会了。”
下面有人窃窃私语。知风的名声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其中有些人还被知风揍过。
感谢他好师父，认识他的人也不在少。
“此物，”楚云天甩出长弓，“名为繁逾，经天恒宗净化，现传于我手。”
你觉得，是巫界有净化的能力，还是天恒宗？
齐传铮知道楚云天这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把自己师门搬出来。
他必须拿下这把镰刀。
顾明苒与他无言对峙。
最终，楚云天转向台上的人：“您说归谁，就归谁。”
台上的医者抬手，又垂下。
选楚云天意味着与巫界为敌，选顾明苒意味着与天下正派背道而驰。
今天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选楚云天。
时间仿佛凝滞在此刻。
“行了，”江谕舟站出来调停，“此事拍卖会结束再议。会后你们都留下片刻。”
“说的是噢，”一直在看着的缪衿年其实也没想到这么个大镰刀怎么进入会场的，“难道要在台上选了一个另一个就镰刀向头上砍去吗？”
此事虽告一段落，但坐下的二人显然都开始搬救兵。
楚云天抬手点上右耳，其实他也不确定传音给知风会不会听到。
但看样子顾明苒可能会把巫界主宫的人搬来，自己还是请示师父吧。
出乎他意料的是，知风居然接了。
“？”楚云天怀疑自己听错了，“您居然有接我传音的时候？”
“你小子没大事会找为师？”知风没好气的说，“说吧，惹了什么大麻烦，为师有心理准备。”
楚云天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仔细的和知风说了那个镰刀，还有可能会把主宫搬出来的顾明苒。
“你做的对。”知风听完肯定道，“给你律令就是用的。把位置给我，和缪衿年知会一声，我现在去。”
知风这时候怎么这么有闲心收拾残局了。
楚云天心里想着，嘴上却真的把位置报了过去。
前面的顾明苒还在搬人。
传完知风，楚云天又给缪衿年传了个音：“我师傅要来。一会放一下。”
“你把你师傅……真喊来了？”缪衿年坐直了，“我得亲自出去迎接啊。”
“不用。”楚云天一边回着一边示意齐传铮拍功法：“这个，三百万以内，拿下。”
与此同时，顾明苒也给缪衿年传了音。
缪衿年听完后脸色凝固了一秒。
这都什么大佛啊！
“巫界界主不会要来吧？”齐传铮传音给缪衿年。
“她没那本事喊界主，”缪衿年牙疼的说，“她把你们的老熟人，少界主沈圜和少副主齐訾夜喊来了。”
“……”齐传铮感觉接下来一定会非常精彩。
天爷啊这什么鬼热闹。
楚云天却很安闲自在的捧着一盅汤喝的津津有味，喝完还问齐传铮：“你喝不喝？”
齐传铮摇了摇头，楚云天手里那个是他喝剩下的。他本想说楚云天想喝再要一碗不就好了，但楚云天已经拿起来有滋有味的品起来了。
“那个顾明苒真是巫界秘机阁阁主？”齐传铮问道。
楚云天摇了摇头：“主宫与少界主他们不是很对付，她若真的是秘机阁主她不会摇少界主。”
“但你的身份是真的啊，”齐传铮说，“你还把律令都搬出来了。”
“我？我行的正坐得直，这个身份有什么丢人的么？”楚云天看着台上拍出一把剑，“好久没给知风找点事干了。”
确实不丢人。但是你再混的差一点，丢天恒宗的脸。
齐传铮腹诽道，楚云天瞥了瞥他：“放心，我敢喊八千万灵石，必有我的道理。那个医者不可能真要八千万的，灵石和与第一大宗交好，他分得清。”
眼下就是等知风来了。
齐传铮拿了块糕点啃着，不得不说，有个门派傍身就是好，出来遇到事直接把师门搬出来说话。
虽然楚云天已经很低调了除了他和缪衿年之外没有对任何人提过。
甚至江谕舟都是刚知道这个楚云天这么大来路。
“宗主的徒弟不好好在山上修习？”江谕舟无声的想，“缪衿年你的朋友还真是到处都有。”
“诶，”又一件宝物上台，齐传铮眼睛一亮，“这个我喜欢！”
楚云天定睛一看，是一个宝石葫芦。
“你怎么喜欢这东西？”楚云天失笑。
这个葫芦难能可贵的地方就在于它由一整块红宝石雕刻而成，晶莹剔透。
“感觉它像是和我很契合。”齐传铮看见那个葫芦喃喃道。
“那就拍。”楚云天起身竞价。
最终他三百万灵石拿下这个宝石葫芦。
“你真有那么多灵石？”齐传铮呆滞的看着他。
“有。”楚云天笃定的说，“你好像对我的身家一无所知。”
齐传铮就闭了嘴。来越江这么久，他几乎都是与楚云天一同行事，吃穿用度也皆是楚云天安排。
就楚云天今日下午从储物空间拿出来的这身衣服，便已是价值不菲。
会后才是交易环节，现在只是论价。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时，扶摇阁的大门打开了。
走进来那位禅修，素衣软鞋，手执金杖，洁净无瑕的兜帽下，是低垂的凤眼。甫一进殿，便先称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跟随其后的是一位与楚云天年纪相仿的青年，同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那青年穿的显然是某门派的校服。
来人便是知风，与楚云天的师兄，晏弦终。
“师父。”楚云天理了理衣袍，恭恭敬敬起身迎接，“师兄。”
“见过天恒宗宗主。”
所有宾客看见知风都起身见礼，甚至是缪衿年和江谕舟。
知风低眸，又是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缪衿年起身，亲自在离看台最近的地方加了凳子。晏弦终则摆手：“我和师弟叙叙旧。”
知风走到最前面坐定，收了禅杖，默不作声看着拍卖会。
晏弦终坐到楚云天身边，才开口：“诶呦我嘞个祖宗诶！”
“他怎么把你带出来了？”楚云天看着好久没见的师兄，“你们在宗门？”
晏弦终点头：“师傅不在宗门也不一定接你传音啊！你呢，你最近如何？你怎么瘦了？”
楚云天看着晏弦终和熟悉的天恒宗校服，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你让我一个个回答行不行？我也就离开了两个月左右，不至于这么想我吧？”
“想啊，议事堂的大长老和嵇揽琛那家伙，那是天天盼着你回去；还有我师父、绪姐、小荷师妹、你程亦明温既白那俩师弟、同诉师叔……那都可想你了。”晏弦终一口气说了好多，“诶，听说你这个大冰山，结仙侣了？”
楚云天抬了抬下巴：“你旁边这个。齐传铮。”
齐传铮拱手一礼。
晏弦终也回礼：“天恒宗戒律堂，晏弦终。”
“宗门最近可发生什么？”楚云天问道。
“没有。”晏弦终摇了摇头，“你走之后不久我就闭关了，事务是大长老、我师父和同诉师叔、嵇师兄他们几个在料理。给你传信的时候，我才刚出关。”
楚云天就说起自己这俩月的经历，提到自己那个爹的时候说的是自己大意了寡不敌众，隐去了那该死的毒。
“你也算是宗门内最有望的人了，”晏弦终听的心疼，“如若不遭此一劫……”
“祸福相依。”楚云天笑了笑，“我不怨自己选择下山。”
三个人正聊着，扶摇阁的门又一次打开。
这次来的人，是沈圜，和齐訾夜。
显然，他们为顾明苒而来。
有认得他们的，起身行礼：“见过巫界少界主，巫界少副主。”
沈圜笑着摆了摆手，朝顾明苒的方向走去。
这场拍卖会是越来越热闹了。
“还有几件就结束了。”楚云天动了动脖子，“师兄，龙宫的菜好吃不？”
“太好吃了。”晏弦终和齐传铮一见如故，终于有人理解他对吃饭的热爱了。宗门那群辟了谷的，根本不让多吃，他嘴里都快淡出冰山雪莲了。之前楚云天在宗门的时候，知风不在他还能偷偷开小厨房加点餐；自打楚云天下山，他便失去了这份乐趣。每天给知风上早茶晚香时路过厨房，他常常会想起一个又一个夜晚，灶边挽上袖子的楚云天，那是他心底无比珍重的回忆。
“……你也是来吃饭的是吧。”楚云天无奈的笑了，“只有我是来买东西的？”
“我这不是拍了个储物簪子，”晏弦终抬起头，“回去给我家阿芸，她一定喜欢。”
“你吃吧，慢点吃，”楚云天撑头，“不知道的以为天恒宗虐待孩子呢。”
楚云天也想到了在宗门时，那些冰冷又温暖的夜晚，还有挤在厨房头靠头说话的他们。
缪衿年还特意让人往这桌又上了些吃的。
待到拍卖会结束，晏弦终和齐传铮也终于吃了个满足。
“走吧，”晏弦终站起来，“该干正事了。”
因为接下来的环节是……
易物。
他们要先去换好自己拍的东西，尔后，便是商量镰刀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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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修2024.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