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餐时,阿虞发现金光日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看她的时间变长了,目光沉沉的,像藏着什么没说出口的话。她递给他牛奶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
他飞快地收回手,耳根却微微泛红。
阿虞心里纳闷,却没敢问。只是觉得,这只“病兽”最近好像更奇怪了。有时冷得像冰,有时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而金光日看着她低头喝粥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需要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比如,一场新的“狩猎”。
他拿起手机,给之前的同伴发了条消息:“今晚有空?”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瞥了一眼阿虞。她正咬着勺子,眼神落在窗外的花园里,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锁了屏。
“今天不准出门,待在书房。”他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开了餐厅。
或许,再“玩”一会儿这只小狐狸,也无妨。
卧室的门被关上时,阿虞还愣在原地。
为什么突然要把她关在卧室?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晃动的人影,心里七上八下。这几天他明明缓和了些,会给她挑鱼刺,会在她被扎到时笨拙地处理伤口,甚至昨天她看画册时,他还主动告诉她那个生僻字的读音。
怎么忽然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阿虞叹了口气,走到书架前翻找起来。这几天待在他身边,她发现他的书架上除了冰冷的书籍,竟还藏着几本童话。她抽出一本《狐狸列那》,坐在沙发上慢慢翻看。书页泛黄,边角却很整齐,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原来这个冷冰冰的男人,也看童话吗?
正看得入神,门锁忽然转动。阿虞以为是金光日回来了,慌忙把书塞回书架,却见一个穿着佣人服饰的年轻女孩端着水果盘走进来,是新来的,眼神怯生生的,不像之前那个中年女人那样避讳她。
“金先生说……让您吃点水果。”女孩把盘子放在桌上,声音细若蚊蚋。
阿虞注意到她手腕上有块青紫的瘀伤,被袖子遮着,却在抬手时不小心露了出来。她心里一动,想起那些“狩猎”的传闻,轻声问:“你的手……怎么了?”
女孩脸色一白,慌忙把袖子拉下来,摇着头往后退:“没、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她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阿虞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那盘新鲜的草莓,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这些佣人,是不是也和那些“猎物”一样,活在他的阴影下?
下午,金光日靠在床头看财经新闻,阿虞蜷在沙发上打盹。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她睡得不安稳,眉头时不时皱一下,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什么。
金光日的目光落在她微张的唇上。她的唇色很淡,像花瓣,睡着时会无意识地嘟起来,带着点孩子气的憨态。他忽然想起那次在花园,她被月季刺扎到,含着手指看他的样子,指尖的血腥味混着她身上的草木香,竟该死的诱人。
他放下平板,起身走到沙发边。她还在睡,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淡的阴影。他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碰一碰她的睫毛。
指尖离她的眼睛只有几厘米时,阿虞忽然动了一下,像是要醒了。金光日猛地收回手,站起身时动作太急,膝盖撞到了沙发扶手,发出“咚”的一声。
阿虞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没什么。”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有些不自然,“醒了就起来,别在这里睡。”
阿虞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心里更纳闷了。这人刚才在她面前干什么呢?
傍晚时分,金光日的手机响了。是他的同伴打来的,大概是在问晚上“狩猎”的事。他走到窗边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阿虞还是捕捉到了几个词——“老地方”、“新猎物”、“别迟到”。
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还是要去做那些可怕的事吗?
金光日挂了电话,转身时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你要出去?”她问,声音有些发紧。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开始换衣服。
阿虞看着他穿上黑色的衬衫,那张的脸在衬衫的衬托下,更添了几分疏离的戾气。她忽然想起那些带血的旧物,想起那些被他“狩猎”的人,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别去。”她脱口而出。
金光日回头看她,眼神带着审视:“你说什么?”
“我说……别去了。”阿虞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那些事……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在这之前,她从未敢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
金光日的脸色沉了下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他很高,站在沙发前,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在教我做事?”他的声音很冷,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资格管我?”
阿虞被他的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但想起那些可能被伤害的人,还是咬着牙说:“我不知道那些人做错了什么,但……伤害别人是不对的。山里的野兽都知道,不到迫不得已,不会随便伤人。”
“野兽?”金光日嗤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得蹙眉,“你在拿我和野兽比?”
“我不是……”
“闭嘴!”他打断她,眼底的狠戾像淬了毒的刀,“看来这几天对你太纵容,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记住,你只是我捡回来的,没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他松开手,转身继续换衣服,语气冷得像冰:“安分点,等我回来。”
门被关上的瞬间,阿虞捂着发红的下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而此时,车里的金光日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别墅,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阿虞担忧的眼神和那句“伤害别人是不对的”,像根刺,扎在他心上。
他烦躁地按了按喇叭,一脚踩下油门。黑色的轿车像一道闪电,冲向夜色深处。
他告诉自己,不能被别人影响。他是金光日,是在黑暗里爬出来的人,那些所谓的“善良”、“对错”,早就和他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