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杨漪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真丝被,而林超成就坐在床边,眼睛看着她身上未消的红痕。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没有了昨夜的暴戾,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和。杨漪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避开他的触碰。昨晚的疼痛还残留在身体里,每动一下,都感觉很难受。
林超成察觉到她的抗拒,收回手,站起身走到窗边。“我让人炖了鸽子汤,等会儿记得喝。”他背对着她,语气听不出情绪,“今天,好好休息。”
杨漪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在枕头里,假装还没睡醒。直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她才缓缓抬起头,眼底没有一丝睡意。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起床,打开门目光落在沙发附近的地毯上——那里有一块已经干涸的血迹,边缘被人用纸巾擦过,却还是留下了淡淡的印记。
杨漪扶着墙壁,慢慢走到浴室。镜子里的自己,脖颈处布满了淡红色的吻痕,锁骨下方还有一道浅浅的抓痕。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着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回到卧室,杨漪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高领的长袖睡衣换上。她走到书桌前,假装整理画具,手指却悄悄摸到了藏在炭笔里的微型通讯器。就在她准备按下通讯键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林超成端着一碗鸽子汤走了进来。
“该喝汤了。”他将碗放在书桌上,目光落在她的画具袋上,“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楼下的花园开了很多郁金香。”
杨漪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将手从画具袋里抽出来,假装拿起一支画笔:“不了,我想画画。”她低头在画纸上涂抹着,故意将颜色涂出轮廓,以此掩饰自己的紧张。
林超成没有怀疑,只是坐在她的身边,安静地看着她画画。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周。林超成依旧每天清晨出门,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深夜才归,总会在傍晚时分准时出现在玄关,身上带着淡淡的硝烟味。他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杨漪准备晚餐,偶尔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汤碗,动作笨拙却认真;会在饭后陪她坐在客厅看老电影,看到动情处,会无意识的紧紧抱着她。
“这里的颜色不对。”林超成忽然开口,伸手越过她的肩膀,拿起一支赭石色的颜料管,“英子以前画郁金香,会在花瓣边缘加一点这个。”他的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推动画笔,在白色的花瓣边缘晕开一抹温暖的赭石色。
杨漪的身体瞬间僵硬,她强压下眼底的情绪,声音带着刻意的委屈:“原来你教我画画,都是在想她。我在你心里,只是她的替身吗?宠物店的那个女人和你里面的那个人长得更像,你去找她好了,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
林超成的动作顿住,收回手,指尖在空气中悬了几秒,才缓缓落下,:“别闹。”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多了几分无奈,“你和她,不一样。”
钛白颜料在画纸上凝固成一片冰冷的白,像极了杨漪和林超成之间骤然降到冰点的空气。她猛地抽回手,画笔“嗒”地一声掉在地板上,颜料溅在米白色的地毯上,晕开一小团刺眼的蓝。
“不一样?”杨漪站起身,刻意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哪里不一样?是我不像她那样会在花瓣上加赭石色,还是不像她那样能让你记挂这么多年?”她抓起桌上的画具袋,转身走向卧室,“我累了,想休息。”
卧室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客厅的灯光。杨漪背靠着门板,这场冷战是必要的伪装——只有让林超成相信她真的在意“替身”这件事,才能让他放松警惕,露出更多破绽。
客厅里,林超成站在地毯旁,指尖轻轻蹭过那团蓝色的颜料渍,眼神复杂。他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那张照片——照片上的英子穿着白色连衣裙,他以为杨漪只是闹脾气,却没发现,自己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将她的侧脸、她紧张时攥着画笔的小动作,悄悄刻进了心里。
冷战持续了三天。林超成依旧每天清晨出门,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准时回来。他会在深夜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回家,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在床边坐一会儿,然后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去。
一个月后傍晚,杨漪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听到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没有像往常那样迎上去。林超成换好鞋,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话,转身走进了书房。
晚饭时,餐桌上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杨漪低头扒着碗里的米饭,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观察林超成。
“明天我要去一趟城郊的仓库,可能会晚点回来。”林超成突然开口,“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杨漪的心脏骤然加快,她假装没听见,放下碗筷站起身:“我吃饱了。”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林超成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伤口的刺痛感:“杨漪,别闹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知道你在意,可我……”
“我不在意。”杨漪打断他的话,用力抽回手,“你去仓库也好,去见那个和英子长得像的女人也罢,都和我没关系。”
“很晚了,去睡觉吧。”他站起身,避开了这个话题,“我今晚还睡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