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源自“空白之外”的惊鸿一瞥,如同冰水泼在灵魂深处,让何雨柱刚刚放松的心弦瞬间再度绷紧。他站在四合院熟悉的小屋里,窗外是1959年夏末的阳光,蝉鸣聒噪,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而平凡,然而意识深处那破碎的记忆碎片与那双无法形容的“眼眸”,却像一根毒刺,提醒着他宇宙的浩瀚与未知的恐怖远未结束。
“哥,你怎么了?”何雨水敏锐地察觉到哥哥气息的骤然变化,那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混合着极致凝重与一丝……茫然的高度警惕。
老周、“星”、麻三姑等人也立刻围拢过来,他们的感知虽不及何雨柱,但历经生死培养出的直觉让他们明白,一定有极其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何雨柱缓缓闭上眼,试图再次捕捉那瞬间的感觉,但除了眉心那隐隐的刺痛和脑海中那片无法描述的“空白”与“眼眸”的残像,再无其他。它来得突兀,去得也干脆,仿佛只是一个遥远的、偶然投向此地的“视线”。
“没什么,”何雨柱睁开眼,压下心中的波澜,脸上重新浮现出平静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可能是刚刚经历大战,心神还有些激荡未平。大家都辛苦了,先好好休息,适应一下……这个新世界。”
他没有将那个可怕的预感说出来。旧敌初平,百废待兴,所有人的心神都需要放松和安抚,不能再立刻投入另一场未知的、可能更加恐怖的危机中。而且,那感觉太过虚无缥缈,他甚至无法确定那是否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是融合“原初创伤记忆”后的某种副作用。
众人见他神色恢复如常,虽仍有疑虑,但也纷纷点头。确实,从闯入归墟到说服原初,他们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此刻回到相对安全熟悉的环境,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星”的状态依旧不太好,她燃烧了太多观测者本源,需要长时间的静养。老周和麻三姑虽然实力有所提升,但也伤痕累累。何雨水守护哥哥消耗巨大,此刻放松下来,更是觉得眼皮沉重。老骨头和他的手下,则是对这个“新世界”充满了好奇与一丝惶恐,需要时间消化所见所闻。
四合院似乎拥有某种奇异的力量,能够抚平创伤,滋养灵魂。众人在此安顿下来,各自寻了房间休息。何雨柱将正房让给了“星”和何雨水,自己则住进了以前何大清的房间。
躺在久违的土炕上,身下是熟悉的苇席触感,何雨柱却毫无睡意。他仔细内视自身,灵魂深处,那融合了“火种”、“文明共鸣”、“定义权柄”以及“原初部分认知”的本源光团缓缓旋转,散发着温和而磅礴的力量。新生的宇宙规则与他无比亲和,意念微动,便能感受到整个地球乃至太阳系的能量流动与生命脉动。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在宇宙的某些角落,一些沉寂了无数岁月的文明残响,正在新规则的滋养下,如同种子般开始萌发出微弱的新芽。
这一切,都昭示着他成功了,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纪元确实开启了。
但眉心那丝若有若无的刺痛,以及脑海中那片“空白”和“眼眸”的影像,却如同完美的画作上的一道裂痕,让他无法彻底安心。
“是我想多了吗?”何雨柱喃喃自语,“原初已是宇宙秩序的源头,难道在它之上,之外,还有……”
他不敢深想下去。如果连“原初”都并非终极,那这宇宙,这存在,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令人绝望的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四合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易中海不再召开全院大会,而是每天拿着扫帚,默默地打扫着院子的每一个角落,眼神平和,偶尔看到何雨柱,会露出一个带着歉疚和释然的复杂笑容。
秦淮茹似乎彻底放下了过往的算计,她找了一份街道办糊纸盒的临时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用自己的劳动换取微薄的收入养活孩子,看向何雨柱的目光里,只剩下纯粹的感激与一丝距离感。
许大茂蔫了,不再上蹿下跳,见了何雨柱如同老鼠见了猫,远远就绕道走,据说在偷偷打听能不能调去别的电影院。
闫埠贵依旧是那副精打细算的模样,但不再占邻居便宜,反而有时会拿些自家种的青菜分给大家,嘴里念叨着“新社会了,要讲新风尚”。
一切都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一种微妙而真实的和谐在四合院里弥漫。邻居们仿佛都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洗礼,褪去了过往的蝇营狗苟,展露出人性中较为光明的一面。
何雨柱冷眼旁观,心中了然。这不仅仅是新规则的影响,恐怕也与父亲步青云的布局有关。这些邻居,在不知不觉中,都成为了磨砺他心性的“道具”,如今“剧情”结束,他们似乎也从某种“设定”中解脱了出来,回归了更真实的自我。
他乐见其成,也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每天和妹妹一起做饭,听老周和麻三姑汇报一些来自“龙雀”高层的、关于世界局势的隐秘信息(在新规则下,一些超自然现象和地外文明接触开始零星出现,但都被各国列为最高机密),指导老骨头等人慢慢适应地球生活,同时也借助与宇宙本源的连接,默默梳理和巩固自身的力量。
他尝试过数次,想要再次沟通那片“空白”,追溯那双“眼眸”的来源,但都一无所获。那感觉就像是指尖流过的风,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无法抓住分毫。
直到一周后,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破了这份平静。
来人是街道办的王主任,一个五十多岁、面容和蔼的大妈。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朴素中山装、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的中年男子。
“柱子啊,在家呢?”王主任笑着打招呼,态度比以往更加热情,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王主任,您怎么来了?快请进。”何雨柱将三人让进屋里。何雨水乖巧地倒了茶水。
寒暄几句后,王主任切入正题,她指着身旁两位男子介绍道:“柱子,这两位是上面派下来的同志,姓李,姓张。他们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姓李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肃,开门见山:“何雨柱同志,我们接到报告,近期在全国范围内,尤其是四九城及周边地区,出现了一些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异常现象。比如,部分地区的农作物一夜之间成熟,某些久治不愈的病人莫名康复,甚至还有目击到不明发光体在低空悬浮的案例。经过初步调查,这些现象的源头,似乎……都与你这座四合院,有着某种隐性的联系。”
何雨柱心中一动,面色不变:“李同志,这话怎么说?我就是个普通厨子,可没那么大本事。”
姓张的同志补充道:“我们并非怀疑你做了什么,何雨柱同志。只是这些现象集中出现的时间点,与你前段时间‘外出’归来高度吻合。而且,我们动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检测,发现你这座院子周围的能量场……异常活跃和纯净,对周边环境产生了显着的良性辐射效应。”
何雨柱明白了。新宇宙规则对“火种”起源地的反馈,已经开始显现出具体的影响。这种影响是温和的、有益的,但对于尚未准备好接受“超凡”的普通社会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冲击和需要严密监控的变量。
“星”、老周等人听到动静,也悄然出现在房间内外,隐隐形成了护卫之势。老骨头等人更是眼神警惕地盯着两位不速之客。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何雨柱笑了笑,打破了沉默:“两位同志,实不相瞒,我前段时间确实有些奇遇。具体细节涉及国家机密,不便透露。但我可以保证,我所做的一切,以及这座院子产生的变化,都是为了这片土地,为了我们的文明能够更好地延续和发展。这些异常现象,是好事,是这片土地正在焕发新的生机。”
他说话间,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源自宇宙本源的亲和与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李同志和张同志对视一眼,眼神中的锐利稍减,多了几分凝重和思索。他们显然知道一些内情,至少知道何雨柱并非普通人,以及“龙雀”组织的存在。
“何雨柱同志,我们相信你的立场。”李同志语气缓和了一些,“但是,这种大规模、无法控制的‘好现象’,同样会带来社会结构的动荡和未知的风险。上面希望,能够与你建立正式的沟通渠道,一方面确保这些变化在可控范围内,另一方面,也希望在必要时,能够获得你的……指导和帮助。”
这是要将他,或者说,将他所代表的新纪元力量,纳入国家管理的框架之内。
何雨柱早有预料。他虽拥有近乎神只的力量,但他的根在这里,他的心依旧是那颗属于何雨柱的人心。他愿意守护这片土地,也愿意在规则内与官方合作。
“可以。”何雨柱爽快地答应,“具体事宜,可以由老周和麻三姑与你们对接。他们代表我的意志。”
老周和麻三姑上前一步,向两位同志点头致意。他们本就是国家体系内的人,由他们出面再合适不过。
事情谈妥,气氛顿时轻松不少。王主任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夸赞何雨柱是国家的功臣。
送走王主任和两位同志后,何雨柱站在院中,仰望星空。与官方的接触是必然的一步,这也意味着,地球文明在新纪元下的转型之路,正式开始了。
然而,就在他心神与星空交融,感受着宇宙新生的脉动时——
眉心那熟悉的刺痛感,再次毫无征兆地袭来!
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冰冷!
这一次,他不仅“看”到了那片无尽的“空白”和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眸”,更“听”到了一个直接作用于他存在本源的、淡漠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意念碎片,如同断线的珠子,散落在他的意识中:
【……实验场……变量超出阈值……】
【……观察终止……开始介入……】
【……清理……程序……启动……】
何雨柱猛地捂住额头,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远比面对“原初”时更加深邃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实验场?
清理程序?
那双“眼眸”……不是好奇的观察者!
是……管理者?!还是……毁灭者?!
他之前的预感,成真了!
说服“原初”,并非终点,他们……或许只是从一个较小的牢笼,踏入了一个更大的、并且已经被“更高存在”标注为需要“清理”的……试验场!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