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经过一番利弊权衡,以及林远死缠烂打的功夫,云逸勉强同意林远可以随雷豹小队一同前往角洲,但约法三章: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得擅自行动;不得暴露真实目的和身份。
林远拍着胸脯满口答应,兴高采烈地跑去准备他的“行头”了,留下云逸和戚明月面面相觑,心中都隐隐有些不安,不知这番安排,究竟是福是祸。
雷豹小队带着“意外”加入的林远,悄然离开了永洲,奔赴角洲。
而云逸和戚明月,则留在永洲,继续主持大局,等待着来自角洲的消息,同时也密切关注着海上“黑潮”的动向。
雷豹小队带着林远这尊“大佛”秘密前往角州,永州这边似乎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然而,无论是云逸还是戚明月,心中都清楚,这平静之下潜藏着更多的不确定。
云逸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修炼和对现有线索的梳理中。与戚明月的合作渐入佳境,两人虽不至于推心置腹,但至少建立了基于共同目标和初步信任的工作关系。戚明月偶尔会来驿馆,与云逸一同分析新获得的情报,或是商讨水师的布防调整。两人的交谈依旧以公务为主,但气氛不再像最初那般公事公办的冰冷。
这一日,戚明月前来商议加强沿海几个小型渔港的警戒,防止“黑潮”海寇流窜袭扰。正事谈完,她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目光落在云逸放在桌角的那柄匈蛮弯刀上,忽然问道:“北境的刀,与海上的刀,用法可有不同?”
云逸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想了想答道:“北境刀法,多是大开大合,讲究势大力沉,于马背上施展,追求一击破敌。海上风浪颠簸,立足不稳,刀法则更重短促灵巧,贴身缠斗,讲究卸力与精准。”他拿起弯刀,随手比划了几个北境常见的劈砍动作,又模拟了几个在摇晃船板上可能的格挡反击。
戚明月看得仔细,点了点头:“确实迥异。看来云特使不仅心思缜密,于武艺一道也涉猎颇广。”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纯粹的、武者之间的欣赏,不涉其他。
“略懂皮毛,强身健体而已。”云逸谦逊了一句,随即反问道,“戚将军剑法绵密严谨,守势极佳,可是家传?”
“家父早年曾得一位中原剑术名家指点,我又结合海上实战,略作调整。”戚明月语气平淡,提及父亲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孺慕与骄傲。
这是两人第一次进行与公务无关的、近乎闲聊的对话。虽然短暂,却无形中拉近了些许距离。至少,在云逸看来,这位外表冷硬的女将军,内里也有着对自身武艺的追求和寻常人的情感。
与此同时,远在角州的雷豹小队,进展却并非一帆风顺。
凭借着林远那层“连襟”关系,他们一行人倒是顺利混入了角州城,并得以“四海商行”某管事远房亲戚的身份,住进了一家与商行有往来的客栈,准备伺机接触商行内部。
然而,林远大爷的“助攻”很快就显露出了不靠谱的一面。为了显示自己的人脉和能耐,他非要拉着雷豹和一名扮作随从的斥候,去参加一场由角州本地纨绔组织的“品珍会”,美其名曰拓宽人脉,打探消息。
结果,在品珍会上,林远看中了一尊据说是前朝官窑的瓷瓶,与另一名同样财大气粗的商人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当场上演全武行。雷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这场无谓的争端中拉出来,避免暴露身份。
“林大人!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斗富的!”回到客栈,雷豹难得地动了怒,脸色黑得吓人。
林远也有些讪讪,嘴上却不服输:“我……我这不是想借此机会,多认识几个角州地头有分量的人物嘛……谁知道那家伙那么不识趣……”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您不得擅自离开客栈,更不得参与任何公开活动!”雷豹直接下了禁足令。他算是明白了,让这位爷自由行动,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林远虽然不情愿,但见雷豹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也只好蔫蔫地应下。
排除了林远这个不稳定因素后,雷豹带领斥候,开始利用商旅身份,谨慎地在“四海商行”总号附近活动,观察其人员往来、货物进出。他们发现,商行守卫果然森严,尤其是后院仓库区域,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几天下来,收获甚微。就在雷豹考虑是否要冒险尝试其他方法时,转机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那名被林远在品珍会上得罪的商人,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竟然查到了他们落脚客栈,带着一群家丁打上门来,叫嚣着要林远出来赔罪。
客栈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雷豹当机立断,一面让两名斥候护着林远从后门溜走,暂避风头,自己则带着另一名斥候留下周旋。
混乱中,雷豹注意到,前来闹事的人群里,有一个穿着“四海商行”低级伙计服饰的年轻人,正躲在人群后面,眼神闪烁地看着热闹,嘴角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雷豹心中一动。他记得前几天观察时,似乎见过这个年轻人被商行的一个小管事当众训斥过,当时表情就很不忿。
雷豹一边应付着闹事的商人,一边暗暗记下了那个年轻伙计的样貌。他决定,等风头过去,想办法接触一下这个对商行心怀不满的“内部人士”。
角州的暗流,因为一场意外的冲突,似乎找到了一丝渗透的缝隙。
消息传回永州,云逸和戚明月都是哭笑不得。林远果然是个麻烦,但阴差阳错之下,似乎又带来了一线契机。
“让雷豹见机行事,务必小心,宁可放弃,不可暴露。”云逸回信叮嘱。
放下笔,他走到窗前,看着永州港的万家灯火。角州的行动充满了变数,京中的暗流蠢蠢欲动,海上的威胁仍未解除,自身修为也处于突破的边缘……千头万绪,纷至沓来。
他深吸一口南方温润的空气,体内环状气旋缓缓加速,越是复杂的局面,越需要沉心静气,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