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时，天刚蒙蒙亮。沈皎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把摊在膝头的《飞鸟集》合上，书页里夹着尹如月最新寄来的明信片——瑞士山间的晨雾，和她总爱画的飞鸟。
到了。坐在过道旁的张航打了个哈欠，眼圈发青，通宵看盘果然要命。
冷眼从后排探过头，把平板电脑塞进背包：入境通道已经打点好了，走VIp。不过...他压低声音，刚收到消息，灯塔在机场安排了人。
沈皎洁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三天前那场暗池交易还历历在目——灯塔的止损单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而他们像幽灵一样抽身离去。现在账户里躺着八千多万美元，足够在国内打响第一枪。
星轨资本。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像在咀嚼一个承诺。
接机大厅出人意料地热闹。林卿卿举着写有的接机牌，站在人群最前面。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长发束成马尾，与周围睡眼惺忪的旅客形成鲜明对比。
欢迎回国。她迎上来，自然地接过沈皎洁的登机箱，办公室都准备好了，在陆家嘴金融大厦47层。
沈皎洁注意到她眼下的淡青色：你等了多久？
刚到。林卿卿轻描淡写，但沈皎洁看见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到达时间——凌晨四点。她递过一杯还温热的咖啡，美式，双份浓缩，我记得你对咖啡因的需求量。
张航在后面吹了声口哨：卿卿姐，我们的呢？
在车上。林卿卿笑着指向门外，专车等着呢。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立柱后走出。顾明川穿着深灰色风衣，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沈先生。他快步上前，纸袋递到沈皎洁手中，如月让我转交的。
沈皎洁的手指微微一顿。纸袋里是尹如月最新的画作——飞鸟掠过图书馆的窗户，窗外是满天星辰。画作边缘有一行小字：愿星轨指引方向。
她最近怎么样？沈皎洁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开始做康复训练了。顾明川看了眼林卿卿，欲言又止，不过疗养院最近增加了安保，灯塔的人盯得很紧。
林卿卿适时插话：车在b2层，我们先去公司？
去市区的路上，沈皎洁一直望着窗外。清晨的上海笼罩在薄雾中，高楼像丛林一样拔地而起。他想起七年前离开时，这里还没有这么多摩天大楼。
青锂科技的尽调报告我发你邮箱了。林卿卿递过平板，这家公司很有意思，账面不好看，但技术储备惊人。
沈皎洁快速浏览报告。青锂科技，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锂矿加工企业，负债率高企，但拥有一项革命性的提纯技术。只有他知道，三个月后这项技术将让碳酸锂成本下降40%，而届时新能源车销量将迎来爆发式增长。
约他们董事长见面。沈皎洁说，今天下午。
林卿卿挑眉：这么急？他们的要价可不低。
值这个价。沈皎洁的目光停留在报告的一行小字上：专利号ZL2023xxxxxx。他记得很清楚，半年后这个专利将被写入行业白皮书，青锂的估值将翻二十倍。
车停在陆家嘴金融大厦楼下时，张航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卿卿姐，这地段。
47层的办公室已经布置妥当。落地窗外，黄浦江像一条银带穿过城市。沈皎洁站在窗前，想起尹如月曾经说过的：总有一天，你会站在最高的地方，守护最重要的事。
林卿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证监会创新部的李主任约你中午喝茶。
沈皎洁转身：以什么名义？
说是想请教新能源产业投资。林卿卿递过一份文件，但我查了，他女儿在瑞士读书，学校就在尹小姐的疗养院附近。
沈皎洁的眼神微动。这不是巧合，是顾明川说的安保增加的另一种解释。灯塔已经开始施压了。
回复他，我会准时到。沈皎洁说，带上星轨的投资白皮书。
需要我陪你吗？林卿卿问。
沈皎洁摇头，从公文包里取出那本边缘已经磨损的《飞鸟集》：这次我单独去。
中午的茶舍隐蔽在旧法租界的梧桐树下。李主任是个精干的中年人，眼镜后的目光锐利。
沈总的星轨资本，一回来就瞄准了青锂。李主任慢条斯理地沏茶，眼光很毒啊。
新能源是未来。沈皎洁接过茶杯，我们想参与这个未来。
听说你在瑞士也有布局？李主任状似无意地问。
沈皎洁的指尖在茶杯上轻轻一点。预知像一道电流掠过脑海——他看见李主任桌上放着女儿的照片，背景是疗养院的花园。
瑞士有最好的医疗资源。沈皎洁放下茶杯，星轨计划设立医疗健康基金，投资精准医疗。
李主任的眼神微微一动。
谈话结束时，李主任递来一张名片：新能源产业联盟正在筹备，沈总有兴趣的话，下周有个座谈会。
回公司的车上，沈皎洁收到顾明川的消息：疗养院的安全级别提升了，李主任帮了忙。
沈皎洁闭眼靠在座椅上。每一步都像在下棋，而他的预知能力是棋盘上唯一的明灯。
下午与青锂董事长的会面出乎意料的顺利。当沈皎洁精准地说出他们技术路线的每一个关键节点时，对方的表情从警惕变为震惊。
沈总怎么对我们的技术这么了解？董事长忍不住问。
数据会说话。沈皎洁微笑，你们的专利文献引用率，在过去半年增长了300%。
只有他知道，这个数字会在未来三个月内突破1000%。
签约仪式安排在晚上七点。星轨资本以2亿元获得青锂科技20%的股权，沈皎洁在合同上签下名字时，感觉左眼微微发热——这是预知能力在确认，这个决定将开启一个新的未来。
庆祝一下？林卿卿在仪式后提议，我在外滩订了位置。
沈皎洁摇头：我还要看份报告。
他独自回到47层的办公室。夜色中的陆家嘴灯火辉煌，像一座用光和梦想堆砌的城堡。他打开尹如月寄来的画，摆在办公桌上。飞鸟掠过星空，下面有一行新添的小字：愿你抵达远方，仍记得为何出发。
手机震动，是林卿卿发来的照片：她站在外滩的观景台上，背后是灯火通明的陆家嘴。文字写着：从这个角度看，你的办公室很亮。
沈皎洁放大照片，在47层的某个窗户上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回复：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见投资人。
放下手机，他继续看青锂的技术报告。但有一瞬间，他分心了——想起林卿卿今天递来的咖啡，温度刚好；想起她精准安排的行程；想起她看自己时，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时，加密电话响了。冷眼的声音带着急促：灯塔在查青锂的股权交易，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
沈皎洁走到窗前，看着江上游船驶过留下的波纹。让他们查。他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挂断电话后，他翻开《飞鸟集》，找到尹如月最喜欢的那一页：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他在旁边添上一行小字：而我，选择报之以光。
窗外，东方明珠的灯光突然变换了颜色，像在回应什么。沈皎洁知道，在这个金融战场上，他既是棋手，也是唯一能看见整张棋盘的人。而这场归国后的第一仗，必须赢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