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废墟高处,断剑拄地,掌心的血顺着剑身往下淌,在锈迹上画出几道暗红纹路。刚才那一声钟响之后,整个帝都像是被按了暂停,紧接着——炸了。
东南方向传来第一声巨响,不是爆炸,是门。
萧家那扇引以为傲的朱漆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塌,木屑飞得满街都是。冲进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养的“家生子”——四十多个妖化人,原本奔着街头乱窜去的,现在齐刷刷调头,眼珠泛绿,嘴角滴血,直扑祖宅。
【操控权争夺倒计时:30秒】
【权限覆盖成功!疯批值+800!】
脑子里弹幕刚冒完,我就笑了。
这哪是反攻,这是回家认祖归宗来了。
“阿骨打。”我偏头看了眼碎石堆里的雪白身影,他还在昏睡,尾巴卷着半块瓦片,像抱着什么宝贝。我没叫醒他,这种戏,没必要让老实人看太全。
手指一动,意识顺着妖控网络铺开。
东城暗渠里那只老鼠精正啃着灵石管线,咔哧咔哧,跟嗑瓜子似的。它体型不大,可嘴利得很,三口下去,供能线路断了一根,结界光晕晃了半秒。
南市口的狐妖也没闲着,糖葫芦杆子往符文阵眼里一插,红艳艳的果子滚进裂缝,甜腻气味混着妖气往上一冲,阵法直接短路,轰地炸出一团黑烟。
就是现在。
我抬手,指尖在空中划了个圈。
四十七个妖化人同时提速,撞破第二道门禁,冲进内院。
他们没乱杀,目标明确——祠堂、长老居所、藏经阁。那是萧家权力的核心,也是当年签下“人转妖神”契约的地方。
其中一个冲在最前的妖化人突然停住,抬头望向屋顶。
那里站着一个人,白衣胜雪,玉扇轻摇,哪怕此刻府邸震动,他也站得笔直,像幅画。
萧景珩。
他看见那个停下的人时,扇子顿了一下。
那人满脸扭曲,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喉咙里挤出一句破碎的话:“少主……救我……我不想变成怪物……”
声音很轻,但在这一片混乱中,却像刀子一样扎人。
萧景珩的手抖了。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认出来了。
那是他小时候的贴身仆从,为他挡过刺客,断过手臂,后来被送去“闭关修行”,再没回来。原来不是修行,是试药。
我冷笑,声音不大,却透过妖气网络,传进了每一个被操控者的耳朵:“你连人心都吞了,怎么?还装什么仁义?”
话音落,那人猛地抱住脑袋,发出一声凄厉嘶吼,转身就朝祠堂柱子撞去。
砰!
脑浆溅了一地。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所有妖化人齐齐转身,面向屋顶跪下。
不是臣服。
是送葬。
然后,他们一个接一个,撞柱自爆。妖气冲天而起,火光映红半边夜空,把挂在祠堂门口那块“萧氏忠良”的牌匾炸成了粉末。
烟尘散开时,我听见了一声脆响。
玉骨折扇,断了。
萧景珩站在屋顶,白衣沾灰,手里只剩半截扇骨。他没动,也没喊,眼神空得像是被人抽走了魂。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十年布局,家族清誉,圣院人脉,全在他眼前崩塌。不是死于强敌,不是败于阴谋,而是被他自己种下的因,结出了今日的果。
更狠的是,没人会觉得他是受害者。
百姓已经围到了街口。
西巷那只蛤蟆怪蹲在墙头,鼓着腮帮子,用妖音一遍遍嘶吼:“他们吃自己人!三十年换了七任管家,全是拿活人试药!上个月张屠户失踪,是他儿子被改造成守门狗!”
人群哗然。
有人开始砸萧家门口剩下的灯笼,有人往院子里扔烂菜叶,还有老妇人跪在地上哭:“我孙子去年被选去当侍读,到现在都没消息,是不是也被炼了?”
真相一旦撕开一角,就再也捂不住。
我站在废墟上,血瞳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喧嚣:“萧公子,您这戏演得不错,可惜观众太蠢。”
一句话,定性全局。
不是妖乱。
是报应。
萧景珩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我的方向。
隔着半座城,我能看清他眼里的震怒、不甘,还有一丝……恐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给他机会。
“系统。”我在心里默念,“开启群体记忆刻录。”
下一秒,每一个正在暴走的妖化人额头上,都浮现出一段画面——模糊,却足够清晰:密室里躺着的人体,胸口裂开,内脏被替换;萧家长老手持银刀,割开活人喉咙,将妖核塞进咽喉;还有萧景珩本人,亲手喂一名少女喝下黑色药液,轻声说:“忍一忍,成了神,你就不用做人了。”
画面只持续了三息,随即消散。
但足够了。
围观人群彻底炸了。
“杀人炼妖?!”
“畜生啊!这还是世家吗?”
“烧了它!把这吃人的窝点烧了!”
火把点燃了第一片屋檐。
我看着那团火苗蹿起来,嘴角扬了扬。
烧?当然要烧。
但不是现在。
萧家不能这么便宜地结束。
他们得活着,看着自己一手建立的东西,一点一点被人踩进泥里。
我抬起手,准备切断部分妖控指令,留几个活口,好继续往外爆料。
就在这时,屋顶上的萧景珩突然动了。
他甩掉断扇,从怀里掏出一块漆黑令牌,指尖划破,血滴上去。
令牌亮起幽光。
我眼皮一跳。
不好。
他还有后手。
【检测到高阶召唤波动!疯批值+200!】
【警告:目标试图激活“影傀”序列!】
我立刻反应过来——那是萧家秘传的保命手段,用死士尸体炼制的无意识傀儡,刀枪不入,专杀高手。
但现在放出来?他不怕被当成又一项罪证?
除非……
他根本不在乎了。
他要的不是脱罪。
是要同归于尽。
我冷笑,血瞳瞬间锁定那块令牌:“来得好。”
正要发动逆向标记,把那群影傀也变成他的迎宾队伍,忽然,胸口一阵剧痛。
不是旧伤。
是封印。
刚才加固封印时强行调动前世力量,现在反噬来了。经脉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一口气提不上来,喉咙发甜。
断剑在我手里晃了一下。
我咬牙撑住,没让它落地。
可就这一瞬的迟滞,屋顶上的令牌已经亮到极致。
一道黑影正从地面缓缓升起——
不,不是影子。
是人形。
全身裹着尸布,双眼空洞,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斩首刀。
第一具影傀,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