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晃了一下,火苗歪到墙边,把那颗白菜脑袋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盯着桌上的信纸,手指在断剑柄上轻轻摩挲。刚才那股从体内窜出来的热劲还没完全散,眼底还残留着一点发烫的感觉,像刚吃完辣条灌了口热水。
“昭哥,”阿骨打趴在地上,尾巴卷着门缝往外面扫了扫,“脚步声停了,但不知道走没走。”
我没吭声,只把那封偷来的信推到桌子中央。纸面泛黄,边角卷着,像是从哪个抽屉最里面抠出来的。萧家的火漆印已经被阿骨打用牙咬开了,留下一圈不整齐的齿痕。
“你确定是从他书房暗格里拿的?”
“千真万确!”阿骨打挺起胸,“我蹲房梁上三个时辰,就等他喝完药回后院。那药味儿太冲,差点把我熏下来!”
我瞥他一眼:“下次别啃火漆,留点痕迹容易被人顺藤摸瓜。”
“哦。”他挠挠头,“那我下次吐口水灭灯?”
“你那是给敌人指路。”
我伸手捏住信纸一角,指尖一热,一层薄红自掌心渗出。血瞳虽然收了,但感知还在——我能感觉到这纸上有点不对劲,像是被人动过手脚,字迹底下藏着什么东西。
系统弹幕悄无声息地浮上来:【检测到幻术加密,建议高温灼烧显形】【疯批值可激活残余神降之力,解锁‘焚读’技能】
我冷笑一声,直接点燃了指尖。
火焰不是橙色,是带点暗红的,烧起来安静得很,像是闷在锅里的炭火。我慢慢把火凑近信纸,从右下角开始烘烤。
一开始什么都没变。
三秒后,纸面突然扭曲了一下,几道原本看不见的墨线浮现出来,弯弯曲曲连成一个符文,长得像个咧嘴笑的鬼脸。
“政变。”我念出声。
符文震动,紧接着,更多字冒了出来——“南境三日”“圣院接应”“容器转移”。
我眯起眼。
果然,萧景珩这孙子不光想搞事,还想拉圣院下水。更恶心的是,他居然把谢无赦的名字划掉了,换了个代号——“刑钥”。
“刑钥?”我低声重复,“还挺会起名,搞得跟钥匙串似的。”
阿骨打凑过来:“昭哥,这是啥意思?他们要开锁?”
“开坟吧。”我冷笑,“要么是放什么东西出来,要么是塞什么东西进去。”
话音刚落,门外走廊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很稳,不像巡逻的杂兵,倒像是专门找人来的。
我立刻掐灭火苗,把信纸往桌上一拍。
“装死。”我说。
阿骨打愣了下:“啊?”
“现在,立刻,马上。”我压低声音,“倒地上,闭气,别动。”
他反应还算快,扑通一声就栽下去,四肢摊开,舌头都快伸出来了,尾巴还抽搐两下,演得跟真的一样。
我顺手把断剑塞进袖子里,整个人往椅背一靠,肩膀松垮,脑袋歪向一边,呼吸放慢,眼神也故意涣散。现在的我,就是个普通废柴少爷,熬夜熬晕了,在地窖里打盹。
油灯还在烧,火光跳了几下。
脚步声到了门口,停住。
门把手缓缓转动。
我眼皮都没抬,嘴角却悄悄翘了半寸。
门开了。
一个穿着灰袍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灯笼,是萧家夜巡的标记服制。但他站的位置太正了,正好卡在灯光照不到脸的角度,显然是有意藏相貌。
他没进来,只是扫了一圈屋内。
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又滑到地上。
阿骨打仰面躺着,鼻孔微微翕张,但控制得很好,几乎看不出呼吸起伏。他的耳朵软趴趴地贴着地面,其实正竖着听动静。
灰袍人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等了十息,才缓缓睁开眼。
“可以起来了。”我说。
阿骨打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激动得尾巴乱甩:“我是不是演得特别像?我都快憋死了!”
“再憋一会儿就能去阴间上班了。”我拿起那封信,再次点燃一角。
这次我不再慢慢烘,而是整张纸丢进火盆。
火焰猛地蹿高,鬼脸符文在火中扭动,最后炸成一串细小的黑烟,升到半空时竟凝成两个字——“子时”。
“三日后,南境,子时发动。”我低声说,“他们选在阴阳交替的节点动手,怕是有阵法配合。”
阿骨打挠挠耳朵:“那咱们怎么办?直接冲进去砸场子?”
“不急。”我摇头,“现在冲出去,等于告诉他们我们知道了。我要让他们以为这局稳了,然后——”
我抬手,掌心对准火盆。
最后一片纸灰飘起的瞬间,被一股无形力量吸住,悬停空中。
“我要让他们自己把底牌亮干净。”我五指一握,灰烬当场碾成粉末,簌簌落下,“到时候,一把全收。”
系统弹幕刷了一下:【冷静布局,疯批值+150】【当前疯批值:1120\/1000——超额激活!奖励‘心智链接延长’(操控妖魔持续时间+3小时)】
我笑了笑。
疯不是只会骂人烧房子,真正的疯,是看着对手一步步走进你挖的坑,还乐呵呵地说谢谢。
“昭哥,”阿骨打忽然压低声音,“刚才那人……是不是之前在茶楼见过?就是那个拿短弩的副官!”
我想了想,点头:“是他。萧景珩派他来确认我们有没有躲这儿,顺便看看有没有异常。”
“那他回去一说,岂不是要加派人手?”
“让他加。”我靠回椅子,“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我从怀里摸出一块铁牌,是昨晚那个逃走的弓手掉落的,上面刻着萧家护卫编号。我把它扔进火盆,烧得通红后夹出来,按在桌上。
铁牌底部受热,显出一行极小的字——“令出东厢,验讫即焚”。
我挑眉:“东厢?那是萧老夫人住的地方。他敢拿祖母的寝殿当下令据点,胆子不小。”
阿骨打瞪大眼:“这不是违礼吗?”
“礼?”我嗤笑,“他连人心都敢吃,还在乎一张床摆哪儿?”
正说着,头顶通风口传来一丝极淡的香气。
我又闻到了——那种甜腻的、像是檀香混了蜜的味道。
引魂香。
他们果然顺着气息追来了,而且比预想的更快。
“通风口有药粉痕迹。”我抬头看了眼,“有人在外面撒香,想逼我们换地方。”
阿骨打紧张起来:“那我们现在就走?”
“不。”我站起身,走到墙角,掀开一块松动的砖,掏出一个小布包,“不但不走,还得给他们留点东西。”
布包打开,是一撮灰白色粉末,带着腥气。
“这是什么?”阿骨打问。
“狼妖尿粉。”我说,“顶级驱香剂,洒在四周能盖住所有活人气味,还能让引魂香反噬施术者——闻久了会流鼻血,严重了能昏厥。”
我亲自绕着屋子撒了一圈,重点抹在门缝和通风口。
做完这些,我重新坐下,把断剑搁在腿上,轻拍剑身:“今晚谁都别出声,等他们自己撞上来。”
阿骨打乖乖趴下,尾巴卷住自己,眼睛却还亮着:“昭哥,你说他们会来多少人?”
“来一个,我废一个。”我淡淡道,“来十个,我让他们全变成瘸狗爬回去。”
话音未落,头顶通风管突然“咚”地响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扔了进来。
我抬头,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卡在管道拐角,还在冒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