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乔把最后一块西瓜塞进嘴里，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胡乱抹了把脸，故意打了个夸张的饱嗝：“说真的，我这追人的本事，说出去都怕丢了你天宇的脸。”
天宇正用纸巾擦着桌上的西瓜汁，闻言抬眼瞥他：“你哪次丢人少带过我？上次在咖啡馆假装‘偶遇’，人家姑娘手里拿着《编程原理》，你非跟人聊球星八卦，最后被当成搭讪怪，还是我假装你是我弟，说你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才解围——那回你丢的人，够我笑到明年。”
“嘿，你还好意思说！”吕子乔猛地拍了下桌子，差点带翻旁边的空饮料瓶，“你说谁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我那是想找共同话题！谁知道现在的女生不看球赛看代码啊？再说了，后来那姑娘不还加了我微信吗？”
“加你微信是想拉黑你，顺便问问‘你哥是不是真能管住你’。”天宇把擦完桌子的纸巾团成球，精准投进垃圾桶，“人家第二天就发朋友圈说‘远离奇葩，珍爱生命’，配图还是你傻站在咖啡机前的背影。”
吕子乔的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反驳：“那、那是她不懂欣赏！我那造型多酷——黑色风衣配白t恤，你当时不也说挺帅的吗？”
“我那是怕你当场哭出来。”天宇端起水杯喝了口，眼底藏着笑，“再说了，你那风衣拉链卡着头发了，后脑勺挂着一绺毛，远看像顶着个鸡毛掸子，帅得很别致。”
“鸡毛掸子？！”吕子乔噌地站起来，伸手扒拉自己的头发，仿佛现在还卡着线头似的，“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害我在她面前晃了半小时，怪不得她总盯着我后脑勺笑！”
“提醒你？”天宇放下水杯，挑眉，“你当时正对着镜子挤眉弄眼，说‘看我这深情眼神，肯定能拿下’，我插得上嘴吗？再说了，让你长长记性也好——追人不是靠耍帅，是靠脑子。”
“我怎么没带脑子？”吕子乔不服气地坐回椅子上，胳膊往桌上一搭，“我记得她朋友圈说喜欢手工皂，特意跑三条街买了块桂花味的，结果呢？人家说对桂花过敏，当场打了三个喷嚏，我还以为是被我帅到窒息了呢！”
天宇捂着额头憋笑，肩膀抖个不停：“你那哪是追人，是渡劫。人家姑娘过敏脸红，你还凑上去说‘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要不是我拉着你跑，估计就得被她室友当成故意投毒的抓起来。”
“那能怪我吗？”吕子乔挠着后脑勺，语气弱了半截，却还嘴硬，“谁知道有人对桂花过敏啊？再说了，后来我不也补救了吗？买了盒无香型的护手霜送过去，她总该感动了吧？”
“感动？”天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把护手霜往她桌上一放，丢下句‘上次的事算我不对，这玩意儿赔给你’，转身就跑，活像做了亏心事——换我是她，也得以为你在骂我手糙。”
吕子乔的耳朵尖红了，嘟囔着：“我那不是紧张吗……再说了，她后来跟我发消息说‘护手霜挺好用的’，这说明有戏啊！”
“哦？”天宇拖长了调子，“那她跟你约下次见面了吗？”
吕子乔的声音瞬间卡壳，像被按了暂停键，半天挤出句：“……她、她说最近忙。”
“忙？”天宇端起水杯，慢悠悠地说，“我昨天还看见她跟隔壁系的男生去图书馆了，手里拎着的袋子，跟你送的护手霜一个牌子。”
“什么？！”吕子乔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居然敢耍我？！”
“耍你什么了？”天宇淡定地喝了口水，“人家没答应你什么，也没收你贵重东西，怎么就叫耍你了？倒是你，送东西的时候跟递炸药似的，换谁都得琢磨你是不是想找茬。”
吕子乔愣在原地，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把他懊恼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像是突然想起，每次人家姑娘犹豫着说“下次再说吧”，他要么赌气说“算了不勉强”，要么硬邦邦丢下句“随你便”，从来没好好问过“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行吧，”他悻悻地坐回椅子上，抓过块没吃完的西瓜狠狠咬了一大口，“是我笨行了吧？但我下次肯定能成！”
“下次？”天宇挑眉，“下次打算怎么‘成’？继续买过敏的礼物，还是站人面前当鸡毛掸子？”
“才不！”吕子乔梗着脖子，脸颊鼓鼓的像含着颗球，“我下次……我下次先打听清楚人家喜欢什么，说话慢点，不跑那么快……”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其实刚才她发朋友圈，说护手霜真的好用，还配了张在图书馆的照片，阳光照着她头发，挺好看的。”
天宇看着他嘴角那点藏不住的笑意，没再吐槽，只是把桌上的空盘子往旁边拢了拢：“知道就好。追人不是打游戏冲关，不用非要‘拿下’，慢慢聊呗。”
“谁、谁非要拿下了！”吕子乔立刻抬头反驳，耳朵却更红了，“我就是觉得……她笑起来挺好看的。”他顿了顿，突然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了走了，回去了。”
“不再坐会儿？”天宇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故意问。
“不坐了！”吕子乔手忙脚乱地穿外套，拉链差点夹到下巴，“我回去……回去看看她朋友圈有没有更新！”
他说着就往门口冲，手刚碰到门把手，又停住了，背对着天宇，声音闷闷的：“谢了啊。”
天宇扬了扬下巴：“谢什么？谢我帮你记着那些丢人事？”
吕子乔没回头，拉开门就往外走，声音飘进来，带着点不服输的劲儿：“谢你……提醒我下次别当鸡毛掸子！我下次肯定成，你等着瞧！”
门“咔哒”一声关上，天宇看着空了一半的桌子，拿起吕子乔没啃完的那半块西瓜，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汁水漫开，他想起刚才吕子乔说“她笑起来挺好看的”时，眼里那点亮闪闪的光——不像之前被拒绝时的颓丧，倒像是刚找到方向的小兽，带着点笨拙的冲劲。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桌上的空盘子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天宇拿出手机，点开吕子乔的对话框，敲了行字发过去：“刚看到她朋友圈发了家手工饼干店的定位，说想试试海盐味的。”
没过两秒，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吕子乔的回复，后面跟着三个感叹号：“收到！谢了！下次请你吃饼干！”
天宇看着屏幕笑了笑，收起手机，开始收拾桌子。盘子碰撞的轻响里，像是能听见门外那家伙脚步轻快的声音——大概正揣着点傻气的期待，往阳光里跑呢。
而这大概就是日子该有的样子，有丢人的糗事，有嘴硬的倔强，还有藏在吐槽里的热乎气，一点点把灰蒙蒙的心情，晒成带着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