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相继离开机场。
十几分钟后，陆晨矅接到陆潭的电话。
“你妈……打算住哪里？”他问。
离婚的时候，A城的那套房子写到了宗晴的名下，不过据他所知，宗晴已经搬走了自己的东西，那边是空置的状态。
陆晨矅与宗晴讨论过这个问题，现在答得快，“今晚先住在我这儿，她在景区附近有个小公寓，可能会住去那里。”
“天宸公寓？”
“对。”
陆潭思考了片刻，“那边环境还不错，也还行吧。不过房子太小了，保姆住着不方便，只能请钟点工。我这边有合适的保镖人选，可以兼司机，出门的时候让她带上……”
他细细碎碎的说了一通，陆晨矅默不作声地听，又一一地应下。
电话挂断。
陆晨矅转回头，把陆潭叮嘱的内容复述给宗晴。
宗晴眉头轻轻拧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潭的车一直跟到锦尚府，看着前方的车驶入地下车库，他将车停到路边，双跳打开，又移下车窗玻璃。
无意识的，他拿出一包烟。
抽一根出来，叼到嘴里。
打火机燃起火苗，没多久，轻烟袅袅升起。
他最近烟抽得多，有几个晚上咳得厉害，醒了之后就很难睡着，盯着天花板发愣。
想了很多。
离婚了，再找个女人结婚？
念头起来，他就否了。
外面各种水灵灵的小姑娘上竿子地扑他，从男人的天性来讲，没了约束，他完全可以过纵情声色的生活。
何必再给自己上个套？
再说了，儿子肯定不会愿意。
而且他想象不出，还有别的哪个女人可以代替宗晴坐在他的身边？
很凄惶啊。
但是宗晴说她不能一个人孤独到老，所以她会再婚。
想到这里，陆潭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部冲，心脏更是“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他没法想象别的女人坐在自己的身边，同样，也不能想象宗晴坐到别的男人的身边！
情绪激动之下，他就会抽烟。
而且愈抽愈多。
这会儿，静寂的夜幕下，他盯着前方的楼宇。过年很多人出去旅游，或者干脆回了老家，每幢楼亮起的灯光并不多。
但他知道，其中会有一盏灯是为宗晴点的。
这个想法让他感觉温暖。
*
苏姜头一回和婆婆住一起。
哪怕只是一个晚上，她也有不自在的感觉。
宗晴就自如得很。
客房很多，她选了之前住过的那间，同时和陆晨矅表示，“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安排。”
陆晨矅当然无所谓，随便“嗯”一声，牵上苏姜的手，就打算离开。
苏姜内心很无助，脸上却摆着乖巧的笑脸，坚持站住不动，问，“我有很好用的面膜，您要用吗？”
宗晴笑笑，“面膜我有好多，不用谢谢。”
表达过善意，苏姜感觉好一些。
“有需要您尽管提。”
她又说。
宗晴嗯嗯点头，“好好。”
终于分开，进到主卧的苏姜肩膀都垮下来，还重重地舒出一口气。
陆晨矅感觉好笑，拍拍她的腰，“我妈确实有点‘作’，但她主要‘作’我爸，在我这里就还可以。”
苏姜侧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他，“你不是妈宝男吧。”
“不是。”
陆晨矅断然摇头，不过，他也强调，“我对我妈也是很好的。”
苏姜点头，“我会游泳，就不问你那道题了。”
陆晨矅笑起来，忍不住又揉乱了她的头发，“你能不能再搞笑一点。”
苏姜忙不迭地整理头发，“喂，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她手机响了。
摸出来看，是苏英达。
苏姜叹气，“是我爸。”
陆晨矅不在意，拍拍她，“他现在压力大，你好好和他说话。”
说着，他拿着手机往外面走，“我去书房打几个电话。”
“哦。”
苏姜点接听键，一边走去窗边的小沙发坐下。
“姜啊。”
接通电话，苏英达是委屈的语气，“你妈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然后打电话臭骂了我一顿。”
“骂苏沁的这件事情，拖累我？”
“你也这么想啊？”
苏英达更加沮丧，“但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苏沁，是呼延睿诚做得过分了。”
苏姜不惯着他，“你这个想法就不对，起头是苏沁做错，后面人家是反击，手段确实毒辣，但你没听说过吗？轻记还重记，打死没道理？！”
苏英达眉头皱得紧，吭哧着，“这句是民间的俗语，但咱们现在还是有法律底线的。”
“事情搞得这么大，总要追个源头的吧。”
“苏沁肯定有错，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能弄死她吧。”
苏姜冷呵一声，“那你觉得有没有拖累我？”
梁丘筠的逻辑是有道理的，苏英达重重地叹一声，“肯定有拖累，所以我内疚。”
内疚有毛线用。
苏姜轻描淡写，“往我账户打五十万吧。”
苏英达诧异，“这么就可以？”
“不然呢？”
苏姜没好气地说，“你把苏沁的命赔给我，我也不要啊。”
苏英达顿觉轻松，笑容也浮起来，“这回的事情大，五十万太少了，乘以十，我给你五百万。”
“你有钱？”
苏英达豪气，“‘匠造潮玩’的投资是我个人出的，你分红给这么多，五百万算什么啊。”
苏姜呵呵，“嗯，行。”
“不过现在银行汇款看得紧，我分几天打给你。”
“没问题。”
电话挂断，没多久苏姜的账户上就多了一百万。
她随手往陆晨矅的账户上转五十万。
可能看到短信提示，陆晨矅往她微信上发一个“？”。
苏姜回复，“我爸给的补偿费，对你来讲，就是劳务费。这是第一期，后面还有四期。”
陆晨矅哑然失笑，随手回三个字，“知道了。”
他与苏姜简单对聊的时间，电话那一头的郑俊项还在说话。
“公安这边很重视，设了专案组，我找人打探的结果是讳莫如深。现在科技发达，公安能动用的资源极其丰富，一旦下决心做某件事情，坏人逃脱的概率很低。”
陆晨矅手指在桌上轻轻地点，“你觉得呼延睿诚被批捕的可能性有几成？”
“呼延睿诚被传唤，但是十二小时内就出去了。他一个搞投资的，未必有这种门路，后面应该还有人。”
“所以这个案子会搞很久？”
“刑事案没有明确的结案期限，只是对犯罪嫌疑人逮捕后的侦查羁押有期限规定，不得超过二个月。”
郑俊项先做解释，然后他说，“有钱人的命值钱，很少会干铤而走险的事情。但这个案子背后有底层的人，查到后面怕是会很激烈。这一回苏沁是实名举报，不是我乌鸦嘴，她这条命很悬了。”
陆晨矅沉吟，好久才说一句，“那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