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四合,荒林死寂。
残阳如血,将斑驳的树影拉得老长,如同泼洒在厚重时光上的墨痕。林越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呻吟出声,鼻腔里充斥着泥土腐烂和某种陌生草木的腥气。
上一秒,他还在大学图书馆古籍阅览室,指尖刚触碰到那本宋版《孙子兵法》书页间暗藏的一片冰凉青铜残片,强光骤起,吞没一切。再睁眼,天地已变。
粗布麻衣取代了舒适的t恤牛仔裤,身下是硌人的碎石泥土。远处传来车轴辚辚、马蹄杂沓,夹杂着几声他勉强能辨的古老齐语呼喝,语调苍凉而急促。
“这是……哪里?”林越撑起身,环顾四周古木参天,绝非校园景象。他心跳如鼓,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窜入脑海。下意识摸向口袋,那片引发异变的青铜残片仍在,冰凉刺骨,上面蚀刻的玄奥纹路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微光。
“嘿!那小子!鬼鬼祟祟作甚!”一声粗野的断喝自身后响起。
林越悚然回头,只见三名身着简陋皮甲、手持青铜剑的兵卒从林间转出,眼神凶狠,带着乱世特有的戾气。为首一人脸上带着刀疤,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这身不合时宜的“细布”衣衫和茫然的表情。
“看装扮不像细作,但这身皮肉倒像是头肥羊。”刀疤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逼近一步,“小子,识相点,把值钱的玩意儿交出来,爷几个给你个痛快!”
乱兵!林越心头一紧,冷汗瞬间湿透内衫。他一个现代大学生,何曾经历过这等生死场面?语言半通不通,身无长物,武力更是天壤之别。逃跑?看对方逼近的速度和包抄的架势,绝无可能。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危急关头,多年熟读史书兵法的积累发挥了作用。强压下恐惧,林越脑中飞速运转。《孙子兵法》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又云:“卑而骄之,乱而取之。”硬拼是死,求饶亦未必生,唯有……险中求活!
他猛地后退半步,故意踩中一根枯枝,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身形一个趔趄,显得狼狈不堪。同时,他脸上堆起极致的惊恐,用半生不熟的齐语结结巴巴道:“几……几位军爷饶命!小人是……是南边来的行商,遇了山匪,货、货都丢了,只剩……只剩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怀里,仿佛要掏取财物,动作缓慢而颤抖,眼神却迅速扫过周围环境——左侧灌木较密,右侧地势略低,前方三人呈品字形,刀疤脸是核心。
“磨蹭什么!快拿出来!”另一名乱兵不耐烦地催促,注意力完全被林越伸向怀里的手吸引。
就是现在!林越猛地从怀里掏出的并非财物,而是一把沿途捡来的干石灰(他原本用于野外生火尝试),奋力向前一扬!同时身体向右侧低洼处滚去!
“啊!我的眼睛!”
“是石灰!奸诈的小子!”
猝不及防下,为首两人被石灰迷眼,顿时惨叫怒骂,阵脚大乱。第三名乱兵愣了一下,才挺剑向滚倒在地的林越刺来!
林越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就地翻滚躲避,险之又险地避开剑锋,但手臂仍被划开一道血口,火辣辣地疼。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对方回过神来,自己必死无疑。
“嗖!”
就在此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第三名乱兵持剑的手腕!
“呃啊!”乱兵惨嚎着弃剑后退。
林越惊魂未定,循声望去。只见林边小径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人一骑。马上之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面容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沉静气度,身着青色深衣,虽略显风尘,却难掩其不凡风采。他手中握着一把半开的硬弓,目光平静地扫过场中,不怒自威。
“光天化日,劫掠路人,齐国之兵,已堕至此否?”男子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刀疤脸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看清来人打扮普通,并非贵族装束,胆气又壮了几分,忍痛骂道:“哪里来的匹夫,敢管军爷的闲事!识相的滚开,否则连你一块宰了!”
男子并未动怒,只是轻轻摇头,收弓挂于鞍侧,缓缓解下腰间一把看似寻常的青铜剑。“《司马法》有云:‘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尔等所为,非为安人,实乃害民,其罪当诛。”他话语间,已飘然下马,动作行云流水。
林越躺在地上,仰望着那逆光而立的身影,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不是因为这人突然出手相助,而是他口中引用的典籍和那份临危不乱的气度。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结合时间、地点,以及此人的言谈气质,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一起上,做了他!”刀疤脸厉内荏地吼道,三人虽伤,仍仗着人多扑上。
只见那青衫男子步伐不动,手腕一抖,剑光如匹练般散开。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精准到极致的点、刺、格、挡。叮当几声脆响,伴随着闷哼,三名乱兵的武器竟被尽数击飞!男子剑尖轻点,分别在他们膝弯、肩井处一触即收,三人便如滚地葫芦般跌倒在地,痛呼着再也爬不起来。
“滚。”男子收剑入鞘,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冰冷的肃杀。
三名乱兵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逃入山林深处。
男子这才走到林越面前,伸出手:“足下无恙否?”
林越借力站起,强忍手臂疼痛,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恭敬的语气问道:“多谢义士救命之恩!在下林越,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男子看着林越虽衣衫狼狈、手臂带伤,但眼神清亮,面对刚才的生死危机竟能迅速镇定下来,且言语间礼仪虽生疏却透着不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微微一笑,如春风化雨:
“鄙人,孙武。”
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林越脑海中炸响。
孙武!真的是孙武!兵家至圣,武庙十哲之一!自己竟然真的穿越到了春秋末期,而且就在他避乱南下之前,与他相遇了!
巨大的惊喜和激动让林越一时语塞。他紧紧握住怀中那枚青铜残片,感受到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历史的齿轮,似乎从这一刻起,开始了微妙的偏转。他看着眼前这位尚显年轻、却已初具宗师风范的孙武,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必须跟上他,见证并参与这段传奇!
孙武见林越神色变幻,只道他惊魂未定,便温和道:“此地不宜久留。观足下言行,非寻常旅人。若不嫌弃,可随我至前方市集稍作休整,再议去向。”
林越压下心中澎湃,深深一揖:“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林越,愿随先生同行!”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古道上,拉得很长。一片枯叶盘旋落下,恰好落在林越仍在渗血的手臂上,带来一丝冰凉的刺痛,也提醒着他,这个时代真实的残酷与机遇。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而那枚引发一切的青铜残片,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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