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总旗的刀光如跗骨之蛆,招招狠辣,逼得我连连后退,险象环生。左肩旧伤被剧烈牵动,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内息因仓促运功而阵阵紊乱。我清楚,硬拼下去,不出二十招,我必死无疑!
必须用计!利用他对我伤势的误判和对环境的疏忽!
我故意卖个破绽,脚下踉跄,似乎因伤势过重而气息不继,向着一处泥泞的斜坡退去。韩总旗眼中寒光一闪,以为机会到来,刀势更急,直劈我面门!
就在刀锋及体的刹那,我猛地向后仰倒,并非躲闪,而是主动滑入泥泞斜坡!同时,左手早已扣住的一把混合着腐叶和尖锐石子的污泥,猛地扬向他的面门!
韩总旗显然没料到我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下意识地偏头闭眼,刀势微微一滞。
就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我滑倒的身体在泥水中猛地拧转,右腿如蝎子摆尾,狠狠扫向他的下盘!这一脚凝聚了残存的内力,更是借助了滑倒的冲势!
“砰!”
韩总旗下盘被扫中,身形一晃,但他功底扎实,竟未摔倒,只是刀势彻底散乱。而我已经借着反震之力,翻身跃起,“血饕餮”带着一股惨烈的煞气,不再格挡,而是直刺他因闪避污泥而暴露的肋下空门!
这一下变招极快,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再想回刀格挡已来不及,只能勉强侧身!
“噗嗤!”
刀尖虽未刺中要害,却深深划开了他的右肋,鲜血瞬间涌出!
“你!”韩总旗又惊又怒,伤口剧痛让他动作一僵。
但我不会给他喘息之机!一击得手,我毫不恋战,身形暴退,同时口中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左手捂住左肩伤口,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刚才那一下反击已是强弩之末,伤势彻底爆发。
我踉跄着向后方的密林深处“逃”去,脚步虚浮,气息散乱。
韩总旗捂着肋下伤口,眼神惊疑不定。他看着我“重伤濒死”的模样,又感受着自己伤处的刺痛,杀心更盛,但警惕性却因受伤和我的伪装而降低了几分。他断定我已无反抗之力,只想尽快结果我回去复命。
“哪里逃!”他低吼一声,提刀急追而来。
我“慌不择路”,冲进一片更加茂密、藤蔓缠绕的林地,故意让枝条刮破衣衫,留下痕迹。在一处看似绝路的乱石堆前,我脚下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背靠着一块巨石,大口喘息,眼神“绝望”地看着追来的韩总旗。
韩总旗追到近前,见我已是瓮中之鳖,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杜文钊,到此为止了!”他举刀便欲劈下。
就在他全身力量集中于手臂,心神最为松懈的刹那!我背靠的巨石后方,我早已用脚尖悄悄勾住、埋于落叶下的一根极具韧性的老山藤,被我猛地全力蹬直!
“嗖!”
山藤弹起,末端系着的一块尖锐碎石,如同投石索般,带着呼啸声,精准地射向韩总旗的咽喉!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之前的受伤、逃跑、瘫倒,全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刻的诱敌和蓄力!
韩总旗万万没想到我还有此埋伏,距离太近,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闪避!
“噗!”
碎石如同利箭,狠狠嵌入他的咽喉!
他双眼猛地凸出,手中钢刀“当啷”落地,双手捂住脖子,发出“嗬嗬”的怪响,鲜血从指缝中狂涌而出。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我,身体抽搐着,缓缓跪倒,最终瘫软在地,气绝身亡。
我强撑着站起身,走到他尸体旁,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后背。刚才一番搏命算计,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和气力。我迅速搜查了他的身,除了一些银两和北司的腰牌外,果然找到了一封骆养性的密令手谕,上面明确写着:“若杜文钊有异动或失控之嫌,韩立可相机格杀,以绝后患。”
看着这封手谕,我心中一片冰冷。骆养性,果然从未真正信任过我。
此地不宜久留。我处理好韩总旗的尸体,抹去大部分打斗痕迹,制造出他意外遭遇伏击身亡的假象。虽然未必能完全瞒过骆养性,但至少能拖延一些时间。
现在,我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前有私矿势力的虎狼,后有骆养性的猜忌和杀机。但我反而觉得一种扭曲的自由。既然退路已断,那就只能向前,在这死局中,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
我的目标更加清晰:不仅要查清私矿,更要设法将这条矿脉和背后的利益,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唯有掌握足够的筹码,才能反过来要挟骆养性,换取我和林蕙兰真正的自由和安全。
这不再是骆养性的任务,而是我杜文钊的独立计划!
我整理好衣衫,压下伤势,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隼。韩总旗的死,是一个危机,也是一个契机。我看向黑风山的方向,那里藏着秘密,也藏着我的未来。
下一步,我要主动接触那个“疤脸刘”,甚至……那个神秘的“黑三爷”。利用北司掌刑千户的身份作为虚张声势的虎皮,利用我对东厂和朝堂规则的了解,在这浑水中,摸到最大的那条鱼。
风险极大,但值得一搏。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迈步走向张集镇。这一次,我不再是被迫卷入的棋子,而是要成为搅动风云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