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刚回到家。
bb机响了。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女声让林夜的心猛地一沉：
林夜，我来宁县了。
代凌？林夜握紧话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来宁县做什么？现在都快过年了！
我就是想来见你。
林夜的眉头紧锁：你一个人来的？家里人知道吗？
你别管。代凌的语气开始变得执拗，你来不来见我？
林夜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声音保持平静：代凌，别闹了。赶紧回去，我给你买回去的票。
废话！我就问你来不来？代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我都到这儿了，你连见都不愿见我吗？
电话两端陷入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电流的滋滋声。
林夜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知道代凌的脾气，做事从来不顾后果的丫头。
林夜一阵头大。
代凌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说话就是不来？你要是不来，我就把我们在山洞里发生的事告诉代悦！
林夜的心猛地一沉，无奈说道：你在哪里？
交通招待所302房。
代凌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夜握着发出忙音的话筒，久久没有动作。
他放下话筒，对母亲说了声我出去一趟，便开车出了门。
交通招待所是宁县的老建筑，三层小楼，墙皮有些剥落，绿色的墙围上安全第一的标语已经褪色。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混合着消毒水和烟草的味道。林夜找到302房，犹豫片刻，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代凌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一脸笑容。
精神的很。
她侧身让开一条路，轻声说：进来吧。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把旧沙发。
墙上贴着泛黄的世界地图，窗户玻璃上结着冰花。
一个简单的行李袋扔在墙角，显然是代凌匆忙带来的。
“怎么住这种地方？”
林夜刚走进房间，代凌就从背后抱了上来，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人家第一次来这里，不熟悉嘛。”
林夜身体一僵，用力掰开她的手：别闹……
他走到房间里的单人沙发前坐下，代凌则坐在床沿，两人相对无言。
老旧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声响，窗外不时传来鞭炮声，提醒着人们春节的临近。
为什么要来？最终还是林夜先开了口。
我想你。代凌直视着他的眼睛，每天都在想，控制不住地想。在魔都的时候，我每次看到你和代悦在一起，心里就难受...
代凌，林夜打断她，我是你姐夫。你不明白吗？
那又怎样？代凌倔强地看着他，姐夫又没血缘关系！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不，我不喜欢你！
林夜叹了口气。
代凌笑了，走到林夜跟前，说道：我知道啊，没有要你喜欢我
回去吧...林夜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会帮你买票，明天一早就送你回上海。
刚走到门口。
站住！代凌猛地站起来，你要是敢走，我就告诉代悦你对我做的事！
林夜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那你去说吧。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会向代悦解释的。
“解释？都发生关系了，你要怎么解释？老爷子会扒了你的皮！”
林夜愣住了。
“渣男！你想不认账吗，肚子里有了你的宝宝……也说不定……”
林夜转过身，代凌扬起脸，向他示威。
我去买票！林夜说完，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一小时后，林夜踏着积雪来到宁县汽车站。
售票窗口前排着长队，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人。
他买了一张第二天早上最早一班回上海的车票。
他在寒冷的街道上徘徊了很久，踩着积雪，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鞭炮声。
街边的小摊已经开始卖年货了，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氛，但他的心情却格外沉重。
推开302房门，代凌还盘腿坐在床上嗑瓜子，见他回来咧嘴一笑：挺快啊，没买到吗？不要紧，这里过个年也挺好的。
林夜把车票拍在桌上：明早七点的车。这破地方不能住，我带你去富华酒店。
好耶！代凌利落地跳下床，这破招待所连暖气都没有，冻死老娘了！
富华酒店是宁县最好的酒店，林夜开了个豪华套房。
代凌一进门就扑向柔软的大床：这才像话！比那破招待所强多了！
她翻身坐起，促狭地看着林夜：怎么？怕我吃了你？
林夜没接话，代凌却凑过来挽住他胳膊：放心，老娘不是来抢姐夫的。就是...想出来散散心。
代凌，林夜叹了口气，下次跟代悦一起来，我好好带你们玩。
林夜起身：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这就要走啦！代凌拦住去路，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
林夜笑笑没有吭声，想不到重来一世，还有这种孽缘。
他不知道是应该感激面前的女人，还是应该像别的模范姐夫一样，对代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都是扯蛋。
这个女孩一身反骨，根本不吃这一套。
“我得走了……”
林夜抱了抱代凌，却被她死死的抱住了腰。
代凌得意地把脸凑上来：看吧，还是舍不得我～说着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林夜没有走。
那一夜，林夜坐在沙发上，代凌躺在床上。
暖气开得很足，两人都脱了外套。
说说你小时候呗。代凌侧身看着他，比如...第一次打架是什么时候？
林夜无奈：没什么好说的。
不说我就唱歌！代凌清清嗓子，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十岁。林夜赶紧打断，为护着同村孩子，跟大孩子打了一架。
可以啊！代凌眼睛一亮，我十二岁就把欺负女同学的男生揍哭了！
深夜，林夜被冻醒，发现代凌把暖气调成了冷气，自己也缩在床边发抖。
你干什么？林夜赶紧去调空调。
代凌声音打颤，有没有在山洞的那种濒死的感觉？
林夜看着她发白的嘴唇：你是不是疯了？
“睡觉吧，明天大早还要早起赶路……”
“你不上床睡，我也不睡”代凌缩圈在一边，瞪着卡姿兰大眼睛。
林夜看着她发白的嘴唇，最终叹气：上床睡吧。
代凌立刻钻进被窝，却规矩地躺在另一边。
黑暗中，她轻声说：就抱一下，像山洞那样。
林夜僵硬地任她环住手臂。
代凌满足地叹气：放心，不睡你。老娘说话算话。
好不容易到天亮。
清晨。
酒店旁边的豆浆摊热气腾腾。
老板娘笑着盛粥：小两口起得真早。
代凌舀起一勺咸豆花晃了晃：大娘，我倒是想当他媳妇儿，可惜啊...
她故意拖长调子，人家看不上～
林夜差点被豆浆呛死。
车站人潮涌动。
代凌接过行李突然凑近：臭姐夫，山洞那晚...满意地看着林夜瞬间绷紧的脊背，她大笑着拍他肩膀：逗你的！其实，那天你睡得跟死猪似的！
她突然踮脚附耳轻语，要是哪天我姐不要你了，记得找我接盘啊！
不等回应，她已挥着手挤进人潮：走了！
长途汽车缓缓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