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被打碎的金箔，透过会议厅那面几乎从地面铺到天花板的玻璃幕墙漫进来，在抛光的大理石地板上切割出几块明亮的光斑。风从远处的楼宇间挤过来，吹动了幕墙外悬着的几串风铃，细碎的叮咚声隔着玻璃飘进来，却丝毫没能冲淡空气里越来越浓的紧张感。其中一缕阳光恰好落在何时的肩头，带着初夏特有的、被晒得暖融融的温度，可她后颈的皮肤却微微发紧，像裹着层薄冰。
她坐在临时准备区的最后一排，椅子是冰凉的金属质地，椅面铺着的深色绒布有些起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讲稿纸的边缘——这叠A4纸已经被翻了无数遍，边角微微卷起，像被猫爪反复挠过的纸团，纸面染上了淡淡的指痕，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出被汗水浸过又风干的、浅浅的褶皱。她自己都没察觉指尖早已沁出薄汗，凉丝丝地贴在纸上，又在抬手时蹭到虎口，留下一小片湿意。
考核，还有十分钟开始。
墙上的电子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异常清晰，“咔哒、咔哒”，像踩在神经上的脚步声。何时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心跳声立刻撞了上来，“咚咚、咚咚”，又重又急，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悄悄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借着那点刺痛让自己稍微定神，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准备区前排的几个人——有人正对着手机屏幕反复练习微笑，有人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皮鞋跟敲在地上的声音像打鼓，还有人捧着保温杯猛灌，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突兀。
抬头望向门口时，江生正站在那里。他身后是往来走动的工作人员，有人抱着文件袋匆匆跑过，有人低声讨论着什么，可他像被框在一幅静止的画里，依旧是那件深灰色西装外套，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表表盘在光线下闪了闪，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连领带夹都端正地卡在第三颗纽扣的位置。身姿挺拔如松，下颌线绷得笔直，眼神平静地扫过准备区，在与她目光相遇的瞬间，他那双总是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里，忽然漾开一点极淡的暖意。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朝她点了点头。那个动作很慢，幅度很小，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笃定的涟漪——那是他独有的方式，像在说“别慌，你可以”。
何时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嘴角扬起的弧度有些僵硬，眼角却因为这笑意柔和了些。她抬手将笔记本电脑打开，机身与桌面碰撞时发出轻微的“咚”声，惊得她指尖顿了顿。屏幕亮起的瞬间，幽蓝的光映在她脸上，把眼底的红血丝照得格外清楚。她快速点开ppt文件，鼠标箭头在桌面上游走，进度条流畅地走完，没有卡顿，没有报错，首页标题“城市可持续发展与商业融合策划案”清晰可见，标题下方的小字标注着她的名字和所属部门，字体是她反复调整过的微软雅黑，大小、间距都精确到毫米。
指尖悬在触摸板上，她忽然想起昨晚改到凌晨三点的最后一版方案，想起江生在办公室帮她核对数据时，指尖划过报表的专注神情，想起电脑突然蓝屏时两人手忙脚乱的样子。阳光又往她手边挪了挪，落在键盘上，将那些小小的按键照得透亮。何时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轻轻点了点鼠标——该轮到她了。
“准备好了？”
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这考前凝滞的宁静。呼吸拂过耳畔时带着点温热，混杂着他身上惯有的雪松味香水气，那味道平时总让她觉得安心，此刻却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下紧绷的神经。
何时点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含糊的“嗯”字。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大概是刚才攥着讲稿太用力，连带着耳根都烧了起来。
江生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微微发白的指尖停顿片刻——那双手此刻正紧紧捏着讲稿，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连带着手腕的筋都绷得清晰可见。他忽然抬手，极轻地碰了碰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温和：“别紧张，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从市场调研时跑遍的七个试点社区，到数据建模时反复验算的二十组变量，每一步都核对过三遍以上，不会有问题。”
他连这些细节都记得。何时心头猛地一沉，那些被刻意压下去的压力瞬间翻涌上来。她想笑一笑缓和气氛，嘴角却像被胶水粘住，只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心头被他语气里的认真压得沉甸甸的，像揣着块浸了水的海绵。她比谁都清楚，这不是一场普通的项目汇报。今天坐在评审席第一排的，除了公司那位总爱皱着眉挑细节的董事长，还有几位手握人事任免权的董事，更不必说合作方派来的核心代表——听说那位代表是出了名的严苛，去年有个团队因为ppt里错标了一个数据小数点，直接被他否掉了百万级的合作。他们将在今天敲定最终的合作人选，而这个项目，几乎决定了她和江生这组人接下来三年在公司的发展路径，是留在核心部门还是被调去边缘分部，全看这三十分钟的表现。
会议室厚重的实木门被推开，穿浅灰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拿着名单走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请第三组候选人准备入场。”
准备区里立刻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前排那个练微笑的男人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踱步的人停住脚步，掏出手机最后看了眼时间；灌保温杯的那位差点把水洒在衬衫上，手忙脚乱地拧上盖子。何时跟着队伍站起身，刻意让脚步踩得稳健，可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得发黏，贴在皮肤上像层湿抹布。心脏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绷着，越收越紧，几乎要喘不过气。
经过江生身边时，她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抬头，你做的方案，值得被认真听。”
她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悄悄挺直了背脊，攥着讲稿的手指慢慢松开了些。
刚踏入会议室，一股沉甸甸的压力便扑面而来，像是被人迎面压上了块湿冷的石板。长桌从房间这头铺到那头，深棕色的红木桌面被擦得锃亮，能隐约映出两侧坐着的人影。十几位评审分坐两旁，左侧是公司内部的高层，鬓角花白的董事长正用指节轻叩桌面，面前摊开的资料上满是红色批注；右侧的合作方代表们则大多穿着统一制式的深灰西装，其中一位女士正戴着细框眼镜，逐行核对着手里的文件，笔尖在纸页上点出细碎的声响。他们面前都摆着厚厚的资料夹，边角用银色夹子固定，透出一种不容置喙的严谨。
有人低头在文件上做标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格外清晰，像春蚕在啃食桑叶；有人侧头与邻座低声交谈，话语里夹杂着“碳排放指标”“商业落地转化率”之类的专业术语，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细密的针，扎得空气越发凝重。整个空间肃穆得像法庭，连空调出风口送出的冷风都带着股审判般的凉意。
签到环节设在进门左侧，一张临时增设的长条桌挡住了半扇窗，桌上的电子扫描仪正规律地闪烁着红光，像只警惕的眼睛。桌前立着块亚克力牌，打印着“第三组签到区”的黑色宋体字，边缘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指纹。
“请出示身份证。”工作人员坐在桌后，声音平得像块石板，带着例行公事的疏离。她面前的键盘敲得飞快，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名单。
何时从帆布包里取出证件递过去，塑料卡片的边角有些磨圆，是常年揣在口袋里留下的痕迹。卡片在扫描仪上划过，发出轻微的“嘀”声，屏幕上立刻弹出她的照片和信息。就在她接过证件的瞬间，余光不经意扫过签到台旁——那里单独摆着把黑色皮质转椅，坐着位男子，戴着副黑框眼镜，镜腿上的银色logo在光线下闪了闪。镜片后的目光显得格外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身上那件深色西装挺括得没有一丝褶皱，连袖口露出的手表表带都扣得严丝合缝。他正低头在皮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什么，钢笔尖在纸上留下急促的划痕，“唰唰”声里透着股不容拖沓的利落。
她没多想，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椅子是和准备区一样的金属款，只是椅背上贴了张写着“第三组-何时”的白色便签。可当她刚在椅子上坐下，后颈忽然泛起一阵熟悉的麻意——那是被人长时间注视时才有的感觉，像有根细针正轻轻扎着皮肤。
她下意识回头，动作快得像被惊到的鹿。视线穿过两张椅子的缝隙，正好对上那位戴眼镜男子的视线。他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镜片后的目光明显闪了一下，像被阳光晃了眼，随即轻轻抬了下眉，眉峰微挑的弧度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像是在无声地打招呼。下一秒，他便垂眸继续写字，只是那钢笔尖落在纸上的力度轻了些，原本急促的“唰唰”声慢了半拍，笔画间似乎多了点犹豫。
何时转回头，指尖在膝盖上轻轻蜷缩起来。那人是谁？是合作方的技术顾问，还是负责记录的观察员？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面前的资料上，可后颈那点麻意，却像生了根似的，迟迟没散去。
何时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迅速收回视线，指尖攥紧了讲稿纸，纸页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怎么了？”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没什么，可能是太紧张了。”
投影仪的启动比预想中慢，屏幕上的倒计时正一秒秒减少，显示仅剩五分钟。
“我来处理。”何时迅速拔下U盘，重新插入电脑接口，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几个指令。屏幕几经闪烁，终于跳出了ppt的主界面。
“还剩三分钟。”江生在一旁提醒，语气依旧平静，可何时注意到，他的指尖正轻轻叩着桌面，那是他思考时才有的习惯。
她深吸一口气，将鼠标指针移到“播放”按钮上，指尖悬停片刻，轻轻点下。画面加载完成，首页标题在屏幕上清晰呈现，连字体大小都和预想中一模一样。
她松了口气，后背往椅背上靠了靠，试图缓解肌肉的僵硬。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江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何时侧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越过她的肩膀，望向那位戴眼镜男子的方向，眉头微蹙，像是在辨认什么。
她心中的疑惑更甚，刚想开口询问，主持人已经走上台：“请第三组候选人开始汇报。”
江生率先起身，声音沉稳有力：“各位评审好，我们是第3组候选人，接下来由我们展示‘城市可持续发展与商业融合’的策划案。”
评审们纷纷抬起头，原本分散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屏幕上，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何时也站起身，走到演讲区中央，调整了一下呼吸，声音平稳地响起：“本次策划案围绕‘城市可持续发展与商业融合’展开，核心在于通过生态监测系统与商业运营模式的结合，实现环境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双赢……”
她的语速控制得恰到好处，配合着ppt的切换节奏流畅，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数据和案例，像流水般从口中涌出。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能感觉到，那道来自斜后方的目光始终若即若离地跟着她——每当她说到关键数据，比如项目预算、执行周期时，那道目光就会变得格外锐利，而那位男子，总会用钢笔在本子上重重划下一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不去理会那道突然插入的男声。她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资料，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内容上，仿佛这样就能将外界的干扰都隔绝开来。
然而，当讲解进行到“环境适应性优化”这一部分时，她的心头还是不由得一紧。这部分内容原本就比较复杂，需要详细阐述，而现在，她更是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我们在实地考察中发现，目标区域存在气候波动大、地形复杂等特点，因此在方案中引入了动态调节机制……”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但还是尽量平稳地继续讲解下去。
就在这时，那道清晰的男声再次从评审席右侧传来，打断了她的话语。
“你们提到的动态调节机制，具体如何实施？有没有考虑到极端天气下的执行风险？”
这个问题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原本紧绷的神经。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脑海中飞速地检索着考察资料里的细节。那些关于暴雨强度、高温持续时间的具体数据，此刻像碎片般在她的脑海里翻涌，让她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用一种尽量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们针对不同季节的气候模型进行了全面而细致的模拟推演，这个温度区间涵盖了从零下 10 摄氏度到 40 摄氏度的各种可能情况。为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我们还精心设计了多套应急响应预案。”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表述，然后接着说道：“比如说，当遇到极端高温或者暴雨这样的恶劣天气时，我们会立即启动备用供电系统，以确保设备能够正常运转。同时，我们也会开启临时疏散通道，保障人员的安全。此外，我们还利用物联网技术实时监测设备的状态，一旦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就能及时采取措施，确保整个项目的运行不会受到影响。”
评审席上的几个人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原本交头接耳的声音也变得轻柔了一些。
然而，那位戴着眼镜的男子显然并没有被她说服，他的目光直接转向了江生，眼中透露出一丝审视的意味，接着问道：“你作为技术负责人，能不能再详细地补充一下你们的风险控制逻辑呢？我注意到在你们的设备选型中，有几款传感器的防护等级似乎并不足以应对强暴雨天气啊。”
江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的表情就像平静的湖面一样，没有丝毫涟漪。当他接过话头时，声音也如同他的神色一般，平稳而坚定，仿佛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交流。
“我们的风险控制体系非常完善，它分为三个层级：实时监测、自动预警和人工干预。”江生的语速适中，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听众的耳朵里，“在实时监测方面，我们运用了先进的传感器技术，能够对各种数据进行实时采集和分析。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系统会立即自动预警，通知相关人员。而对于一些较为复杂的情况，我们还设置了人工干预环节，确保风险得到及时有效的处理。”
说到这里，江生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关于传感器防护等级，我们在方案中采用了一种创新的‘主副双设备’模式。外层设备主要负责日常的监测工作，它具备良好的防护性能，可以抵御一定程度的外界干扰。而内层备用设备则更为重要，它达到了Ip68防护等级，这意味着它可以在水下持续工作72小时，即使在极端条件下，也能确保系统的基础功能不受影响。”
为了让大家更好地理解，江生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操作着电脑。屏幕上随即弹出了一张系统结构图，图中的红色线条清晰地标注出了冗余备份路径，每一个节点都详细地标注了具体的应对方案。这张图就像一张精密的地图，将整个风险控制体系的架构和运作方式展现得一览无余。
评审们开始低声交流起来，原本紧张的气氛渐渐缓和，甚至有些人的脸上还露出了些许认可的神色。
那位男子静静地听完大家的意见后，沉默了几秒钟，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了两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接着，他低下头，在面前的本子上迅速地写了一些字。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这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重要的信息。
写完后，男子侧过头，将嘴巴凑近身旁的助理，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由于声音太小，何时坐在较远的位置，根本无法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那名助理立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他的动作异常轻柔，仿佛生怕发出一点声响，会打破这会议室里的宁静氛围。只见他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会议室，顺手轻轻地带上了门。
何时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她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那名助理离去的背影。当她注意到助理手中拿着的那个密封文件袋时，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那个文件袋的袋口处，贴着一个红色的标签，而在公司内部，这种颜色通常是用来标记“紧急文件”的。
她不禁看向江生，发现他也正凝视着门口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然而，他并未开口，只是在主持人的示意下，继续讲解后续的商业落地部分。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就像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一样，让人不禁感叹他的心理素质之强。
整场汇报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结束后，评审们似乎还意犹未尽，又接连提出了几个细节性问题，这些问题主要集中在成本控制、合作分成以及后期维护等方面。面对这些问题，他和江生都显得游刃有余，一一作答，现场的气氛也逐渐从一开始的紧绷状态变得平和起来。
当最后一个问题被解答完毕，如雷般的掌声响起时，何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微笑着向评审们表示感谢。
“谢谢两位的精彩展示。”主持人面带微笑地宣布道，“请暂时退场，稍作休息。我们将综合各位评审的意见，稍后公布评分结果。”
何时如释重负地收起讲稿，这时她才发现，由于长时间用力，自己的指尖已经有些发麻了。她与江生一同缓缓起身，离开会议室。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地落了上来。这道目光，带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探究意味，仿佛想要透过她的外表，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走廊里的灯光异常明亮，刺得人眼睛生疼，仿佛要将这狭窄的空间照得透亮。然而，与这强烈的光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空气却好似凝固了一般，没有丝毫的流动，让人感到一种沉闷和压抑。
远处，同事们的交谈声隐隐约约地传来，听起来有些模糊，仿佛被这凝重的气氛所阻隔。她的心跳有些快，喉咙也有些发干，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个人……”她终于鼓起勇气，刚开口，却被江生突然打断。
“现在不是时候。”他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听不出一丝波澜，但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她凝视着他，只见他的侧脸线条紧绷，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她不禁想问，他是不是认识那个戴眼镜的男子？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那个助理手中拿着的文件袋里，到底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然而，江生的眼神却让她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问题。他的目光冷静而坚定，似乎在告诉她，现在并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拍，力道比平时略微重了一些，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又或是一种暗示。
“你刚才表现得很好，”他说，“那些应对都很到位。”
她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但内心却并未有丝毫的松懈。她对刚才的场景记忆犹新，尤其是当那位男子听到“环境适应性优化”这个词汇时，他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突然变得紊乱，明显地慢了半拍。这绝对不是巧合，更像是被触及到某个关键要点后的应激反应。
不仅如此，那名助理在离开时的步伐也显得异常匆忙，仿佛有什么紧急任务需要他去完成。这种不自然的快速离去，让人不禁心生疑虑。
此时此刻，何时站在紧闭的会议室门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依然明亮耀眼。然而，她心中的不安却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逐渐淹没了她原本的平静。
这场看似普通的考核，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复杂的因素。那些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或许只是一种假象，而真正的暗流涌动已经在暗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