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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既下,榆林巷馆舍内的三日,便成了煎熬的具象化。时间仿佛被无形的胶质粘滞,每一刻都拉得漫长而充满窒息感。白日的阳光无法驱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夜晚的黑暗则更像是某种巨大恐惧的预演。

异人几乎足不出户,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小屋内,时而对着那套粗布衣物发呆,时而神经质地检查僖偷偷带回的、那辆用于逃亡的黑色辎车(停放在指定地点)的微小模型——这是吕昇为了方便他熟悉,特意让僖用木头粗略削成的。他的情绪在极度亢奋和深沉愧疚之间剧烈摇摆,看向赵姬和赵政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感。赵姬则表现得异常平静,她细心地为异人准备着路上可能用到的干粮和饮水,将那些不易变质的饼饵仔细包裹,动作轻柔,仿佛只是在准备一次寻常的远行,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偶尔失神的目光,泄露了她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她甚至没有再多问一句关于逃亡的细节,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挽留或哀怨,那种过分的冷静,反而让异人心底更加不安。

年幼的赵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他比往日更加沉默,常常独自坐在角落,用那双乌黑沉静的眼睛,默默地观察着父母之间那无声的暗流。他不哭不闹,但那过于早熟的审慎目光,偶尔会让异人产生一种被看穿的错觉,脊背发凉。

老仆僖则是这三天里最忙碌,也最紧张的人。他不仅要小心谨慎地完成最后的准备工作——再次确认北门“孙氏”车马行后院那辆黑色辎车的状况,检查藏匿在车轴中的钥匙是否易于取用,将吕昇留下的金饼分出一部分作为路上盘缠和紧急打点之用,另一部分则妥善藏好以备赵姬母子日后所需——还要极力维持馆舍表面的平静,应对可能突然上门的胥吏,同时安抚内心饱受煎熬的异人。他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三日里又深刻了许多,每一道都写满了忧虑与决绝。

终于,在一种近乎窒息的等待中,第三日的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幔帐,缓缓降临。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星光也极其黯淡的夜晚。浓厚的云层低垂,仿佛就压在邯郸城的屋檐上。风比前两日更大了些,呼啸着穿过街巷,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发出呜呜的怪响,完美地掩盖了许多本不该存在的细微声响。

馆舍内,早早便熄了灯火,伪装出已然安寝的假象。

子时将近。

异人的小屋内,一点如豆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异人已经换上了那套粗劣的、带着汗渍和陌生气息的深褐色麻布短褐,脚下是一双磨得发白的草鞋。僖用一把小心磨快的匕首,帮异人剃掉了颌下微须,又用灶底的灰烬混合着少许泥土,在他脸上、脖颈、手背等裸露的皮肤上,细细涂抹了一番,掩盖那长期缺乏日照的苍白,制造出一种饱经风霜的市井小民质感。

镜中(一面模糊的铜镜)的人影,已然脱去了“秦国公子”的最后一丝痕迹,变成一个面容粗糙、神色惶惑的普通行商或者仆役。异人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到一种巨大的荒谬和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命运的恐惧,让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公……公子,镇定些。”僖压低声音,自己的手也在颤抖,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万事俱备,只待时辰。您……您一定要记住路线和暗号,出了城,一切就得靠您自己了。”

异人用力点头,嘴唇抿得发白,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最后看了一眼通往内室的方向,那里,赵姬和赵政想必也未曾入睡,在黑暗中静静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股强烈的、想要冲进去再看他们一眼的冲动涌上心头,但最终,他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他怕那一眼,会摧毁自己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逃离的勇气。

“走……走吧。”异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

僖深吸一口气,吹熄了油灯。小屋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他摸索着,将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干粮、水和部分金饼)塞到异人怀里,然后轻轻拉开房门。

两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出馆舍,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僖反手轻轻带上门,没有上闩——这是为了制造异人可能只是临时外出、并未远走的假象。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狂风在肆意咆哮。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灯火俱无,整个邯郸城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偶有巡夜队伍的灯笼光芒在远处的街口晃动,伴随着隐约的梆子声和脚步声,每次都让异人和僖心惊肉跳,迅速缩进墙角的阴影里,屏住呼吸,直到那光芒和声音远去。

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凭借着僖对邯郸街巷的熟悉,在狭窄、曲折、甚至肮脏的小巷中穿行。脚下的路凹凸不平,污水横流,异人几次差点摔倒,都被僖死死扶住。怀中的包袱如同烙铁般烫着他的胸口,那里面不仅装着盘缠,更装着他全部的身家性命和对未来的全部希望。

每一次拐弯,每一次听到不同寻常的声响,异人的心脏都像是要跳出胸腔。他紧紧抓着包袱,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包袱布中,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他觉得这短短的、通往北门的路,比他过去二十多年走过的所有路加起来还要漫长、还要艰难。

终于,在提心吊胆、迂回前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北门那高大巍峨、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蹲伏的轮廓,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门楼上有几点微弱的灯火在风中摇曳,隐约可见持戟兵卒来回巡逻的身影。

到了!计划中的关键节点!

按照计划,僖让异人先躲在一处废弃宅院的断墙后,自己则快步走向北门内第三条巷口的那家“孙氏”车马行。车马行早已歇业,后院的门虚掩着。僖闪身进去,借着微光,果然看到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单马辎车停在那里。他迅速找到左前轮毂,摸索片刻,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件——正是钥匙!

他不敢怠慢,麻利地套好马(那匹马似乎也被特意挑选过,看起来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瘦弱),将车辆小心翼翼地赶出了车马行后院,来到异人藏身的断墙处。

“公子,上车!”僖低声道。

异人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蜷缩在狭窄的车厢里。车厢内散发着干草和牲口的气味,与他往日乘坐的、哪怕是最简陋的公子车驾都天差地别。但他此刻顾不得这些,只是紧紧抓住车厢壁上的一处凸起,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僖坐到驭手的位置,深吸一口气,一抖缰绳,驾驭着马车,缓缓驶向北门。

“哒哒……哒哒……”

马蹄敲击在寂静的街道上,声音在夜风的掩护下并不算太响亮,但在异人听来,却如同战场上的擂鼓,每一声都重重敲在他的心坎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透过车厢帘布的缝隙,死死盯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城门洞和灯火下的守军身影,感觉自己紧张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城门下,值守的兵卒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辆深夜欲出的马车。几名兵卒立刻持戟上前,挡住了去路。

“站住!何人深夜出城?可有符节?!”一个队率模样的军官厉声喝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马车和驭座上的僖。

僖按照计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跳下马车,脸上堆起卑微而惶恐的笑容,凑近那队率,同时,目光飞快地在几名守军中搜寻着那个关键人物——司马靳。

很快,他在城门阴影里,看到了一个身材不高、穿着低级军官甲胄、眼神游移不定的人。那人也正看向他,目光接触的瞬间,双方都认出了彼此(或许是通过吕昇描述的相貌)。

僖心中一定,连忙对着那队率躬身道:“军爷恕罪!小老儿是城南‘张氏’布行的仆役,奉主家之命,需连夜赶往城外三十里的庄子,提取一批急需的染料,天明前必须赶回,否则误了工期,主家怪罪下来,小老儿实在担当不起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份伪造的通行符节和一份“张氏布行”的凭信递了上去,同时,袖袍遮掩下,一小块硬物(一块小金饼)悄无声息地滑向了那队率的手心。

那队率捏到那硬物,脸色稍缓,但依旧公事公办地检查着符节和凭信。而躲在阴影里的司马靳,此时也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何事喧哗?” 司马靳故作威严地问道,目光却与僖再次交汇。

僖连忙又对司马靳行礼,重复了一遍说辞,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细微声音,快速说出了接头的暗语上半句:“河西之盐……”

司马靳眼神一闪,接口低声道:“……可抵赵绢?” 这是确认身份!

僖立刻点头,低声道:“秦金为秤,方知轻重。” 暗号完全对上!

司马靳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贪婪,他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问话:“另一半……?” 他关心的是吕不韦承诺的、事成之后支付的另一半巨额贿赂。

僖连忙保证,用气声道:“大人放心,只要城门一开,车辆顺利出去,半个时辰内,自有人将余款奉上,分文不少!”

司马靳眼神剧烈闪烁,显然内心也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一边是巨大的财富诱惑,一边是事发后掉脑袋的巨大风险。他看了一眼那辆普通的黑色马车,又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风声呼啸的荒野,最终,对金钱的渴望压倒了对危险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对那还在检查符节的队率挥了挥手,故作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检查无误就放行吧!深更半夜的,别耽误人家正事!一个老仆,一辆破车,还能翻了天不成?”

那队率本就收了小金饼,见顶头上司发话,自然乐得行个方便,便将符节凭信还给僖,嘟囔道:“也就是司马大人心善,快走快走!”

司马靳不再多言,对守在门闸旁的两个亲信士兵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士兵会意,开始缓缓推动那扇沉重的、包着铁皮的城门。城门轴缺油,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道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漆黑的缝隙,如同巨兽咧开的嘴巴,缓缓出现在城门上。

司马靳甚至不敢多看那马车一眼,仿佛那是什么不祥之物,只是背过身去,假装巡视别处,心脏却跳得如同擂鼓。

“快!”僖不再犹豫,猛地跳上驭座,一把夺过缰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

“唏律律——!”瘦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四蹄腾空,拉着马车,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道象征着自由(也可能是死亡)的城门缝隙,猛冲过去!

车厢内的异人,在马车骤然加速的瞬间,被狠狠甩在车厢壁上,撞得眼冒金星。但他顾不上疼痛,只是死死抓住车厢,透过晃动的帘布缝隙,看着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城门缝隙,看着缝隙外那无边无际的、充满未知的黑暗……

“嗖——!”

马车险之又险地擦着门洞边缘,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冲出了邯郸城!

冰冷的、带着泥土和野草气息的夜风猛地灌入车厢,吹得异人几乎窒息。但他却贪婪地呼吸着这“自由”的空气,回头望去,只见那高大的邯郸城墙,正在他身后迅速远去,缩小,最终彻底没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成功了?!他……他逃出来了?!

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恍惚感,瞬间淹没了他。

而在北门内,一处屋檐的深邃阴影里,吕昇如同融入了黑暗本身,静静地目睹了马车成功冲出城门的全过程。直到那辆黑色辎车彻底消失在城外的黑暗中,连马蹄声都被风声吞没,他才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任务的第一步,完成了。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转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撤离,他需要尽快去处理后续事宜——支付司马靳那要命的尾款,并尽可能地抹去今夜的一切痕迹。

城门外,是未知的逃亡路。城门内,是留下的孤儿寡母和即将到来的风暴。

子夜已过,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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