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尘的指尖还悬在识海深处，那片幽蓝的光纹像水波一样缓缓荡开。
他的意识沉在一片混沌里，四周没有声音，也没有光，只有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像是有东西正在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他没动，也没喊。
只是咬着牙，任由那股力量顺着经脉一路冲上头顶。
识海中，信息洪流还在翻涌，可他已经不再抗拒。
混沌魔瞳悄然睁开，视野里不再是混乱的数据流，而是一道低沉的钟鸣，自远古而来，回荡不息。
他顺着这声音追过去，穿过层层迷雾，终于看见了——那是一颗悬浮的心脏，通体晶莹，表面裂着细纹，每一次跳动都引动天地共鸣。
鸿蒙道心。
它就在那里，静静等着他。
“原来你一直都在。”秦无尘在心里说了一句，随即抬手，将胸口那股冰冷的能量猛地推向鸿蒙碎片。
轰！
没有爆炸，却比爆炸更剧烈。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的瞬间，金色的纹路自心口炸开，沿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
皮肤下仿佛有活物游走，一寸寸撑裂血肉，又迅速愈合。
青衫被撑得猎猎作响，转眼间化作碎布飘散。
他盘膝坐下，脊背挺直，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体内龙脉全开，金光如河，奔腾不止。
那些原本断裂的经络，在真龙精魄的润养下一节节接续，每一寸骨骼都被重塑，像是千锤百炼的铁胚，在烈火中反复锻打。
卜九渊靠在不远处的岩壁上，手里罗盘微弱地闪着光。
他睁着眼，看得不太真切，只依稀见那人影周身金雾缭绕，呼吸之间竟带起风雷之声。
“这家伙……真要把自己炼成龙？”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嘴角扯了下，又咳出一口血。
秦无尘没听见。
此刻他全部心神都沉在体内，引导着那一缕缕金雾般的气息流转全身。
这是本能，不是功法，也不是系统提示，而是血脉深处自然浮现的东西——龙息淬体术。
每一次吐纳，都像是熔炉鼓风，将肉身当作兵器来锻造。
筋骨噼啪作响，五脏六腑如受重压，可他反而越炼越稳，越炼越强。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躁动终于开始平息。
金纹渐渐隐入肌肤，玉色光泽流转其下，像是披了一层薄薄的琉璃。
他缓缓睁开眼，眸底深处，一道金线一闪而过。
【鸿蒙龙脉融合度：100%】
【新技能解锁：龙息淬体术（可主动强化肉身，抵御元婴级攻击）】
【系统权限接管进度：78%】
界面重新浮现，不再是刺目的红，也不再是幽蓝，而是一种温润的金。
字体依旧冷硬，可那股压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臣服的平静。
秦无尘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听话了？”
他没再理会系统，低头看了眼手掌。
掌心还残留着划破的伤口，血已凝固。
刚才用玄铁匕首割开皮肉，画下的封印阵还在发烫，边缘焦黑一圈，像是被火烧过。
“再撑一会儿。”他对自己说。
站起身时，脚下沙石自动向四周退开，仿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海风迎面吹来，带着咸腥味，也带来了远处浪涛的轰鸣。
他迈步向前，脚步沉稳，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微微震颤。
走了几十步，眼前豁然开阔——一片荒芜的海岸线铺展在前，灰白礁石错落分布，海水翻卷着泡沫拍岸而起。
他走到一块巨岩边坐下，双目闭合，开始收敛气息。
刚坐定，体内残余的鸿蒙之力便又躁动起来，金纹隐隐浮现。
他皱眉，正要运转龙息淬体术压制，忽然察觉到海面上有一丝异样。
风停了。
连浪声都小了。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从海面尽头飘来，带着淡淡的龙威，却不凌厉，反而透着几分亲近。
秦无尘睁开眼，望向远方。
海平线上，一道身影踏浪而来。
赤足点水，步伐轻盈，每一步都在水面留下一朵涟漪。
她身后，一头碧色巨兽缓缓浮出海面，头似蛟，尾如蛇，仰天低吼一声，又潜入深水。
来人一身素衣，长发随风轻扬，眉心一点朱砂，眼神清澈如初见。
敖璃。
她在离岸十丈处停下，目光落在秦无尘身上，久久未语。
“你身上……”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耳中，“有初代龙皇的气息。”
秦无尘没回答。
他抬起右手，看了看掌心还未愈合的伤口，又抬头看她。
“你不该来的。”他说。
“我感应到了。”敖璃往前走了几步，踏上浅滩，海水漫过脚踝，“那种气息，不该出现在你身上。那是我们族中传说里的存在，早已消散于天地，怎么会……”
她话没说完，忽然察觉到什么，眉头一紧。
“你还受伤了？”
秦无尘摇头，“这点伤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敖璃盯着他裸露的手臂，那里金纹尚未完全褪去，皮下隐隐有光流动，“你的经脉几乎被撑爆，五脏移位，若不是真龙精魄护体，你现在早就倒下了。”
“可我没倒。”秦无尘淡淡道，“我还活着，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敖璃抿了抿唇，忽然抬手，指尖泛起一抹碧光。
“别动。”
她快步上前，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按在他手腕上。
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手臂蔓延，体内躁动的力量顿时安稳了几分。
“你总是这样。”她低声道，“什么都不说，一个人扛着所有事，哪怕快撑不住了，也要装作没事。”
秦无尘看着她，没反驳。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他也知道，这一路走来，很多人想帮他，但他习惯了拒绝，习惯了独自面对。
可这一次，他没甩开她的手。
敖璃察觉到他的沉默，抬眼看他，“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强行融合那种能量？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知道。”秦无尘收回手，轻轻握拳，“那是钥匙。”
“钥匙？”
“打开真正力量的钥匙。”他站起身，望着远处起伏的海面，“以前我一直以为，系统给的一切都是恩赐。现在我才明白，它只是在圈养我，让我按它的规则走完一生。我不想再被人安排命运了。”
敖璃怔住。
她看着他背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眼前的这个人，依旧穿着破旧的青衫，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可那股气势，却像是一座即将苏醒的火山，沉静中藏着焚天之势。
“所以你就赌命去抢？”她问。
“我不赌命，谁替我赢？”秦无尘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再说，我不是赢了吗？”
话音刚落，体内忽地一震。
他脸色微变，猛地抬手捂住胸口。
金纹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炽烈，竟隐隐透出体外，在皮肤上勾勒出完整的龙形脉络。
敖璃惊觉，“你压制不住了？”
“没事。”秦无尘咬牙，“只是……刚融合，还不太稳。”
他说着，伸手去摸袖中的玄铁匕首，想再割一道封印阵。
可手指刚触到刀柄，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敖璃盯着他，“你还要割？都流了多少血了？”
“不然怎么办？让它爆发？”秦无尘皱眉。
敖璃没答，松开他的手，反手从发间抽出一根碧玉簪子。
簪尖微光闪动，她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掌心划下一刀，鲜血顿时涌出。
秦无尘一愣，“你干什么！”
敖璃不理他，沾血的手指直接按在他胸口，快速画下一个符印。
符成刹那，金纹猛地一缩，随即缓缓沉入肌肤。
“这是……”
“龙族秘传的镇脉印。”敖璃收回手，脸色略显苍白，“暂时帮你压住躁动，撑个几天没问题。但你要再乱来，神仙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