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只要高育良没有示意,他就无需表态。
他太了解高育良的手段,这个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以前在赵立春手下都能虎口拔牙,如今面对沙瑞金,又怎可能轻易认输?
就在这时,吴春林缓缓举起了手。
沙瑞金表情一僵,望向吴春林的目光意味深长。
吴春林既然做出选择,就不怕得罪人。
尽管他低头看着桌面,略显心虚,举手却毫不迟疑。
高育良面色如常。
紧接着,宣传部长也举起了手——这是第五票,也是关键一票。
再有一票,这项任命沙瑞金就只能无奈接受。
此时的他心情格外紧绷,不断扫视尚未表态的人,警惕着任何异动。
一直默不作声旁观的某首长,看向沙瑞金的眼神透着不满。
若非有规定限制,他真想举手搅局,让沙瑞金难堪——这小子实在太能折腾了。
两分钟漫长得像一年。
五票。
沙瑞金望向高育良的目光中,渐渐浮出几分得意。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高育良却抢先一步说话了。
141 高育良大杀四方!权力在握!(求全订)
田国富,你提名的人选,自己却不投票?这是什么意思?逗大家玩吗?
高育良这句话一出,沙瑞金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这件事本来没人提也就过去了,但一旦被提起,就必须要说清楚。
毕竟这是重要会议,不是普通场合。
每次会议都有正式记录,这是汉东的最高决策机构,容不得半点马虎。
谁都不能在这里蒙混过关,沙瑞金不行,田国富更不行。
建议是田国富提出的,虽然他并非必须投票,但明眼人都明白,他不投票就说明其中有问题。
沙瑞金的大脑飞速运转,想要化解高育良的质问。
而在场的其他人,则带着玩味的笑容注视着田国富。
这样的场面可不常见,一向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田国富如今陷入窘境,众人都想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田国富万万没想到高育良会如此直接,当众质问他,让他顿时面红耳赤。
他确实是受人指使,这一点无可否认,但眼前的局面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若是平时,他投个票也就罢了。
但现在已是五票同意,他这一票将成为关键,若是举手,必将动摇他在沙瑞金心中的地位。
此刻的田国富着实进退两难。
这一切都被高育良尽收眼底。
看着田国富窘迫的神情,高育良继续说道:“田书记,既然你本不想投票,为何要提出这个建议?是在儿戏,还是想借祁同伟是我学生的由头,试探谁支持他,另有所图?”
“田书记,如果你不愿表态也无妨。
这件事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上面自然会给我一个交代,就不劳你费心了。”
高育良这番话可谓诛心。
要知道,这件事一旦捅上去……
真要出大事了,上面可不会听你那么多解释。
在会上闹事,很简单。
直接把你请出去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因为这种事,受到处理的人不在少数。
此时的田国富530,心里真的有些慌了。
高育良是省长,他有这个权力。
这种权力,高育良有,沙瑞金也有。
而他认识的沙瑞金,绝不会为了他,
玷污自己的清誉,这才是最让田国富难受的。
这时,田国富下定了决心。
他毫不迟疑,迎着高育良的目光,
慢慢举起了手,随即开口说道:
“育良省长,可别给我戴高帽。
我不过是个纪委书记,经不起折腾。
投票这件事,卡着时间点很正常。
不能因为事关您的学生,就得立马定下来。
您说对吧。”
田国富边说边举手,
神情平静,仿佛这个举动
不过是件小事。
此刻他举起的手,
代表着第六票。
现场共有十一名,
票数已过半,意味着祁同伟已进入。
高育良也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还是田书记明事理,我就说嘛,
田书记这么守规矩的人,怎么会草率行事。
看来是我心急了,田书记,
我向您道歉,是我误会您了。”
场面话捧人。
此时的高育良,
根本不在乎那么多,既然目的已达到,
道个歉又算什么,完全不算事。
此时的高育良,确实活出了境界,
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味执着于所谓的风骨。
当上省长之后,视野更加开阔,
也不再拘泥于小节。
这种道歉,
张口就来,一点也不犹豫。
田国富没说话,只是抬手挡了一下,
示意不必在意。
此时高育良
将目光转向沙瑞金,刚才他打断了沙瑞金的话,
现在,他把场面交还给了沙瑞金。
“沙书记,大家都投完票了,
现在,就等您宣布结果了。”
高育良短短几句话,在现场却犹如平地惊雷。
这一幕,说实话……
谁也没料到,一场 的博弈竟会如此精彩。
从田国富的抛砖引玉,到高育良的上纲上线,再到沙瑞金的从容“将军”,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令人目不转睛。
这样的场面,他们一生能见几回?
此时不用多想,也知沙瑞金的脸色有多难看。
祁同伟的上位,对高育良而言,远不止如虎添翼。
哪怕只是一个席位,也意味着在 会上,高育良足以与沙瑞金分庭抗礼。
尽管最终决定权在沙瑞金手中,但建议权同样举足轻重。
今天高育良逼田国富投票,正是建议权的直接体现——我虽控制不了你,却能用规则的力量规劝你。
此刻,沙瑞金面沉如水,却不得不开口:
“关于祁同伟同志进入 ,大家的意见仍有分歧。
票数勉强过半,出乎我和大家的预料。
我在想,是否正如育良省长所说,祁同伟同志还年轻,经验尚需积累,我们是否应当再多加培养?不能揠苗助长。
这样的干部,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必须全面考虑,不容有失。
关于这次 人选,是不是先搁置一下,再观察祁同伟的表现?各位觉得如何?”
此时脸色最难看的不是高育良,而是田国富。
沙瑞金简直是在他脸上左右开弓,毫不留情。
什么“搁置提议”,本来自己就不指望通过,沙瑞金为顾名声把球踢给他,如今通过了,又直接喊停——在座的都是人精,谁不清楚这其中分量?
会议结束后,他已能预见。
今后自己在汉东的话语权,
将微乎其微,这就是现实。
但他不能表露,这是他的位置。
他来汉东,只为辅助。
无论沙瑞金如何说,他始终是辅助。
必须捧着对方,这才是最可悲的。
田国富没话说,高育良却不同。
高育良从不惯着他,也丝毫不客气。
“也好,既然沙书记这么认为,
这次投票就作废吧。
会议记录备个案,当作没发生过。
这次会议已经表明,
祁同伟同志的能力,确实有待考量。
我看不如这样,最近京城不是有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吗?
让他去学习一下也好。
让祁同伟看看别的干部怎么处理事务,
好好学学该怎么做好自己的工作。
沙书记,您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高育良这番话,表面像是服软,
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背后必有深意。
唯一能听懂的,大概只有沙瑞金。
投票搁置,形成会议纪要,
说白了,就是存档。
就算你是书记,可以一意孤行,
一旦出现问题,
这份纪要就会变成一把刀,
直插心脏——这是高育良留的后手。
至于让祁同伟去京城学习,
其实就是要撂挑子。
高育良心知肚明,
现在不是祁同伟离不开汉东,
而是汉东离不开祁同伟。
这一点,两人早有共识。
赵家的事,全由祁同伟负责。
就算有人能接手,
也几乎等于从头再来。
在汉东,像他这样的人物没几个,
能如臂使指的,更是没有。
高育良这一招,是在将沙瑞金的军。
只要沙瑞金敢同意,
他就敢让祁同伟去京城学习。
这事,没那么简单。
沙瑞金看着一脸顺从的高育良,
面色阴沉,又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人。
沙瑞金不得不开口道:“育良同志此言差矣,祁同伟同志虽然年轻,但工作经验丰富,同辈中很少有人能与他相比。
去京城学习就不必了,汉东现在局势紧张,一个人都抽不开。
这样看来,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
既然这样,祁同伟同志纳入,就如大家所议,正式授予他席位吧。”
沙瑞金的语气逐渐低落。
说实话,在汉东,除了刚上任时的一两次会议,沙瑞金在后续的会议中很少占上风,这次也是如此。
本不想同意的结果,被高育良硬生生扭转回来。
这不是沙瑞金能力不足,而是他顾虑太多。
他来汉东本就肩负任务,自己没把握好节奏,也怨不得别人。
这就是现实,谁也无法改变。
此时的高育良心中充满自豪。
这段时间以来,祁同伟的晋升多靠他自己争取,高育良这个老师没帮上什么忙,甚至他当上省长,也是祁同伟运作的结果。
虽然他不说,但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作为老师,却帮不了自己的学生,这种感觉让高育良很不舒服。
这次会议上,他铆足了劲要为弟子争取这个机会,否则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
结果很明显,他赢了。
祁同伟的之位,可以说是他一手托举上去的——当然开头是祁同伟自己争取的,但正是高育良在沙瑞金面前提议,在会议上接力完成最后一击,才成就了今日。
想到这里,高育良觉得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