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众人也都在看着。
墨怀鑫撇了撇嘴,低声对墨清竹和墨清晗说。
“大姐、二姐你们看,这就叫恶有恶报。”
墨清竹和墨清晗点点头,虽然觉得场面血腥,但心里却觉得解气。
殷素和墨宁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然。
“这个周氏,是个狠角色。”
殷素压低声音道。
墨宁轩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周心茹沉静的侧脸上,多了几分审视。
能借李贵这把刀,杀得如此干脆利落,还不脏自己的手,这份心计和果决,远非常人能及。
一顿鞭子足足抽了一刻钟,郑家三口已经成了三个血人,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
王正伍沉着脸,挡在了还要继续动手的差役面前,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
“李头儿,够了。”
李贵吐了口唾沫,唾沫里都带着血丝,他斜眼看着王正伍。
“王校尉这是心善了?”
“人要活着送到封宁城,这是规矩。死在半道上,你我都不好交代。”
王正伍不理会他的讥讽,只陈述事实。
“至于他们犯的罪,自有到了地方的衙门审断,你我没这个权。”
李贵眼皮一掀,目光越过王正伍,投向了不远处的周心茹。
周心茹也听到了王正伍的话,与李贵对视的瞬间,几不可察地颔首。
够了。
李贵心里有了数,他今天卖了周氏一个人情,也出了气,没必要为三条贱命跟王正伍这个茅坑里的石头硬碰。
“行,听王校尉的。”
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冲手下不耐烦地吼道。
“停手!去,把他们昨天的‘宝贝’再给他们戴上!”
两个差役嘿嘿笑着上前,一人抓起一只血淋淋的脚腕,那力道像是要将骨头捏碎。
沉重的铁枷重新套上,冰冷的铁器贴上翻卷的皮肉,昏迷中的郑成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闷哼,猛地抽搐了一下。
“咔哒!”
三声落锁,干脆利落,也彻底断了这三人的所有念想。
“时辰到,启程!”
李贵甩了甩鞭子,看也不看地上那三坨烂肉,转身就走。
队伍重新启动,王正伍冲自己人偏了偏头。
“大川,给他们处理一下,别让他们死了。”
李大川听了王正伍的吩咐,翻了翻郑家的包裹,立马除了几件破衣,啥也没有.
只得从自家包裹里拿出个药瓶,又从郑家的包裹里扯了件衣服,撕成布条破布,在郑成明的伤口上散了些药,用布条给郑成明裹上。
又在流放人群中找了个女囚,让她给郑家母女处理。
处理好后,李大川叫来赵全和张龙、张虎,和他们一起,把郑家三人架到了牛车上。
三人被像叠柴火一样堆在了角落,占了牛车最小的一块地方。
“嘿!这三个东西,死了不是更省事?拖着还费牛车的力气。”
张龙抱怨道。
“头儿的吩咐,照做就是。”一旁的赵全闷声说了一句。
“我就是说说!”张龙嘟囔着。
…………
活着,也许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处罚。
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
周心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领着女儿走到了墨家众人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墨宁轩和殷素,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拜之中。
“起来吧。”
墨宁轩的声音温和依旧。
“快上路了,先让孩子吃点东西。”
杨淑玉早已得了示意,端着一碗还温热的清粥和两个窝窝头走了过来,递给郑玉珍。
“谢谢……谢谢墨先生,谢谢墨夫人……”
周心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眶微微泛红。
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和女儿,活过来了。
”如今你们母女已经不用跟着流放了,到下个城镇就找人护送你们回京吧。“
墨宁轩继续温和的道。
”墨先生,民妇虽然是一介女流,可也是言而守信之人,之前说了要给先生一家为奴为婢,报答先生一家的救命之恩,民妇定然做到。“
”我们现如今还是阶下囚,哪还需要奴婢,救你,也只是孩子们看不过眼,顺手而为,那能真让你为奴为婢的“
之前这母女二人属于流放身份,自然要跟着到封宁城。
现如今她们已是自由身,墨宁轩觉得,没必要要一个女子拖着孩子,跟着他们一起受这路上的苦。
这路,还远着呢。
“墨先生,实不相瞒,民妇昨日骗了您,我并不能让我父亲对您有所助益,早在父亲得知郑家事后,就与我断了关系,怕我连累到他,要不,我也不会任由郑家这么对我,如今,我们母女已是无路可走,恳请墨先生收留,民妇知道墨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不会让墨家就这样的,况且,民妇现在是自由身,李贵对于我的身份也有所忌惮,有我跟着先生一家,先生说不定就能用的上民妇。”
周心茹的胆识和谋略,墨宁轩已经见识过了,既然她坚持,那就由着她吧!
“她们已经走远了,我们也赶紧跟上去吧!”
“是,谢谢墨先生。
…………
队伍缓缓前行,压抑的气氛中,夹杂着郑家三人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墨宁轩看着前方蜿蜒曲折的道路,神色平静。
一个周心茹便能借刀杀人,搅动风云。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兄姐姐们护着,正迈着小短腿的墨清楠,目光深邃。
这流放之路,已经走了有十日了。
那宁安郡主的后手,什么时候才来呢?
…………
郑家那场闹剧过后,流放的队伍里死气沉沉,只剩下车轮碾过土路的“咯吱”声,以及锁链拖在地上发出的“哗啦”声。
郑家三口成了队伍里最显眼的“风景”。
他们身上的伤口在肮脏囚服的摩擦下,没有一处是好的,新旧伤痕叠在一起,化了脓,散发着一股恶臭。沉重的枷锁更是让他们步履维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李贵对他们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午时放饭,旁人好歹还有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到了郑家那儿,李贵手一“抖”,半碗米汤就泼了大半。
“哎呦,手滑了。”
他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挂着恶劣的笑,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破碗。
“郑进士,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没端稳啊。”
郑成明趴在地上,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滩混着泥土的米汤,喉结滚动,却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不远处,周心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只觉得畅快。
她将怀里的女儿抱得更紧了些,郑玉珍已经不再像最初那般惊恐,只是安静地靠着母亲,小口小口地啃着一个窝头。
墨清竹和墨清晗也听从祖母的吩咐,时常拉着郑玉珍一起玩。
小姑娘一开始还有些怯懦,但在几个小姐姐的善意下,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不再是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墨清楠则在暗中悄悄行动。
她会趁着周家母女不注意的时候,将一丝精纯的木系异能渡过去,温和地滋养着母女俩受伤的身体,加快她们身上伤口的愈合。
周心茹只当是墨家给的药好,自己身体底子也好,恢复得快,却不知是这个看起来最无害的小姑娘,给她们补充了生机。
…………
这天下午,墨清楠将精神力丝线铺展开来,探查周围的情况。
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练习,她的精神力感知范围已经扩大了不少,对木系异能的操控也更加得心应手。
突然,她的精神力猛地一缩!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暴虐的气息,从高远的天空中一扫而过!
那是什么东西?
墨清楠心中警铃大作,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与此同时,她精神识海里那自发现以来就沉寂无比,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雷系异能核,竟毫无征兆地,轻轻震颤了一下。
一丝细如发丝的酥麻感,从她的身体上一闪而逝。
墨清楠猛地睁开眼,乌黑的瞳孔,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