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褪去深蓝，浸染一种近乎透明的琉璃青，仿佛初生的光正在薄纱后苏醒。
难得今天白渊没赖床，迅速喊侍女们为他梳妆更衣。
想到这次去拜访墨嵩师傅，衣裳穿得还是不要太华丽为好，特地叫侍女选了一套朴素的。
这一身素白布袍，无纹无饰。可这极简的月白，反将他那头流泻的雪银长发衬得愈发皎洁如霜，霜雪肌肤剔透生光。一根青玉竹簪随意束起几缕银发，余发披散。
为他打理尾巴的侍女名叫玥倪，在白渊成为“黎白鸢”后，为数不多和他关系稍好的下人。
其他下人要么对他还有些后怕，要么只是有敢和他对视几秒的胆量。
唯独这才招进府里不久的侍女玥倪，敢调侃他几句。很多人说她是没见过黎白鸢险恶的一面，但她好像从不理那些言论。所以总体来说，白渊和她关系算得上不错。
“主公不愧称得上是‘三界最美’。”玥倪细心地将灵植精油涂抹在尾部，动作轻柔地用灵泉按摩。
她抬起头，含笑地望向镜中人。
黎白鸢那张脸如玉琢冰雕，鼻梁挺直，下颌线条，清隽利落。浓密雪白的睫羽低垂，半掩着那双幽邃得惊人的紫瞳。
右眼尾一点浅红泪痣，小得像未干的血珠，左唇下朱砂痣更添一分活色。最是那唇形，不笑时也天然带着点微妙的弧度，唇色是极淡的樱粉。
“连两颗痣都生得恰到好处，像是女娲娘娘特意画上去的。”
“就别打趣本尊了。”
白渊不置可否地闭眼笑笑，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也快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中，无数人对他外貌指指点点。他很幸运的，终于免疫了。
不过，这两颗痣还怪让人在意的。
这张脸粗看下来，整体与他原本的脸别无二致；若换成现代的装束，没有这奇异的发色和瞳色，绝对称得上是帅哥，而且一点都不女气。
但细看下来，不仅五官线条变柔和了，加上这两颗朱砂小痣，活让他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等收拾打扮完后，晨曦的光束已经透过窗户打进地面，似乎在催促白渊别磨蹭了。
还未走到渊木居，膳房的香气远远飘来，白渊一下认出这是靳千阑的手艺。快步向膳房走去，离他越来越近，弹幕也随之浮现。
［呜呜，谁懂小蛇凌晨三点爬起来做饭，做到现在！］
［这喷不了，小蛇是真爱(o′Д`o)ノ］
［小蛇你是个好宝宝！］
［靳大佬你别太爱~你这让女主怎么出场？让女主情何以堪啊( ˙-˙ )］
回复：［阿璃是个好宝宝！我看这一版作者想走温情路线，指不定小蛇和阿璃结婚时，黎妃都得以证婚人的身份出场呢~］
“你做这么多菜干什么？”白渊倚在门框上，看着靳千阑在灶台边忙来忙去，而旁边做了满满一大桌的菜肴。
靳千阑听见黎白鸢的声音，抬头望去，顺手擦掉额角的汗。看向黎白鸢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笑道：“主公之前不是说，我走了就吃不到我做的菜了吗？今天我多做些，后面一段时间主公也能吃了。”
白渊感觉心软软，他真没想到，靳千阑会如此在意他。不禁为黎白鸢感到可惜，靳千阑明明是这么可爱的小天使，何必把他逼成那样呢。
“嗯，谢谢。”白渊轻揉靳千阑的脑袋，恍惚发现他好像比以前高了不少，体型也比之前健壮很多，看来我养的不错嘛！
靳千阑含笑地垂眸凝视黎白鸢，白皙的脸上浮起微微绯红，他铸金的瞳孔映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主公，您的早膳在这。应该凉了，快些吃吧。”靳千阑从一堆美食中端出一碗上等燕窝粥。
白渊接过燕窝粥，歪头问：“你还不吃吗？”
靳千阑淡笑摇头，转身重新拿回锅铲，“我之前已经吃过了，我再多做几道菜，您吃吧。”
“噢。”实在让人难以信服，但白渊没说什么，也没逼迫他必须吃。
靳千阑再次起锅烧油，浓烟漫开，白渊闻不惯烟味，皱皱鼻子，转身欲走。回头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殷爵。
“你醒了？”
殷爵听见黎白鸢的声音，似乎才回过神，他干笑地挠挠脑袋。“也不早了呀。”
白渊点头，对殷爵扬扬下巴道：“愣着干嘛，想吃什么自己端。”
“啊？”殷爵下意识瞥向靳千阑，他还在专心炒菜，似乎置身事外。“可，可以吗？”他听到靳千阑说，这些都是给黎白鸢之后吃的。
“当然。你若现在不吃饱，等会儿下凡的路会很辛苦。”白渊盯了他几秒，他记得殷爵的人设没这么小心谨慎吧？
［哈哈，我猜豹豹也是磕到cp了吧~］
［殷爵对靳千阑失望透顶，昨天口口声声对自己说不会做饭，今天给黎妃做国宴啊这是！］
［豹豹是担心小蛇不给自己吃吗？没事的！有黎妃在，你尽管拿！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殷爵也想起正事，等会儿可是要下凡的！听说墨嵩是两百年前，被天庭流放的文臣，流放之地绝对不好过！指不定这是他最后一次吃上一口热乎的！
所以他挣得这五十万玉牌，都是他的精神损失费，和“带娃”劳务费啊！
“噢，好的。”殷爵在一众菜肴中，选出一盘最像早餐的汤点，梅花汤饼。殊不知这是靳千阑做得最辛苦的一道菜……
殷爵和黎白鸢一块坐到桌上用早膳，到现在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有朝一日不仅能光明正大地住在玉狐仙府，还能堂堂正正地和九尾仙尊同桌用膳！
白渊察觉到殷爵心不在焉的样子，放下汤匙，用手绢擦嘴道：“和靳千阑相处下来感觉怎么样？”
“嗯……”殷爵望着黎白鸢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搪塞道：“半生不熟的。”
“他只是话不多，其实还很贴心的。”
殷爵“呵呵”强笑两声，“也许吧……”
这顿饭时间吃的不长，一炷香的时间就结束了。白渊去膳房找靳千阑，他敲敲门板，对里面说：“还在做呢？又不是请来的膳房丫鬟。”
靳千阑刚好把这一锅菜倒进盘里，抬头看向黎白鸢，“这些菜够主公吃七日。”
以靳千阑的标准来算，黎白鸢一顿要吃五至六道菜，现在不多不少，刚好做了四十五的菜。个个不重样。
白渊抱着手臂，扫过这满满一屋壮观的菜肴，挑眉故意刁难问：“七日后呢？你让本尊吃什么？”
靳千阑手指不禁捏紧锅铲，神情认真，似乎当真在思考这个问题。片刻后，回答：“主公说过会来看我的吧，到时候我多做些菜让您带回去。”
白渊憋不住笑，摆摆手，“择日再议，你可别忘了，本尊是送你去修行的。”
“没忘。”
“你确定自己吃饱饭了？路程艰辛，本尊可管不了你。”
靳千阑抿抿唇，小声道：“我带了两个馒头。”
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清，但白渊听觉比常人灵敏多了，狐耳动了动，白渊无奈地摇摇头。随手端起旁边的鱼生粥递过去，点点下巴道：“吃完。”
靳千阑下意识拒绝，“这是给主公的……”
白渊晃了晃手上的粥，示意对方赶紧接下，“既然是本尊的，我想给谁都行。”
见靳千阑还没有要接的动静，白渊咧嘴一笑，“怎么，是想让本尊喂你？”
靳千阑的竖瞳蓦地瞪圆，白渊知道他没这样想过。但看他这表情，怎么感觉有些期待？
靳千阑低下头，乌黑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露出来的一对尖耳却悄悄爬上红晕。“不…不用。”
白渊看着有些好笑，靳千阑终于接下碗和勺。“只给你半刻钟时间，快些。”白渊见窗外太阳已经爬到头了，看样子时间不早了。
“好。”靳千阑把粥碗一倒，唏哩呼噜一下就把鱼生汤喝完了，用时不超过三分钟。
他咽下嘴里的粥，把空碗给黎白鸢看，“我吃完了。”
这是要我夸他吗？
“很快啊，收拾好了吗？准备出发了。”白渊问。
靳千阑眼睛盯着膳房某处，吞吞吐吐道：“还没收拾好。”
白渊微微蹙眉，转头再次望向天空，看样子快正午了。不耐道：“本尊前几日不就喊你收拾吗？”
靳千阑低头扣手，支支吾吾道：“…行囊都收拾好了，还要装些食物。”
“食物？”白渊皱眉反问：“带去干嘛？你以为墨嵩师傅能把你饿死不成？”
“没有。”靳千阑摇摇头，目光直勾勾地注视黎白鸢，道：“不是要给主公做菜吗？”
白渊反应两秒，气极反笑地轻哼道：“本尊是叫你去修行的，不是让你换个地方给本尊做饭的。你若真心喜欢这个职位，那你可以在府中膳房干一辈子。”
靳千阑低眼沉默了会。
［咿呀！小蛇想做饭就让他做呀！反正都是做给你吃，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啊！］
［够了够了……刚觉得黎白鸢这人设改得还不错，怎么就这样了？］
［小蛇宁愿给自己啃馒头，都想让黎妃多吃道菜，这不是爱是什么？明明有情感认知障碍的是小蛇，怎么感觉黎妃更像是那个人呢？］
［小蛇一定可委屈了！(o﹏o?) ］
白渊也不是故意要找靳千阑不痛快，很快转移话题，“行了，你那些行囊都在本尊给你的空间锦囊里吧？准备好就走吧，事不宜迟了。”
“嗯。”
看得出来靳千阑被数落一通后，心情不高，白渊免得触他霉头，转身大步离开膳房。
殷爵知道他们里面情况不对，蹲在膳房门口没去叨扰。看见黎白鸢出来了，立马起身迎接，“仙尊。”说完，小心翼翼朝里面望去，靳千阑面无表情地出来了。
“嗯，跟上。”
黎白鸢的意思应该是，喊他们两个一起跟上。
又来到南天门，白渊用同样的“作案手段”，又把“罪名”戴在司璟延头上，自己带着“两位商队成员”，相安无事的下凡了。
这次有了经验，白渊不再单单傻乎乎地飞下凡，而是通过上次标记的地点，直接传到雪葬渊。
风雪似乎比上次来时温和了些，但寒意仍然刺骨。这里也依旧是望不到头的白，白得刺眼。
白渊考虑到这里虽然人烟稀少，但寒鸦镇总归有人居住，提前叫殷爵把他的耳朵和尾巴收好。
当然自己也不例外，免得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雪坡一浪叠一浪压向天边，远处高耸的雪崖像巨人的墓碑。总觉得下一脚就会陷进雪窝里，再被这无声的白，一口吞噬。
身为雪豹的殷爵，来到这儿就跟回了老家似的，跟平时的状态没有任何区别。反观靳千阑，本就是冷白皮的肤色，现在更是变成灰白。感觉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蛇好像是挺怕冷的。
凡界灵韵没有天界那么强，很难随时恢复法力。而靳千阑本就没有多少法力，现在还要抽取大部分来维持体温，确实挺辛苦。
忽然一件厚实温暖的皮草披在肩上，靳千阑缓缓转头，对上黎白鸢的脸。
白渊为他系好结，顺便打理道：“这是用本尊法力做的白狐皮草，你别多想啊，这点绒毛不至于让本尊秃顶。”
当黎白鸢亲自为他披上白狐皮草时，靳千阑的体温和心情一并上升。他歪头蹭了蹭肩上的皮草，附着浓郁而不刺鼻的白梅香，是黎白鸢身上的香气。
［抱歉黎妃，是我之前对您说话声音太大了！我在此高喊：“靳黎永恒”！！］
［我去我去！磕死我了！！］
［哎嘛，靳大佬史诗级过肺了吧~］
［又是想魂穿豹豹的一天！为什么总能出现在，磕cp的战地前线啊啊啊！］
回复：［没错没错~这会刚磕完“靳黎cp”，等会就又看到“靳璃cp”啦 ′?`］
回复：［“靳黎”和“靳璃”？真的别闹了好吗！哀家笑得不行了 n_n］
白渊偏头看向毫发无损的殷爵，笑道：“你应该不需要吧？”
殷爵连连摇头，摆手干笑道：“不用不用！多谢仙尊关心。小民一雪豹还怕这些吗，哈哈……”
三人继续行走在白雪皑皑的领地上，厚厚的雪堆淹过小腿，走过的地方拖出三条深浅不一的沟壑。
正午的雪原，寂静无声。太阳悬在当空，晒得积雪泛起一片细碎的银光，亮得晃眼，又纯净得让人屏息。
“仙尊，还有多久啊？”殷爵拖着疲乏的步子，气喘吁吁地问。
白渊没走几步，便站定脚，望着前方的某处。
“到了。”
殷爵和靳千阑不约而同地朝那方向看去。
远远望去，寒鸦镇卧在雪原尽头。屋顶盖着薄雪，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几缕炊烟笔直升起，衬得四下里一片寂静。
黎白鸢白衣素净，领着靳千阑和殷爵来到木庐前。靳千阑面色紧绷，手不禁捏紧身旁的白狐皮草；殷爵则挂着招牌的灿烂笑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座极其简陋的木屋，孤零零地嵌在葬雪渊深处陡峭的冰壁之上，落座在寒鸦镇最不起眼的角落。仿佛被风雪遗忘的一粒尘埃，却又顽强地与这片死寂的白色抗衡着。
白渊轻叩柴扉。
不久，墨嵩开门，目光扫过三人。在靳千阑身上略作停留，又瞥了一眼笑容晃眼的殷爵，未置可否。
“墨先生。” 白渊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人带来了，靳千阑。” 他侧身示意靳千阑。
靳千阑上前一步，生硬地行礼：“…墨师傅。”
墨嵩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沉静地看着靳千阑，仿佛在评估一块璞玉。
殷爵笑嘻嘻地插话，对着墨嵩作揖：“墨嵩师傅好！我是殷爵，靳千阑的朋友，陪他过来认认门！”
墨嵩目光转向殷爵，依旧没什么表情，虽没流露出反感，但还是偏头望向黎白鸢。
白渊立刻解释：“墨先生放心，此人绝非天庭之人。只是陪同靳千阑修行，他修为尚可，您莫要担心。”
墨嵩看着殷爵，依然没有表态，白渊且当他默认接受了。
随后，没有寒暄，直接道：“此子便托付先生了。若有需，可传讯。”
语气简洁，交代完毕。
墨嵩目光回到黎白鸢脸上，平静地点了点头：“老朽既已应下，自会负责。”
“有劳。” 黎白鸢最后颔首，算是告别。他不再看靳千阑，转身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墨嵩目光落在留下的靳千阑身上，又看了看旁边笑容可掬的殷爵，最终淡声道：“风雪甚寒，进来吧。” 说罢，转身回屋。
柴扉在靳千阑和殷爵面前敞开着。
殷爵虽是雪豹，但也生性喜欢暖和，毫不犹豫地钻进屋里。靳千阑却如一座冰雕，僵硬地矗立在门口，凝视黎白鸢离去的背影。
雪葬渊的天气总让人捉摸不透，方才还暖阳直照，现在风雪袭卷。黎白鸢就这样一步步踏入冰雪之中……
他甚至没有回头。
就那样迈开步子，素雅的白衣与铺天盖地的惨白风雪融为一体，寒风拂起他的衣衫和长发，恍若雪中仙。
不对，他不就是九尾仙尊吗……
黎白鸢的步伐依旧从容，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无情的优雅，仿佛是刚刚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正悠然踱步回他的玉狐仙府。
冰粒像细碎的刀子，刮在靳千阑裸露的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微痛。但这痛，远不及他心口那片骤然扩大的空洞来得冰冷、来得沉重。
他看着那抹白色越来越淡，越来越小。每一次眨眼，那身影都更模糊一分。一种巨大的、被遗弃的恐慌和尖锐的酸涩猛地攫住了他，几乎让他窒息。
他想开口，想喊一声什么，哪怕只是一个音节，喉咙却像是被冰雪堵死，僵硬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他站立的姿势。
终于，那抹白色彻底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视野里只剩下无边无际、呼啸翻腾的苍白风雪，冰冷地拍打在靳千阑的脸上，也拍打在他空落落的心上。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
在屋里呆久了的殷爵坐在壁炉边烤火，门口时不时吹进来的寒风，把火束刮得乱抖。殷爵转头才发现靳千阑还在门口。
他几步走到靳千阑旁边，顺着靳千阑的视线望去，只有一片白茫茫。殷爵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在靳千阑耳边响起。
“千阑兄？看什么呢？人都走没影了。别像个留守儿童一样，进去吧，这外面可真有够呛的。”
靳千阑猛地回神，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咽下那口翻涌的苦涩。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从黎白鸢消失的方向收回。
返程的途中，c1069伴随着尖利的大叫，突然冒出来，着实把白渊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雪原中什么凶猛的怪兽出没……
白渊没好气地一巴掌呼过去，小c本来就鼻嘎大点东西，一下就被这一巴掌扇的老远。
小c拼命扇动翅膀，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立马飞过来。大骂道：“粗鄙的人类！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上司吗！？”
白渊耷拉着眼皮，没一个正眼地睨着它，自顾自问：“你有事儿吗你？”
“没事我会找你吗？你真以为我很闲啊！”小c叫骂道。
白渊小指掏掏耳朵，心不在焉地听c1069说话。“我这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白渊停下掏耳的动作，终于正儿八经地看着小c。
坏消息感觉会真的很坏……因为穿越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天大的坏消息了！！
“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恭喜你完成了第一章节，送靳千阑下凡拜师！获得1200积分奖励！”
还行。
“那……”白渊不禁咽了咽唾沫，谨慎地问：“坏消息呢？”
沉默良久，仿佛只剩下风雪的嘶吼和自己血液在耳中奔流的轰鸣。
c1069的声音终于穿透了那层冰幕，它神情严肃道：“平行管理局检测到世界剧情严重偏差——特令下达，改变所有剧情走向，使其强制达到结局。”
“什，什么意思？”白渊愣了几秒，当真没听懂。
“意思是，剧情不再按照原本的故事线发展。但主角依旧是主角，而你……”
“随时都可能死。”
一瞬间，白渊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冰封住，动弹不得。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在一片浆糊的混沌大脑中，白渊缓慢地重启死机的主机。
“所以……我不知道以后的剧情走向了，甚至连自己死期都不知道？”
“对。”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早该猜到有这事儿，但他没去细想。因为原书中根本没有提到，黎白鸢有一位名叫“玥倪”的侍女。
所以在几周前，那批侍从被招进府中时，剧情就已经不再跟原着一样了吗。
“还有——我之前说过剧情严重偏离会受到惩罚，可你好像没放在心上。我也不是想惩罚你，但这次已经被平行管理局关注到，所以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什么……”白渊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他没听清c1069说什么，刚想问的时候，身体传来剧烈电击般的绞痛——
电流噬咬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不受控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寸筋肉都在高频抽搐、撕裂！那双深邃的紫瞳因剧痛而涣散、震颤，视野里只剩下灼烧的白光与嗡鸣。
白渊牙关死死咬紧，细密的冷汗瞬间浸透鬓角银发，顺着绷紧的下颌线滑落。
电流钻进骨髓，在每一条神经里尖叫、翻搅，将意识撕成碎片。
一丝鲜红的血线从他紧抿的唇缝间渗出，蜿蜒过左唇下那点刺目的朱砂痣，滴落在惨白的衣襟上。
电流骤停，他脱力倒下。银发汗湿地黏在惨白颊边，紫瞳涣散蒙尘，胸膛微弱起伏。在嘴角的血痕红得刺目。素白袍袖下微颤的指尖陷进冰冷雪地，再提不起分毫。
c1069可能还觉得他被罚得还不够狠，又冷漠的补充道：“你可能现在就会死在雪葬渊里。”
“现在……？”白渊薄唇微张，一丝带着血沫的微弱喘息从齿间溢出。
话音未落，冰崖深处猛地炸开一声骨裂般的“咔嚓”！
紧接着，高悬万载的厚重雪壳轰然断裂！
亿万吨积雪混合着冰川碎片，化作一道接天连地的白色巨墙，以毁灭万物的姿态，咆哮着倾泻、翻滚、碾碎一切，裹挟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向白渊这疯狂奔涌。
“……我操！这么快，有没有搞错！？”
电流刚歇，他身体猛地一弹，几乎在倒地的瞬间，剧颤的双肘已狠狠一撑上半身借力疾旋，带起一阵湿冷的银发残影。
幸好黎白鸢身手敏捷，以他现在的修为，就算身负重伤，也可能那么简单的死在凡界雪崩里。
白渊轻盈地跳到另一个雪坡上，暂时还未出现要塌方的征兆。他赶紧哭着脸向小c求救，“呜呜…小c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你可得帮帮我！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小c神气地抱着胳膊，眯起一只眼，斜视嘴角还挂着血的白渊。“哼，现在知道是谁老大了吧？”
白渊呲嘴捂着胸口，点头如捣蒜，能屈能伸道：“所以老大，我该怎么办？”
这份曲意逢迎的恭维对小c很受用，它高傲地抬起下巴，“你当然有个金手指。”
“金手指？！”果然！每个穿书人必备的保命武器。
白渊眨着bling bling的星星眼，对它放电道：“所以金手指是…？”
小c耸耸肩，摊开手道：“你不是早看到了吗？弹幕啊。”
“哈…就这？”
白渊看着旁边不停闪动的蓝屏，刚开始还不易理会，以为是出现bug了。想着明明自己都离靳千阑那么远了，这碍眼的弹幕怎么还在这！
但做梦没想到，这么个破玩意儿，居然是他的金手指？！
简直又要吐血了！
白渊终究没忍住情绪，暴怒道：“这他妈有什么用啊？你告诉我！除了能提供一堆无用的情绪，和一直逼逼赖赖以外，它还能干嘛！？”
c1069没想到白渊会质疑它，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你再仔细看看里面内容是什么！你若不想要，我可就要收回了！”
白渊好不容易沉下心，再定定看向弹幕：
［天……我女鹅好美！红色婚服穿在你身上很漂亮！我希望能看见小蛇和你一起穿！］
［我的妈呀！女主终于出现了！能看见小蛇的感情线了吗！ (′つヮ??)］
［呜呜，阿璃宝宝好惨……妈咪心疼你！小蛇你一定好好对她！］
［最意难平的cp，希望这一版能hE吧！］
这些发弹幕的读者，似乎全是靳千阑视角下的？不对，好像是全读者评论。而且……他们似乎知道后续的剧情。
省略一系列不重要的评论……白渊在一闪而过的弹幕中，精准捕捉到黎白鸢的名字。
［剧透预警！！剧透预警！！这一版的最新章节我看到了，大家别急，黎白鸢最后还是下线了！真是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