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根本没见了尘有任何动作,只见二胖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引着,直接从他肩头翻了过去。
再看那小和尚,依旧气定神闲地立在原处,面带温和笑意:阿弥陀佛。此行乃香火司所托,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好家伙!来跟你胖爷过两招,赢了就认你!二胖爬起来就要动手。
二胖!我出声制止,无妨。了尘师父,这一路有劳了。
我与了尘握手致意,算是达成共识。
在古蜀部族稍作休整后,族长带着我们找到了通往地下不死城的入口。
沿途我们领略了古蜀部族的风土人情,与在黑苗所见颇为相似。
我不禁问道:族长,你们与三苗可有关联?
谈不上关联,或许算是同宗同源。古蜀本就是个复杂的融合体,当年巴蜀先祖离开仙境来到蜀地,被当地原住民奉若神明。
那时我们的先祖发现这里的人精通养蚕之术,细问才知他们的技艺传自螺祖。
据古蜀先民所言,这门技艺最初也是出自仙境之人。
这勾起了古蜀先祖对故土的思念,于是他选择留下,庇护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我联想到之前在蚕丛墓中得知的欧丝国国主来历,脱口问道:“难道欧丝国的先祖同样来自仙境?”
“没错。正因如此,先祖在炼制出延维蛊后,将其藏入蚕丛所取得的河图之中。后来这张河图被带往欧丝国,也全在先祖先前的安排之内。”
“可后来蚕丛还是将欧丝国主困死于他的陵墓,自己也离开了那里。”我说道。
“那同样是刻意布置的一步。”
“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我仍是不解。
“最初,先祖是为了防止后人窥探三宝。后来,他要防范的,是铜渊。”
“又是铜渊。”
古蜀族长轻叹一声:“铜渊是盗墓贼的老巢,他们不知将多少国宝贩卖到外邦。即便是先祖,也不愿自己身后重要的东西落入外人手中。”
“所以才费尽这样的周折吗?”我低声自语。
古蜀族长微微一笑:“其实你也不必为此不平,你们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对抗铜渊。自先秦以来,香火司与铜渊之间的较量就未曾停歇,到了近代更是愈演愈烈。你们所经历的一切引导,都是昔日无数代香火司联合各地九流旁门布下的迷局。”
“那我更不明白了,祖父他们既然费心设局,为何又要我们来破解?”
“自然是因为没有意义了。”一旁很少开口的了却和尚忽然插话。一路上他都从容应对着二胖的种种刁难。我也不懂二胖为何如此看不惯他,或许是因为我们与他并不熟悉,了却也一向寡言。
“没有意义?”我困惑地望向他。
“咸鱼你别理他,这秃驴就是装懂。”
“阿弥陀佛。施主莫要妄言,既然香火司派小僧前来协助,自然是让小僧知晓内情。之所以由你们破局,是因为数十年前,三教九流之间一场剧烈的内乱,已使原计划偏离了轨道。”
第88章 不死之城
“内乱?”听到这两个字,我的心沉了下来。
那是我们父辈祖辈所经历的动荡岁月。持续数千年的封建华夏,在短短百年间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历史重压,也由此迎来了今天的平康盛世。然而对过去的礼教体系而言,那却是一段难以适应的时期。
“是的,一场内乱。关于那段往事,小僧也只是耳闻,不敢妄加揣测,只能将确知的部分告知诸位。据说,那场内乱甚至波及了全世界的宗教势力,包括国外的巫师与**,皆受其影响。起因,是铜渊在九世家中埋下的一枚棋子。最终,铜渊**了香火司数代心血所设的迷局。如今铜渊比你们更接近他们的目标,尽管如今的三山五岳香火司正在补救,但他势单力薄。为避免重蹈覆辙,九世家也无法再如从前那般明面协助。而作为香火司的嫡孙,同时是这起重大盗墓案中唯一相关的局外人,你们,是唯一的钥匙。当年香火司在设局时留下了一条后路,这是你们目前唯一能在铜渊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最快追上**的途径。”
这条退路,需要你们在迷局中慢慢摸索。
不过单凭你们自己,难度实在太高。
所以才需要九流十三奇帮忙。
原本该由我师父前来相助。
但我担心等他赶到时,恐怕会直接在此地圆寂,所以便由小僧代为前来。
阿弥陀佛。”
“等等,你这么说自己的师父真的合适吗?”
我们听得一头雾水,倒是古蜀族长神情郑重:“尊师莫非是高僧释然?”
“正是。”小和尚点头应道。
见两人忽然寒暄起来,大壮不耐烦道:“到底到了没?都走多久了?”
“别急,前面就是。”古蜀族长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洞。
“又是山洞?”或许是每次都要钻山洞,现在我一见山洞就头疼。
“地下墓穴总不可能建在天上。”了尘和尚信步走到洞口,朝里望了望,不知看到了什么。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洞内猛然大喝:“啊!”
这声呼喝看似并未用力,但传入我们耳中却如惊雷炸响,震得耳膜嗡鸣、头晕眼花,眼前金星乱窜。
不知是我自己眩晕,还是这声呼喊威力太大,连地面都随之晃动,四周山石簌簌震颤。
大壮踉跄着往前几步,使劲晃了晃脑袋,又拍了拍耳朵,好不容易站稳,怒气冲冲道:“你乱喊什么!耳朵都要聋了!让开!”
了尘和尚微笑着侧身让开道路。
大壮气呼呼地走到洞口,此时我隐约听见洞内传来窸窣声响。
了尘那声呼喝让我还没完全回过神,洞内又传来阵阵异响。
那声音似有若无,更像是一种波动,是超声波!
紧接着,洞中涌出一团黑压压的东西,如黑雾般扑面而来,细看竟是成百上千只蝙蝠!
大壮吓得连蹦带跳地躲闪蝙蝠的扑咬,嘴里骂道:“死和尚!你害我!”
“阿弥陀佛,是施主自己要走过去的。”
眼看大壮跑回来,引得蝙蝠朝我们扑来,我急忙对了尘说:“大师,您有什么神通就快使出来吧。”
“也罢,看在李施主的面上。”了尘招手示意我们躲到他身后。
只有大壮最后一个跑回来,却被了尘伸手拦住。
大壮吓得脸色发白:“你干什么?没想到你这和尚还记仇!”
“非也,小僧是想借王施主的口一用。”说着了尘轻拨大壮的肩膀,将他转向蝙蝠群。
“张嘴!”
“你、你该不会想让我生吃这些畜生吧!”
“莫要多言!”了尘低喝道。
随即听他口中诵念佛偈,同时以指在对方后背绘出一朵火莲图案,最后轻轻一掌推出。
大壮怒吼道:“我跟你们拼了!咬死你们!啊!”
呼!
我听见火焰腾起时的爆燃声。
抬头只见一团炽烈火焰从大壮口中喷涌而出,宛若古时街头杂耍的喷火表演。
不同的是,这火焰货真价实,全无道具辅助。
只听得了尘和尚轻道一声:“收!”
大壮口中的火焰瞬间消散,而他本人则扑通倒地,面色惨白。
我大吃一惊,连忙问明心和尚:“他这是怎么了?”
明心和尚眯眼笑道:“别担心,我刚才只是调动他全身气血,燃起五脏之火驱除了那些蝙蝠。现在他气血回涌,身体虚弱。我这儿有茯苓水,给他喝下就好。”
我赶紧接过明水和尚递来的水壶,只见里面泡着黄芪、茯苓、当归等几味药材,都是补气养血的。
我给大刚喂了些水,让他在原地休息。
明心和尚蹲在大刚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阿弥陀佛,贫僧还要多谢你。幸亏李施主心怀赤诚,否则这火就烧不起来,贫僧只能亲自动手,难免又要造下杀业,影响修行。”
我心里嘀咕,难道你不亲手动手就不算杀生了吗?佛祖就这么容易糊弄?
而且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像是习以为常。
看来这小和尚心思不简单啊。
大刚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你、你真是……算了,不跟你计较。”
我一愣,大刚居然这么宽宏大量了?
小和尚微微一笑:“李施主火气旺,贫僧帮你调理调理。你替我除了这些蝙蝠,我们算是各取所需。”
说着他站起身:“诸位施主,现在相信贫僧能陪你们走这一趟了吧?”
只见王峰和陈明两人点头如捣蒜,脖子都快晃断了。
我们在族长家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大刚脸色红润了许多,而且也不再和明心针锋相对了。
一路上我感觉他比之前沉稳了不少,看来明心这一手确实有效。
“这里不会还有别的东西吧?”我们随族长再次来到洞口。
“蝙蝠是不会再有了。”明心说,“至于不死城的活尸,下去看看便知。对了,你们手里那种长杆能给我一支吗?”
他指着我们手中的枪械说。
“有。”
我们原本准备了五套装备,现在正好多出一把长枪和一把短枪。
大刚递给他一把枪:“你会用吗?”
“试试。”明心和尚说着利索地上膛,对准旁边一棵树的细枝扣动扳机。
一声轻响,树枝应声而断。
我们四人都惊呆了。即便是当过兵的大刚,也很难在不用瞄准镜的情况下打中这么细的树枝。
还有他那熟练的上膛动作和射击姿势,完全不像个生手。
这让我想起电视剧里和尚持枪扫射的荒诞剧情:“我该不会要举报你们寺庙私藏军火吧?”
明心和尚手腕一转,将枪别在腰带上:“那你们这个又算什么呢?”
我一时语塞。
族长将我们送进洞口。这个洞穴虽然阴暗潮湿,但除此之外并无异常,甚至安全得可以住人。
我们走到洞穴尽头,族长在石壁上摸索许久,终于找到机关,用力一扳。
原本空无一物的洞壁突然崩塌,露出一座金光璀璨、令人目眩的地下古城。
“我就送到这里,后面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古蜀族长指了指我们脚边的绳子,“这条绳子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不过你们可以放心,绝不会有盗墓贼从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你怎么这么肯定?”
“下去就知道了。”古蜀族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去。
爬绳对我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