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携着重伤昏迷的李青山,与楚瑶一路疾驰,将玄冥晶甲鳌那毁天灭地的咆哮和山谷崩塌的轰鸣远远甩在身后。直到遁出数百里,寻到一处隐蔽的、灵气相对平和的山坳,两人才稍稍松了口气,落下剑光。
柳白迅速布下几面随身携带的阵旗,形成一个简易的隐匿警戒阵法。楚瑶则小心翼翼地将李青山平放在草地上,看着他面无血色、气息微弱、浑身经脉多处断裂的惨状,眼圈不禁微红。
“李师弟伤势太重了!”楚瑶声音带着哽咽,急忙取出各种疗伤丹药,却发现李青山牙关紧咬,根本无法喂服。
柳白蹲下身,双指并拢搭在李青山腕脉上,眉头紧锁:“内腑移位,经脉寸断,真元涣散……换做常人早已殒命。但他体内似乎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自行护住心脉,缓慢修复,是那奇异功法的效果吗?”
他尝试着渡入一丝精纯的真元,想要助其疗伤,却发现自己的真元一进入李青山体内,竟被一股混沌之力缓缓吞噬、同化,效果甚微。
“他的功法排斥外力……”柳白收回手,面色凝重,“只能靠他自己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护他周全,等他自行苏醒。”
楚瑶闻言,更是担忧,但也别无他法。她取出那枚盛放着“湛蓝冰莲”的玉盒,犹豫道:“柳师兄,这冰莲……”
“此物是李师弟拼了性命才夺来的机缘,自然归他所有。”柳白毫不犹豫地说道,“若非他引开那巨鳌绝大部分注意力,我们别说夺宝,能否活下来都是未知数。待他苏醒,由他处置。”
楚瑶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放在李青山身边。那冰莲即便被封在玉盒中,依旧散发着一丝丝精纯至极的冰系灵气,缓缓滋养着周围的空间,也让李青山周围的燥热痛苦之气稍稍平息。
两人不敢大意,轮流调息警戒,守护着昏迷的李青山。
时间在秘境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李青山的呼吸终于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吓人。他体内,《万化归一诀》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而坚韧的速度自行运转,艰难地修复着破损的经脉,炼化着体内残留的、来自玄冥晶甲鳌的狂暴冰火能量以及之前服下的丹药之力。
就在柳白和楚瑶稍稍放松警惕之时,柳白猛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扫向山坳入口处的阵法,低喝道:“谁?!”
一道清冷皎洁的月光无声无息地穿透阵法,凝聚成形,现出司徒皓月绝美而冰冷的身影。她似乎并未强行破阵,只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渗透了进来。
楚瑶瞬间紧张起来,持剑挡在李青山身前。柳白也站起身,双剑隐于袖中,蓄势待发。
“司徒皓月,你想做什么?”柳白冷声问道,心中警惕到了极点。此女实力深不可测,此刻出现,绝非好意。
司徒皓月目光淡漠地扫过严阵以待的两人,最终落在昏迷的李青山以及他身旁那散发着寒气的玉盒上,清冷的眼眸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的命,倒是挺硬。”她声音平淡,听不出是赞叹还是遗憾。
“不劳费心。”柳白语气生硬。
司徒皓月并未理会柳白的敌意,只是看着李青山,忽然道:“他那能引动、甚至化解他人真元的功法,叫什么名字?”
柳白和楚瑶心中同时一凛。果然是为了李师弟的功法而来!
“无可奉告。”柳白断然拒绝。
司徒皓月似乎早料到这个答案,并不纠缠,转而道:“那株冰莲,于我功法大有裨益。开个条件吧。”
她竟是直接开口索要冰莲!
楚瑶气得俏脸发白:“司徒师姐!此物是李师弟用命换来的!你怎能……”
“秘境夺宝,各凭手段。他现在无力守护,不是吗?”司徒皓月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可以给你们无法拒绝的代价——灵石、丹药、甚至一门地阶中品功法。或者,我可以保证,在接下来的秘境之行中,不再对你们出手。”
这条件,不可谓不丰厚,尤其是最后一个保证,在危机四伏的秘境中价值连城。
但柳白只是缓缓摇头,眼神坚定:“司徒师姐,请回吧。此物是李师弟之物,在他苏醒之前,谁也不能动。你若想强抢,便从柳某尸体上踏过去。”
楚瑶也坚定地站在柳白身侧,表明态度。
司徒皓月静静地看着他们,周身月光微微流转,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让柳白和楚瑶呼吸都为之一窒。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之时。
一声微弱的呻吟响起。
李青山,竟然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悠悠转醒了过来。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首先看到的便是挡在他身前的柳白和楚瑶,以及不远处那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月光笼罩的身影。
“……司徒……皓月?”他声音沙哑干涩,几乎难以辨认。
“李师弟!你醒了!”楚瑶惊喜万分。
柳白也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未减,低声道:“李师弟,你感觉如何?司徒皓月是为冰莲而来。”
李青山艰难地运转《万化归一诀》,剧痛依旧,但意识已然清醒。他看了看身旁的玉盒,又看了看月光中那道清冷孤高的身影,瞬间明白了局势。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试图坐起。楚瑶连忙扶住他。
“司徒……师姐,”李青山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此莲……于我……亦有大用。不换。”
司徒皓月的目光终于完全落在了李青山身上,看着他重伤垂死却依旧清亮的眼神,沉默了片刻。
忽然,她周身的月光压力悄然散去。
“很好。”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听不出喜怒,“希望你能活到把它用掉的时候。”
说完,她不再停留,身形如同月光般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山坳内,压力骤减。
柳白和楚瑶都长长舒了一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湿。面对司徒皓月,压力实在太大了。
“李师弟,你怎么样?”楚瑶关切地问。
李青山艰难地摇摇头,目光却落在玉盒上,感受着其中那精纯无比的极寒能量,又内视了一下自己体内那团被初步炼化、却依旧躁动的“烈阳火煞”,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万化归一诀》,熔炼万法……冰火相克,亦相生……
或许,这重伤之躯,这冰火双莲之力,并非绝境,而是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巨大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