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被程锦那句石破天惊的话震得外焦里嫩，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程锦，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你喜欢男的了？那个新闻是真的？”
程锦看着他这副受惊过度的样子，有些无奈，但依旧耐心地解释道：“我不喜欢男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新闻也不是真的，我就和人家吃了个饭而已，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程昱不依不饶，指着刚才许愿公寓的方向，脸还是红的，“什么撞号，什么下面那个……你怎么懂这些的？！”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程锦这个高冷禁欲、不食人间烟火的霸总认知！
程锦被他问得有些窘迫，耳根微微泛红，眼神飘忽了一下，生硬地回答：“我自己看到的，不行吗？”
“看……看到的？！”程昱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的惊悚几乎要溢出来，“你看到什么了？？？？！”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不可描述的画面和网站，难道程锦私下里……？？？
程锦被程昱那仿佛见了鬼的眼神看得更加不自在，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试图维持自己作为“长辈”的威严，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这威严碎了一地：“就……你不是喜欢男的吗？我……我就稍微了解了一下而已。”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是含糊地快速带过，“那个许愿，一看就是0，跟你一样，你们不合适。”
程昱：“…………”
他彻底呆住了，张着嘴，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怀疑眼前这个程锦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舍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了解一下”？
“一看就是0”？
这是那个平日里冷着脸、张口闭口都是亿级项目的程锦能说出来的话？？？
程昱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都在这一刻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他看着程锦那张依旧英俊却明显带着不自然神色的脸，第一次发现，他这个“叔叔”，好像……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也……可爱得多？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程昱自己先打了个寒颤，但心底那股因为程锦之前的疏远而产生的委屈和愤怒，却奇异地被这巨大的荒谬感和眼前人笨拙的“解释”冲淡了不少。
他好像……需要重新认识一下程锦了。
回到城堡，程锦二话不说，径直走向酒柜，拿出一瓶度数不低的威士忌，拔开瓶塞，仰头就“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他却像是毫无感觉。
网上不都说喝酒壮胆吗？
他现在就需要足够的胆子，来做一件他清醒时绝对不敢做的事情。
一瓶很快见了底，程锦感觉除了胃里有点烧，脑子依旧清醒得可怕。
他烦躁地皱紧眉头，又开了第二瓶，继续灌。
程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这反常的举动，满脑子问号。
把自己从许愿家强势“绑架”回来，就是为了看他表演灌酒？？？
“喂……你没事吧？”程昱忍不住开口，有点担心，“你喝这么多干嘛？”
程锦放下第四瓶空了大半的酒瓶，脸颊终于泛起一丝红晕，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
他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程昱，那目光深邃又复杂，带着一种程昱从未见过的、浓烈到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情绪。
“我……”程锦开口，声音因为酒精而有些沙哑，他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啊。”程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酒精似乎终于开始发挥作用，冲垮了程锦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盯着程昱，一字一句地说道：“成年礼那天晚上……你喝醉了，记得吗？”
程昱一愣，摇了摇头，他确实对那晚没什么印象。
“你……”程锦的耳根红得滴血，眼神却执拗地锁着程昱，“你亲了我。”
！！！！
程昱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他亲了程锦？！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还不止……”程锦似乎陷入了回忆，声音更低，带着一种难言的羞赧和悸动，“你还……摸了我的腹肌……”
程昱：“！！！！！！”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他他他……他居然还做了这种事？！
怪不得第二天程锦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怪不得……
“就……就那一下……”程锦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他抬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眼神痛苦又迷茫，“我这里……就彻底乱套了。”
他看着程昱，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的是毫不掩饰的困惑、挣扎，以及……一种程昱做梦都不敢想的深情。
“我躲着你……不是因为讨厌你。”程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因为……我害怕。我发现自己对你……有了不该有的想法。我觉得自己很龌龊，很恶心……我没办法面对你，也没办法面对自己……”
程昱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程锦这如同梦呓般的告白，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又一点点涌回，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挣脱胸膛。
所以……程锦那些日子的反常，那些躲避，不是因为厌烦，而是因为……他也动了心？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刚才听到自己“非礼”了程锦还要巨大。
程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脆弱、也格外真实的男人。
程锦看着程昱震惊到失语的样子，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或者感到厌恶。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攫住了他，酒精带来的勇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满心的仓惶和自厌。
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靠在冰冷的酒柜上，抬手痛苦地捂住了脸，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挣扎：“可是……我是你叔叔啊……”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扎在他自己心上，也扎在了程昱的心上。
“我比你大了整整十一岁……”程锦继续低语，像是在陈述无法逾越的鸿沟，“我……我没喜欢过任何人，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份感情……我觉得自己很糟糕……”
他抬起头，眼眶泛红，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自我否定，但看向程昱时，那深处又有着无法掩饰的眷恋。
“但是……”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最后的确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不确定的希冀，“……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却重重地砸在了程昱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的震惊、困惑、以及之前一个多月积攒的委屈和伤心，在这一刻，都被程锦这笨拙、痛苦却又无比真诚的话语冲刷得七零八落。
程昱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强大冷峻、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助的男人，看着他因为自己而方寸大乱，甚至需要靠酒精才能鼓起勇气吐露心声……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巨大的狂喜，如同藤蔓般迅速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原来冰山之下，是为他而燃的炽热岩浆。
程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他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那个沉浸在自我挣扎中的男人。
他伸出手，轻轻拉下了程锦遮住眼睛的手，迫使对方看向自己。
程昱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他直视着程锦那双写满不安的深邃眼眸，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所以，程锦，你说了这么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你只是想告诉我，你喜欢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