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的耳朵“唰”地一下全红了，连脖颈都漫上一层薄粉。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视线，慌乱地站起身，动作大到差点带倒旁边的药箱。
“头、头发还滴着水，会、会头疼。吹风机在哪？”
沈昭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周砚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去取来了吹风机，插好电源，站在沙发后面，手指都有些微微发抖。
“我……帮你吹干。”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
沈昭没有拒绝，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温热的风和周砚的手指同时落在她的发间。
他的动作起初有些僵硬笨拙，生怕扯疼她，但很快就找到了章法，手指温柔地穿梭在她的发丝间，梳理着，吹拂着。
吹风机的嗡鸣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
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种无声的、极度亲昵的氛围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周砚的心跳始终很快，指尖感受着她发丝的柔软和顺滑，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和药膏的味道。
这一切都让他心旌摇荡，却又必须强自克制。
沈昭闭着眼，感受着脑后传来的温柔力道和暖风，舒服得几乎要睡过去。
傍晚遭遇带来的那点不快和紧绷，彻底在这份细致的照顾下消散无踪。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发终于吹干了，蓬松而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周砚关掉吹风机，世界瞬间安静下来。那份无声的暧昧却更加浓稠。
他有些不舍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柔滑的触感。
“好了。”
他声音低哑地说。
“谢谢。”
沈昭转过身，摸了摸干爽的头发，对他笑了笑。
周砚看着她温暖的笑容，心跳又漏了一拍。
他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厨房，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晚上吃饭了吗？”
沈昭摇摇头：“还没。”
“我去给你做点。”
周砚几乎是立刻接话，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能继续留下来的借口，转身就钻进了厨房，背影甚至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昭看着他在厨房里熟练地系上围裙，打开冰箱查看食材，然后开始洗米择菜，一副真的要大展身手的架势，忍不住又弯起了嘴角。
她窝回沙发里，抱着柔软的抱枕，听着厨房里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切菜声和油锅的滋啦声，鼻尖渐渐萦绕起食物的香气。
手肘似乎没那么疼了。
窗外是城市的霓虹灯光，窗内是温暖的灯光和那个为她忙碌的身影。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寒冷和孤单都被隔绝在外。
沈昭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抱着抱枕，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上。
周砚的动作利落而专注，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偶尔能听到食材下锅时“滋啦”的声响和锅铲翻炒的声音，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令人心安的食物香气。
这温馨而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却像一把钥匙，不经意间打开了沈昭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她忽然想起了前世。
也是在这样的公寓里，很多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
下班回来，面对空荡冰冷的房间，要么随便点个外卖敷衍了事，要么就对着冰箱里所剩无几的食材发呆，最后可能只是一碗泡面解决。
生病了也是一个人硬扛，缩在沙发上直到昏睡过去，再醒来时窗外依旧是霓虹闪烁，却照不亮满室的清冷。
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麻木，曾经是她生活的常态。
而现在……
鼻尖是真实可闻的饭菜香，耳边是厨房里传来的、充满烟火气的忙碌声响，眼里是那个为她系着围裙、专注忙碌的少年……
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巨大的暖流同时冲击着她的心脏，让她一时有些怔忡，仿佛置身于一个过于美好却易碎的梦境。
就在她思绪飘远之际，周砚已经端着两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走出了厨房。
一抬头，就看见沈昭窝在沙发里，眼神空茫地望着自己方向，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混合着脆弱和怀念的神情，仿佛透过他在看很远的地方。
周砚的心像是被轻轻揪了一下。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将菜放在餐桌上，然后走到沙发边，微微俯下身。
他没有立刻叫醒她，只是安静地看了她几秒，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然后，他才伸出带着淡淡油烟味和食物香气的手，极其自然地、轻轻地揉了揉她蓬松柔软的发顶。
嗓音低沉而温暖，像傍晚吹散阴霾的风：
“吃饭吧，昭昭。”
这个动作，这个称呼，自然而亲昵，瞬间将沈昭从那些冰冷的前世回忆中猛地拽了回来。
她微微一颤，焦距重新汇聚，对上近在咫尺的、周砚那双盛满温柔和担忧的眼睛。
现实温暖的触感覆盖了记忆的冰凉。
她眨了眨眼，眼底那层朦胧的雾气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笑意和暖意。
她仰头看着他，轻轻应了一声：
“嗯。”
周砚看着她恢复清亮的眼神，心里松了口气，也对她笑了笑，直起身：“去洗手，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
沈昭起身走向洗手间，水流声响起。
周砚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揉她头发的手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柔软蓬松的触感和温度。
他的耳根悄悄又红了起来，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涨涨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餐桌上，简单的两菜一汤，却冒着腾腾的热气。
饭菜的香气在小小的客厅里弥漫，两人安静地吃着饭，气氛温馨而宁静。
周砚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沈昭碗里，“明天周六，我陪你出去买手机。”
沈昭正低头吃饭，闻言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是买？不能修吗？”
周砚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眼，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
“因为……”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最终选择了最直接的那个，“我想给你买新的。”
这句话说完，他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就那样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