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琛那句“我以为你知道”，像个魔咒，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了好几天。
我知道什么？我该知道什么？
是知道他帮我不仅仅是为了利益和赎罪？还是知道他对我……有那么点不一样？
操！越想越乱！
我强迫自己把那个男人和他那些谜语人行为从脑子里踢出去。管他什么意思，反正现在苏家倒了，最大的威胁解除，我得先管好我自己。
《破晓之前》正式开机。这次是现代戏，不用像拍古装那样受罪，但压力一点不小。导演是出了名的严格，对台词、走位、情绪要求到毫米级。我演的那个金融女魔头，光是专业术语就背得我头大，还得演出那种在男人堆里杀出血路的狠劲儿和脆弱。
也好，忙点好。忙起来就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我几乎住在了剧组，每天除了拍戏就是啃剧本，对着镜子练习那种精准到秒的表情管理和台词节奏。累得像条狗，但充实，踏实。
林薇偶尔来探班，看着我的黑眼圈直咂嘴：“啧，拼起来不要命啊你？”
我灌下一大口黑咖啡，提神醒脑：“趁现在有戏拍，多拼拼。等过气了想拼都没机会。”
林薇白我一眼：“少来，你现在风头正劲，只要自己不作死，稳得很。”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傅总那边……最近没联系？”
我动作一顿，面不改色：“没。忙着收拾苏家的烂摊子吧。”
这是实话。苏家倒台，留下的真空地带够他忙一阵子的。我们之间，除了每周一次关于我父母旧案调查进展的加密邮件（内容依旧干巴巴），再没别的联系。
那天的甜品和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像一场短暂的幻觉。
也好。我对自己说。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这天拍一场重头戏，是我饰演的角色在董事会上被对手发难，绝地反击的独角戏。大段专业台词，极强的情绪爆发力，从隐忍到爆发再到掌控全场，一气呵成。
拍完，整个摄影棚安静了几秒，然后导演带头鼓起了掌。
“好！非常好！苏晚晴，这条过了！情绪、节奏、台词，无可挑剔！”导演难得这么激动地夸人。
我松了口气，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后背全是汗。
助理赶紧给我递上水和毛巾。我靠在椅子上休息，感觉心脏还在咚咚狂跳。这种沉浸在角色里、榨干自己所有潜能的感觉，虽然累，但真他妈过瘾！
“晚晴姐，有人探班，送来了咖啡和点心。”场务小哥提着一大堆东西过来。
我抬头，看到熟悉的logo，是那家我很喜欢的、需要提前很久预约的私房菜馆的外送。
心里莫名一动。
“谁送的？”我问。
“没说，只说是给苏小姐和剧组的。”
我拿出手机，点开和傅瑾琛的短信界面，上一条还停留在我回复他上周调查邮件时的“收到，谢谢”。
我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
是他吗？或许是吧。
但这种不露面、只送东西的方式……算什么？
示好？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
我甩甩头，懒得再猜。拿起一杯咖啡分给旁边的演员：“来，喝咖啡，大家辛苦了。”
日子就在这种忙碌和偶尔的“匿名关怀”中滑过。《破晓之前》的拍摄渐入佳境，我和角色的融合度越来越高，连导演都说我“开窍了”。
网上关于我的讨论，也渐渐从“林晚”过渡到我现在这个金融女强人的新角色，好评居多。几个之前观望的品牌，也陆续找上门来，商务价值水涨船高。
我好像真的，靠着自己，在这个圈子里站稳了脚跟。
这天收工早，我回到酒店，难得有空刷了会儿手机。无意中点开一个财经访谈的回放，嘉宾居然是傅瑾琛。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坐在演播室里，从容不迫地回答着主持人的提问。话题围绕着他接手苏家部分产业后的整合与发展战略。
他言谈举止间，是那种惯有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静和锐利。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
主持人最后问了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傅总，众所周知您一直专注于事业，感情方面似乎一直是空白。不知道您对未来另一半，有什么期待吗？”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提了一下。
屏幕里的傅瑾琛微微顿了一下，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镜头，那一瞬间，深邃得像是能穿透屏幕。
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极淡的、几乎算不上笑容的弧度。
“我欣赏……独立、坚韧，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
独立、坚韧……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描述……是在说我吗？还是我想多了？
关掉视频，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那片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湖面，又被扔进了一颗小石子。
傅瑾琛，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我对你，又到底是什么感觉？
是利用后的感激？是危机中产生的依赖？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滋生了别的、更危险的情愫？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有戏拍，有人认可，有能力保护自己。
这就够了。
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先睡一觉再说。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